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如何讓學生走進魯迅世界,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目前最為迫切的是要闡釋魯迅文化的當代意義。在魯迅看來,國民靈魂的丑陋是個體生命意識的喪失和個體生命意志的削弱。魯迅作品的生命強力是基于對國民性格的反思。生命意識的自覺和生命的強力便是“立人”的根本。
關鍵詞:魯迅作品;當代意義;生命強力
中圖分類號:G4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992-7711(2012)11-085-2
社會文明發展的沉重代價是純樸人性的喪失。商品化、功利化和人文精神的淡化成為當下文化發展的一種趨向。教育的功利觀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中小學生精神追求的缺失和精神世界的貧乏。學生們往往不愛閱讀經典名著,有的還沉迷于“低劣文學”。魯迅作品在中學語文課本中占據了重要地位,但因為種種原因喜歡魯迅作品的中學生越來越少,很多學生感到與魯迅有隔膜。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讓學生走進魯迅世界,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而目前最為迫切的是要闡釋魯迅文化的當代意義。帶著這個問題,筆者再讀了中學課本里的魯迅作品。
魯迅以文藝來改造“國民性”,是著眼于人的生命意義的自覺。
在魯迅看來,國民靈魂的丑陋是個體生命意識的喪失和個體生命意志的削弱。《故鄉》中閏土的一聲“老爺”反映出一種等級觀念和精神的麻木;他在沒有出路中將命運寄托于香爐、燭臺反映出一種愚昧。《孔乙己》是對封建科舉制度和知識分子弱點的批判,更是對等級觀念的批判。小說字里行間都流露出作者對孔乙己的深切同情。當孔乙己向“我”講解“茴”字的幾種寫法時,“我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么?”連小孩子都瞧不起孔乙己,可見,等級觀念已經滲透到整個社會。《祝福》中祥林嫂以封建禮教的是非為是非,注定了她的悲劇命運,同時也譴責了她周圍一大群不覺悟的群眾。在《阿Q正傳》中,阿Q是一個被剝奪得一無所有并深受封建觀念毒害的農民。作品展現了阿Q極度困窘的物質生活悲劇和極度空虛的精神生活悲劇。魯迅將思想啟蒙者的高度熱情轉化為對阿Q痛苦生活和悲劇命運的深切同情。以諷刺手法批判了阿Q的愚昧、麻木和精神勝利法。精神勝利法正是“國人的魂靈”的表現,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卑怯心理。
魯迅作品中不僅有人的生命的悲涼或泯滅,而且有生命強力的激蕩和洶涌。
魯迅作品的生命強力是基于對國民性格的反思。生命意識的自覺和生命的強力便是“立人”的根本。他要用生命強力來消滅國人的卑怯。《狂人日記》中的狂人和《長明燈》中的瘋子都是“覺醒者形象”,是“生命強力的載體或象征”,“是一種情緒或精神力量的迸射,是生命強力的高揚。”[1]《狂人日記》通過一個“迫害狂”患者的精神狀態的描寫,揭露了從社會到家庭的“吃人”現象,抨擊了封建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吃人”本質。“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這便是狂人生命強力的體現。而在《長明燈》中,瘋子要將“長明燈”熄滅,受阻后又激起了更大的抗爭:“我放火!”從女媧身上看到了人的創造力。眉間尺和黑色人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暴君的頭顱。大禹、墨子的“埋頭苦干”、“拼命硬干”同樣是生命強力的體現。這種強力正是我們民族生存的巨大力量。魯迅的洞察力能夠深入人的生命狀態。
雖然魯迅面對閏土、祥林嫂等人“怒其不爭”,但同時又認為“稟氣未失之農人”可愛可敬。
