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樊錦詩作為北京大學考古系學生,被安排到敦煌文物研究所實習并工作。父母當然不舍得,給學校寫信,樊錦詩卻攔下了。“我們那代人想法很單純,國家需要我們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不過我沒想到會扎根一輩子。”臨走前,她和分配到武漢大學的戀人彭金章相約,三年后赴武漢完婚。
40多年前敦煌還是個小鎮,黃沙漫漫、塵土飛揚。“房子是用土塊壘的,門還透風,冬天真沒法待。喝的是井里的苦咸水,廁所又離得老遠,我想過放棄。”樊錦詩坦承。三年后,沒等到戀人的彭金章跑來敦煌,“如果老彭說你不去武漢咱倆就掰了,我肯定沒那么偉大,就跟他走了。”然而彭金章什么都沒說,翌年,兩人結婚,開始了分居生活。從那刻起,樊錦詩“徹底愛上了敦煌”。此后,她婉拒了幾次調動,反把丈夫也“騙”了過來。但內心深處,樊錦詩是有愧疚的。大兒子出生僅56天,她就去上班,把兒子鎖在家里一年多,最后送到農村去養。二兒子大學沒畢業,“這個虧欠我一輩子也還不了。”
樊錦詩在敦煌待了48年,壁畫病害防治、崖體加固、環境監測、風沙治理……但凡涉及敦煌保護的領域,她均精心鉆研,從普通的研究人員一步步成為敦煌研究院院長。
“不做王道士!”這是樊錦詩給自己設定的“底線”。王道士即王圓箓,是他最早發現了藏經洞,卻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外國探險者,造成大量文物流失。十多年前,曾有部門提議將莫高窟和某旅游公司捆綁上市,通過現代資本運作提升其旅游價值。“這不是要把那些洞窟給賣了嗎?”樊錦詩多方奔走,拍桌子、罵人,終于抵制了該計劃。研究院要建辦公樓,她告誡建筑設計師:“別想著房子能突出你的風格,只有莫高窟,沒有你自己!”
四十多年的敦煌夢,被譽為“敦煌女兒”的她說得樸素又幽默:“我人傻,我來了,愛上這里,所以我留下。”
(摘自《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