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探古樸之風
鄔敏敏 1956年出生于上海,少時便有做畫家的夢想,稍長,癡心不改,遂對中國傳統繪畫進行探索,苦行僧般孜孜以求,大量臨摹古畫。經過長期的訓練,不僅習熟筆墨技能,更悟通畫理,逐漸形成古樸典雅的畫風。他的畫追求清淡又不失精致,淡泊中蘊含著情趣和韻味,強調線條和色彩的生命力。他認為,賦予藝術的生命感,乃藝術家最為主要的任務。
鄔敏敏的花鳥畫深受大家江寒汀、謝稚柳的影響,借筆墨之力表達人生感悟,表達對大自然的熱愛。他博覽群書,對中外藝術畫史、藝術哲學理論深有探知,所得頗豐,思路的開闊造就了他敏銳的視角,形成了獨到而新穎的見解,這給他的創作帶來了莫大的裨益。如今,鄔敏敏厚積薄發。
多面巧手楊忠明
十年動亂時,上海有不少老作家相當孤寂,生活上也有諸多困難,青春年少的楊忠明卻不避嫌疑,經常去“遺老遺少”們家中跑跑腿,遞遞消息,學問方面也多有請益。他與陳巨來來往,不僅得窺篆刻門徑,還聽他談舊上海文壇的奇聞軼事。
他刻印鈕則是向陸明良學的,無論避邪還是螭首,都能刻得生動傳神,凜凜威風,雖不足方寸而呈大唐氣象。不少篆刻家以為是雕蟲小技,他卻刻得不亦樂乎,甘當印壇方家的綠葉。陳巨來在形勢有所松動時喜歡為文藝界朋友治印,出手相當慷慨,需要有鈕式的印石就囑楊忠明去加工,一刻就是十多方,說明陳巨來對楊忠明是非常認可的。后來,劉旦宅還為楊忠明題了“二楊并舉”的匾額,等于把他與康熙年間的壽山石雕藝人楊玉璇并列,但楊忠明有自知之明,從不對外自夸。
事實上,楊忠明在傳統書畫藝術被視作“四舊”的荒唐年代里,刻印鈕不僅偷偷摸摸,也是相當辛苦的,遠不及今天篆刻家那般瀟灑。他告訴我,即使到了七十年代末,香港人請他刻一方印鈕,報酬也只有區區幾元錢,所費時間卻要一天多。“但我覺得蠻開心,這等于給我機會練把式嘛。”他說。
楊忠明向年齡相近的陸康、陸大同伯仲學書法繪畫,還經常去陸澹安、鄭逸梅、錢君匋、陳左高、朱大可、葉露淵、魏紹昌、蘇局仙等先生府上請教藝事,關起門聽他們暢談舊上海的故事。所以楊忠明也積累了一肚皮舊上海的故事,經常在新民晚報撰寫饒有趣味的文飯小品,前輩文人的風范與市民階層的智慧,如涓涓細流滋潤讀者心田。去年錦繡文章出版社推出一套老上海叢書,其中就有他的一冊《雅玩》,許多年輕讀者看了大呼過癮,想不到舊上海的文人這么會玩,玩出了情調,玩出了文化。
近幾年來楊忠明又刻起了紫砂壺。以紫砂壺為載體表現書畫藝術,由陳曼生開先河,由此文人介入越來越深,紫砂壺的藝術價值也由此水漲船高。但一般而言都是畫些花鳥魚蟲小品,題一兩行清麗詩詞或佛家偈語,而楊忠明卻別出機樞,參照香煙牌子、老照片、廣告畫、月份牌、舊報刊雜志所表現的老上海生活即景,刪繁就簡,巧妙布局,以線描手段摹寫并刻劃出弄堂游戲、風味美食、市井風情、老街剪影、以及老茶館、老飯店等世象百態。第一批共 22把紫砂壺有個總題目——《上海老風俗》,這是根據畫家戴逸如先生提議命名的,選擇的紫砂壺也是井欄、半月、龍蛋、乳釘、牛蓋蓮子、洋筒壺等空間適宜、便于表現的款式。刻成燒好后,我看到了一幕幕老上海市民社會的生態,活靈活現展示在五色土上。不光畫面是他創作自己的,連文字也是他自己書寫的,斗蟋蟀的場面被他寫作“秋聲”,炒米花爆響的瞬間被他形容為“聞香如故”,已經消逝的市民在靜安寺看涌泉的場景被他提升為“海上舊夢”,而黃浦江上出沒風波里的擺渡船,經他概括為“同舟共濟”,賣糖炒栗子居然也有說詞:“金栗引香”……
這樣一來,傳統的紫砂茗壺,因為承載了老上海的記憶和楊忠明的書畫藝術,就注入了海派文化的因子,豐富了紫砂藝術的文化內涵,更堪把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