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古典派犯罪學

曼海姆曾經把犯罪學的歷史劃分為三個階段。其中，他將沒有系統闡述假設，也沒有檢驗假設的第一個犯罪學研究階段稱之為前科學階段。這一階段以古典學派的思想最為活躍。雖然在此階段的犯罪學研究具有濃厚的情緒性和偏見色彩。但其所主張的很多理性的觀點及思想卻對我們現代刑罰的發展及走向產生了較大影響，現代刑罰中所宣揚的人道主義原則很大程度上就是來自于此階段的努力。因此本文想著重探討的即是這一犯罪學流派，即以貝卡利亞、邊沁等為代表人物的古典犯罪學派，從該學派產生的歷史條件著手，梳理該學派的主要學說及思想，對比與其在邏輯起點上有較大差異的實證派犯罪學的基本觀點，聯系歷史，去探尋古典學派的影響及意義。

一、古典派犯罪學的歷史成因

（一）社會條件

古典派犯罪學是中世紀歐洲出現的以意大利著名犯罪學家貝卡利亞為代表的關于犯罪學研究的思想流派。它的出現及興盛與歐洲當時的歷史發展與社會條件有著莫大的關系。在當時，宗教統治者和世俗統治者都借助于“神的意志”來規范人們的行為乃至思維方式，刑罰的思想也具有濃厚的神學色彩。對犯罪行為的解釋，人們也是采用一種“超自然力”的觀點，這種解釋不受時間、地點的限制，并且不受人們理性的約束。

（二）思想條件

于是從18世紀開始，歐洲大陸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啟蒙運動。運動的先驅們高揚理性的大旗，對宗教神學思想和封建專制統治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18世紀的古典犯罪學派正是這場啟蒙運動的產物。在盧梭、孟德斯鳩等人提出的“天賦人權”、“自由平等”等啟蒙思想的影響下，它摒棄了過去人們以超自然力量來看待犯罪行為的方式，取而代之的以人類自身的角度來理性的觀察犯罪行為。涌現了較多的著名代表人物，如意大利的貝卡利亞、英國的邊泌，以及德國的費爾巴哈。

二、古典犯罪學派的代表人物及其主要貢獻

（一）貝卡利亞及其貢獻

1764年，一個年僅26歲的年輕人寫出了雖然只有五萬字但是可以和法學界上任意一部著作相抗衡的巨著--《論犯罪與刑罰》，這個年輕人就是貝卡利亞。在書中，貝卡利亞闡述了刑法的起源與犯罪的本質、犯罪的原因、衡量犯罪的標尺、罪責刑相適應、無罪推定等多個方面的刑事實體法和程序法的內容。可以看出，貝卡利亞的刑事司法思想充滿了人道主義，除了無罪推定和刑法的寬和、廢除酷刑和死刑等思想外，在提高司法的效率方面也體現著他人道主義的目的性。

貝卡利亞在《論犯罪與刑罰》中提出，在審前羈押的時間上，“在被宣判為罪犯之前，監禁只不過是對一個公民的簡單看守，監禁是一種特殊的刑罰，它需要在宣布犯罪之前執行”，貝卡利亞要求“這種看守實質上是懲罰性的，所以持續的時間應該盡量短暫，對犯人也盡量不要苛刻。”那么，審前羈押應以持續多長的時間為宜呢？貝卡利亞說：“這一短暫的時間應取決于訴訟所需要的時間以及有權接受審判者入獄的先后次序”，同時，“監禁的嚴密程度只要足以防止逃脫和隱匿犯罪證據就可以了”。這些都可以看出，貝卡利亞是希望在足以懲罰犯罪的前提下盡可能多地給予嫌疑人基本的人權及保障的。

（1）死刑問題

貝卡利亞主張，應當廢除死刑，改用終身監禁。他說：“對人類心靈發生較大影響的，不是刑罰的強烈性，而是刑罰的延續性……處死罪犯的場面盡管可怕，但只是暫時的，如果把罪犯變成勞役犯，讓他用自己的勞苦來補償他所侵犯的社會，那么，這種喪失自由的監禁則是長久的和痛苦的，這乃是制止犯罪的最強有力的手段。”他甚至認為，“這種行之有效的約束經常提醒我們：如果我犯了這樣的罪惡，也將陷入這漫長的苦難之中。”因此，他始終堅持認為死刑對犯罪的遏制效果不如終身監禁。

