俳句與日本禪

摘要：俳句是日本韻文學的傳統形式，禪宗的傳入對其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俳句將自然與人生巧妙結合，充滿自然風情，蘊含禪宗精神真髓。

關鍵詞：俳句； 禪宗精神； 自然人生一體化； 閑寂

俳句產生于十七世紀，是日本韻文學的一種傳統形式，五、七、五三句，僅僅十七字音的組成，是其顯著的結構特點，也因此被稱為世界上最短的詩。俳句的另一大特點是每首俳句必有一個季題。簡單的說，季題就是與季節相關的題材，但凡與四季變遷有關的自然現象、人事活動都包含在內。僅十七字音的有限長度的俳句卻可以表現無限豐富的感情世界，正是季題中凝縮的季感起了極大作用，因此季題是俳句中不可欠缺的因素。俳句不但蘊含了體察自然萬物風情的細膩情感及作者對生命的感悟，很多俳句還體現出了一些禪學思想。日本禪宗發展近千年，深刻滲入到日本多種文化領域，其中“自然人生一體化”、“閑寂”的禪宗精神對俳句的啟發與發展都產生了巨大影響。

一、日本禪對俳句的影響

禪，佛教“禪那”的簡稱，漢譯靜慮。禪宗作為大乘佛教在中國的一個宗派，其興起之時正值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鼎盛時期。當時的日本處于奈良平安時代，天皇朝廷派遣了眾多僧人隨遣唐使赴唐求法，使得禪宗得以傳入日本。傳入日本的禪宗并未被全盤吸收和簡單復制，而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精神思想。

日本是一個島國，自然環境優美、四季分明、氣候多變。在這種自然環境中成長的日本人具有一種纖細敏感的性格，他們熱愛自然、親近自然，這一點與日本禪提倡離俗背俗、皈依佛法，將人生、自然一體化的精神是吻合的。日本禪倡導的“山林水鳥皆佛法”、“我心即佛”、“我心即山林大地”的觀察理解方式，使得日本人尤其崇拜大自然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水，而從這些自然風物中感受到的美和情懷則通過俳句抒發出來。俳句繼承了傳統和歌體察時間萬物自然風情的細膩風格，更與禪宗緊密的聯系在一起。被后世尊為“俳句之祖”的山崎宗鑒就是一位飄逸不羈的禪僧，他憧憬自由奔放的境界，認為俳句應達到自然與禪境的和諧統一，并十分尊重季題，這一點被后進諸家所肯定，終于成為俳句的一大鐵則。

日本禪以樸素的自然天性為美，追求清幽閑寂、高雅恬淡的審美情趣。在這一點上，“俳圣”松尾芭蕉進行了繼承、淳化，樹立了“蕉風”，進行了俳句史上前所未有的大革命。他提出了“閑寂”的俳諧論，主張以細微的心靈感覺來體現主體寧靜的心緒和對客體的審美觀照。日本俳句所展現的寧靜無人的意境，正是受到深思冥想、超凡脫俗、用直覺去感悟生命和佛法，在自然中尋求自我精神的解脫，將自然作為精神的回歸之地的禪宗影響的俳人意識深層的審美趣味的外在體現。

二、俳句“大家”的禪境體驗

禪宗傳入日本后于鐮倉時代才得到日本幕府武士階層的支持并得以迅速傳播，到禪宗盛行的室町時代產生了浸潤著禪宗精神的俳句。徘句“大家”們更是在這種禪宗哲學的背景下創作出大量富有禪學理念的俳句，來喻當世風物，感悟自然人生。

“蛙躍古池內，靜潴傳清響。”這是松尾芭蕉作品中最膾炙人口之作，古池可喻恒古之世，閑寂之至，蛙入水，一響之間，宇宙由靜入動，驟然歸于沉寂。然生命之律動，即自然之玄妙。這首俳句既表現了自然的美感，又巧妙地將恒定的存在與瞬間的動作結合起來，從而暗示了無止境的事物與此時此刻的事物的并存的這一人生道理。芭蕉親身踐行禪宗哲學，改革了俳句的風格，使俳諧成為雅俗共賞的詩歌藝術形式。芭蕉之后谷口蕪村將俳句創作帶入到又一個新的輝煌時代，他的俳句不僅僅是直接描繪自然，伴隨著日本禪的發展出現了新變化，那就是在前人的創作手法中強調頓悟，追求禪鏡，俳句因此而變得更富有禪趣。如他的作品“春雨細細落，潤澤沙灘小貝殼。”通過對細雨潤備課的描寫表現了閑靜雅趣：又如“青青銅鐘上，悠然蝴蝶眠。”，則暗示出與世無爭的超凡脫俗氣質，營造出靈動的禪意空間。

日本文化、文政時代的俳壇因襲前人，碌碌無為，句作平庸，而小林一茶的俳句作品為其平添了一抹亮色。一茶的生活道路十分坎坷，他早識憂患，長年貧病潦倒并多次經歷喪親之痛，但他性格剛強，感情豐富，因此他與芭蕉的幽玄、蕪村的唯美色彩都不同，而是別開天地，自成一家，并且寫了不少含有“禪機”的俳句，如“吾乃漂泊星，莫非宿銀河。”觀山間星月，感草木零落，此中可悟山林水鳥之總佛法，于是思星辰而至銀河，思廢話而至落葉，物我同一，禪宗之本立現。又如“美乎哉，紙窗破洞看銀河。”把相反的兩端——窗洞之“小”與銀河之“大”組合在一起，顯示出別樣的理趣和意境。

禪宗精神的融入使人的感覺超越了具體的物象，領悟到了平時難以領悟的某種哲理，感受到了平時難以領受到的某種情感，這樣創作出的俳句內蘊便大大豐富了、深刻了。另一方面眾多的俳句作品把自然與人生、物心與人心巧妙結合，充滿了自然風情、透露出日本化了的禪宗文化精神真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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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哈爾濱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