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教師對詩歌這種文學體式的不了解和忽視,導致古詩教學僵硬碎化,喪失詩歌應有之美。改善詩歌教學的首要任務是教師對詩歌體式必須有足夠的了解和認識,依據體式進行教學,讓學生從整體上體驗到詩歌的音韻美和情致美。
關鍵詞: 詩歌教學 體式特征 語言自由 想象聯想 詩以言情
曾聽過一節詩歌教學案例《別董大》,教學環節主要有三個:十分鐘讀讀背背,十五分鐘講授關鍵詞和詩意,五分鐘講授中心。這么一個教學案例,其特點十分清楚:文言處理,而且不分學段、板塊碎化;重語言而輕文學,重表面的字詞語法而輕內在的情韻,致使詩歌特有的音韻美和情韻美蕩然無存。這種做法使許多學生失去了學習古詩文的興趣,失去了學習語文的興趣。
隱藏在此教法背后的深層原因之一在于教師對詩歌這種獨特文學體式的不了解和忽視。對于字詞句難懂一些的古詩教學以字詞句、語法現象為主,逐字逐句翻譯,把詩歌翻譯成現代散文,把詩歌的學習完全等同于古漢語的學習;而對于那些情景渾然一體、字詞句淺顯易懂的詩作就進行簡單處理。
語文教師的使命,要比數理化教師的使命艱巨得多,也光榮得多。數理化教師的解釋往往是現成的,全世界公認的,而語文教師卻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做出獨特的領悟、探索和發現。這一點在詩歌教學上尤其明顯。因此,改善詩歌教學的首要任務是教師對詩歌體式必須有足夠的了解和認識,依據體式進行教學,讓學生從整體上感受到詩歌之美。
詩歌體式特征之一:語言的自由化。這種自由,既有語言學意義上的缺此少彼,也有語義上的不合常情。如江南春絕句杜牧“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泵鞔蟛抛又坏臈钌骶唾|疑:“千里鶯啼,誰人聽得?千里綠映紅,誰人見得?若做十里,則鶯啼綠紅之景,村郭、樓臺、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升庵詩話》)這話有負才子之名,顯得呆頭呆腦。所以清代何文煥說:“升庵謂‘千’應做‘十’,蓋千里已聽不著、看不見矣,何所云‘鶯啼綠映紅耶’?余謂既做‘十里’,亦未必聽得著、看得見?!边@是反駁中的歸謬法。這句詩不過是說詩人覺得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而已。詩歌不一定如實地反映客觀現象,詩人只是表現自己的感受和感情,詩人在表達感情的過程中,感覺可能會出現變異,表現在語言上就有些夸張,就是詩歌語言的自由性。如果沒有這種語言的自由,詩歌就沒有想象的空間;沒有想象,就沒有詩歌。
詩歌體式特征之二:擁有想象和聯想的空間。詩不提供全部信息,只提供最有特征的細節,把其他部分留給讀者想象,讓讀者用自己的經驗去補充。詩歌的語言越能調動想象,越有質量;關鍵是要有效地調動。所以寫詩,要有留白的藝術,而讀詩,要抓有特點的局部進行想象和聯想。比如“水村山郭酒旗風”,能不能說除了句中四個意象,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顯然不能。“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寫了僧寺,樓臺,煙雨,用想象去填補,詩人寫出了如幕煙雨籠罩寺廟樓臺,縹緲而又超凡脫俗,充滿朦朧美。僅僅如此嗎?當然不。她激發讀者一種想象的思考,寺廟多年美麗依舊,而修建她的“南朝”卻無處尋覓了,正所謂“景依舊,人空瘦”“物是人非”,歷史興亡之感便油然而生。再如: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鼻皟删洹傍B飛絕、人蹤滅”,天地一片空白,后兩句一翁獨釣,打破空白,印象深刻。讀到此時,有人讀到老翁的與眾不同,有人讀到老翁的堅守,有人讀到老翁的頑強等等,這都是基于詩歌的一種想象和補充。
詩歌體式特征之三:詩言情。詩歌的最大特征就是詩以言情,宋詩為什么評價不如唐詩高,因為宋詩愛議論。所以學詩,不論過程如何,最終的目的都是“情”。這種情感不是讓學生記下了背一背就行,而是盡可能地讓其獲得詩中的情感體驗。葉紹翁的《游園不值》:“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薄皯z”字值得推敲。憐什么呢?從句法來說,憐的對象是屐齒,但是屐齒太硬,大概不用憐惜。憐的應該是蒼苔,它是屐齒印的對象。路上有蒼苔,應該是人跡長久不至的結果。憐蒼苔,可能也憐惜這人跡罕至的寧靜。從這個“憐”字中流露出來詩人的心理特征:這個人外部感覺很精致,內部感覺也很敏感,這是一個懂得愛惜的人?!靶】邸辈耢椤熬貌婚_”,詩人很耐心,也很細心,也很珍惜這周圍的寧靜。突然,意外來了,看到了那支紅杏,驚喜,沒有準備的歡欣,無聲的獨自的歡欣,不僅是對大自然的發現,而且是對自我心靈的發現,“關”則流露出一種調皮。這些詩情、詩趣讀不出來,學生的詩就白讀了。所以最后讓他解詞譯句無大用,體驗、感受很重要。閱讀的興趣來自哪里,就是在讀的過程中得到情感上的享受。
詩歌的體式特征告訴我們詩歌教學與其他文體閱讀教學是有區別的,她注重感受,注重體驗,講究整體上的審美。學習古詩,離不開讀,更離不開想象和聯想。因此個人認為詩歌教學應避免那種文言式、碎化的板塊教學,而應以尊重學生的個性解讀為前提,以整體感知為主導,以誦讀為主線,以情感體驗為核心,給學生插上想象和聯想的翅膀,把詩歌之魅力植根于學生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