（2）犯罪預防

在如何預防犯罪的問題上，貝卡利亞提出 “對于實施的犯罪，刑罰越迅速和越緊湊，就越公正和越有效”，說它是“公正”，是因為這“減輕了捉摸不定給犯人帶來的無益而殘酷的折磨”；說它是“有效”，是因為“犯罪與刑罰之間時間隔得越短，在人們心中，犯罪與刑罰這兩個概念的聯系就越突出、越持續”，刑罰就成了犯罪不可缺少的必然結果。另外，他還提出“預防犯罪的另一項措施是：使法律的執行機構注意遵守法律而不腐化。”

（二）邊沁及其貢獻

邊泌是功利主義法學的創始人，他認為，人類的一切行為都受兩種基本動力的驅使，即追求快樂和避免痛苦，這是一切到的行為的原因和動力，也是一切不道德行為包括犯罪行為的原因和動力。對于犯罪和刑罰的關系，他認為：社會必須對犯罪予以處罰，這種處罰是通過對犯罪人施加痛苦，以期收到懲戒和教育的作用；犯罪人內心存在驅使犯罪和制止犯罪兩種動機，如果前者大于后者則會誘發犯罪，反之犯罪不會發生，因此對犯罪的懲罰應該與犯罪的誘發力成正比例關系，懲罰給犯罪人的損失必須大于犯罪人因犯罪所獲得利益。

三、古典派犯罪學的思想概括

通過對上述兩位古典派著名代表人物刑罰思想的大致了解，我們可以將古典派的犯罪學基本觀點概括為如下方面：

（一）犯罪原因是個人行為

古典派認為人的本性是自私，邪惡的，犯罪就是人的本性的表現。任何人都有可能將這種本性表現出來，所以任何人都有犯罪的可能。每個人都有意志自由，都可以根據個人意愿和外部條件的不同，來選擇是否進行犯罪，犯罪行為是個人自由選擇的結果。犯罪行為表現了犯罪人的自由意志。具有意志自由的人之所以選擇犯罪行為而不選擇守法行為，是由人們的功利主義或享樂主義傾向決定的。由于人人都想趨利避害，用最小的代價或取最大的利益享受，而與手法行為相比，犯罪行為正好符合這樣的要求，因此人們就選擇進行犯罪行為。

（二）刑法的根據是個人對社會的危險性

犯罪的本質是社會危險性。這是貝卡里亞對犯罪采取的一種客觀的衡量標準。貝卡里亞認為犯罪的本質是對社會造成的危害，他采取客觀主義的立場來認識犯罪。當然貝卡里亞并不否認人的意志自由是構成意志自由的前提。在貝卡里亞看來，作為理性的人，其意志自由是人人皆然的。所以貝卡里亞回避了以往刑法學家們探討的犯罪的主觀狀態問題，強調法律不懲罰犯意；不過問行為的內在惡意。犯罪的本質特征在于行為的社會危害性，不僅如此，犯罪還應當具有違法性，這是罪刑法定的基本要求。

（三）刑罰應講究正當的程序

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的最后，貝卡里亞總結出一條頗為有益的普遍公理“為了不使刑罰成為某人或某些人對其他公民施加的暴行，從本質上來說，刑罰應該是公開的，及時地，必須的，在既定條件下盡量輕微的，同犯罪相對稱的并由法律規定的。”在這公理中包含著現在我們稱為刑法的基本原則的內容，這就是罪刑法定主義，罪刑均衡原則和刑罰人道主義。

罪刑相適應是貝卡里亞提出的刑罰的適用原則之一。貝卡里亞認為刑罰應該確定，必要和及時。刑罰強度與犯罪的危害程度相稱，刑罰造成的痛苦要按一定比例大于犯罪所造成的危害或犯罪人所得到的利益。罪刑相稱并不意味著罪刑相等，刑罰的惡果大于犯罪所帶來的好處，刑罰就可以收到它要的效果。對特定的犯罪要處以特定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