魯迅筆下的勞動者無論思想多么愚昧落后,其道德人格都是樸實、誠摯的。《一件小事》是魯迅的一次深刻的道德自省。小說歌頌了一個人力車夫的形象。他在“老女人”摔倒后的行為,充分表現出他的勇于負責、正直無私。以他的精神境界同“我”對比,提出了向勞動人民學習的問題。在魯迅看來,勞動人民的高貴精神不僅是一種道德力量,還關系著國家和社會的發展。把“一件小事”放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中描寫,具有深廣的社會意義。在《阿長與〈山海經〉》中,阿長是一個不幸又渴望平安的勞動婦女,她粗俗卻善良,熱心幫助孩子。魯迅懷著同情與懷念,深情地祈禱:“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懷里永安她的靈魂!”《社戲》表現了勞動人民的淳樸、善良和可愛,在充滿詩情畫意的生活圖景中融入了對勞動人民的深厚感情。六一公公被偷了豆,還問“我”可中吃。只因為“我”說“很好”,他便“非常感激”、“得意”,又是送豆,又是“極口夸獎”。一個寬厚、淳樸、熱誠的農民形象活生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我”懷念的不僅是戲和豆,而且是平橋村的孩子、老人的樸實和勞動本領,農村自由的空氣和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平民意識是魯迅一生的道德追求,它既表現為一種民本思想,又表現為一種人道主義思想。它來源于“改造國民性”的理想和扶弱抗強的倫理道德。對初民社會“樸素之民,厥心純白”的懷思。對自然和崇高的肯定,是對現實社會的批判。他認為,19世紀文明的“通病”便是:“重其外,放其內,取其質,遺其神,林林眾生,物欲來蔽,社會憔悴,進步以停,于是一切詐偽罪惡,蔑弗乘之而萌,使性靈之光,愈益就于黯淡。”[2]思想受約束,人性遭扼殺,魯迅不得不挑起拯救道德的重擔。魯迅從他所熟悉的敬佩的農民和其他勞動者身上找到了道德重塑的理想。受尼采“不惡野人,謂中有新力”思想的影響,形成卑上尊下的道德判斷。“下等人勝于上等人”的思想說到底是主張自然、純樸和率真,反對權勢和虛偽,“致人性于全”的目的。
魯迅追求個性自由,強調“立人”。“去現實物質與自然之樊,以就本有心靈之域;知精神現象實人類生活之極顛,非發揮其輝光,于人生為無當;而張大個人之人格,又人生第一義也”。所以,“惟發揮個性,為至高之道德”。 [3] “任個人而排眾數”是關于政治變革與人的思想意識的關系思索,“掊物質而張靈明”是關于社會文明與人的道德人格的關系的思索。這是魯迅文化選擇中的重要思考,體現了“立人”的思想。
魯迅受叔本華、尼采等人的影響,提出“主我揚己”的人生觀。世間萬物都有自我意識,人具有最高意志,就連花草樹木也都有意志。西方的唯意志論和中國傳統的宇宙觀形成了魯迅精神追求的文化選擇。尼采說“上帝死了”,既指基督教價值的解體,也指文藝復興到啟蒙運動構建的理性主義價值的解體。理想主義下的個人仍然要被外部環境所束縛、壓制,意志主義才是完全的個人主義。魯迅的“立人”思想是基于生命主義的。人應當以一種“強力意志”來實現自我價值。“生命為個體追求力量的最高感覺;生命本質上是追求更多的力量;所有最基本最深沉的事物都是這種意志。”[4]魯迅吸收西方現代生命主義思想卻與之有所不同:西方生命主義有明顯的生物性特點,而魯迅的生命主義有明顯的精神性特點;西方生命主義關注的完全是個體意識,而魯迅能夠把個體生命與民族生存聯系起來。
魯迅作品在對個體的關懷中包含著一種民族關懷和社會關懷。其作品是超越時代的對生命意識,對主體精神的呼喚,是一曲永恒的戰歌。
魯迅文化具有深刻的當代意義。
引導學生與“魯迅”進行思想的碰撞,能夠使性情得以陶冶,精神得以豐富,靈魂得以升華。教育的靈魂和根本就是守護并發展人的本性、天賦、精神和潛能。人的全面自由發展,是馬克思在考察人的歷史發展基礎上作出的關于人發展趨向的科學論斷。它既是個人的發展,又是融合他人、胸懷人類的發展;它是個人發展的潛在可能性的發展,是對人的本質力量的全面認識;它是個人特有個性的發展,不是均等、可重復的發展。人必將成為自然的、自身的和社會關系的主人,從必然王國走進自由王國。[5] 千百年來,正是因為教育的傳承和再造功能,使得人類的本性不斷改變和豐富,人類的精神世界不斷改造和提升。守護精神,意在引導學生的精神追求和精神生活,使之逐步形成一種人格精神和生命境界。把對理想人格的塑造和對生命價值的體現結合起來,把對科學真理的追求和對人文精神的感悟結合起來,把對道德價值的實現和對審美修養的提高結合起來,讓當代學生自然生長,“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
[參考文獻]
[1]張福貴.“活著”的魯迅:魯迅文化選擇的當代意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01).
[2][3]魯迅.墳?文化偏至論.《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01).
[4]陳鼓應.悲劇哲學家尼采.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7(01).
[5]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