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福胡同,梁漱溟先生的搖籃。
安福胡同與其北面的紫禁城一樣,始建于明代。它東西走向,與中南海新華門南北相望。
梁漱溟先生的生日適逢九九重陽節,一生放言無忌的梁漱溟先生,生長在一個清朝末年的“民主家庭”。父親梁濟,清末曾任內閣中書,60歲生日前寫下《敬告世人書》后投積水潭自盡。
地安門中學就是梁漱溟先生的母校,如今,其原址是五中分校。
語不驚人死不休
班上,梁漱溟與廖福申、王毓芬、姚萬里三人最為要好。四位翩翩少年,曾一起在酒樓聚餐,食蟹飲酒。商定從每人身上缺點、短處摘出一字,作為相呼之名,以資警醒。梁的一字之名是“傲”,廖的稱呼是“惰”,王的大號是“懦”,而姚的命名是“暴”。梁在國文課上,總喜歡做翻案文章,不肯落入俗套。一王姓老師年逾古稀,對其惱恨之余批語道:“好惡拂人之性,災必逮夫身。”但亦有一范姓老師對他賞識有加,曰:“語不驚人死不休。”
十歲開始即好用思想
梁漱溟先生感嘆:“遂成我之自學的,完全是我父親,在讀過《三字經》后,便讓我讀傳播世界新知識的《地球韻言》,我大約從十歲開始即好用思想。”
梁漱溟先生回憶:“到十幾歲以后,我胸中漸漸自有思想見解,或發于言論,或見之行事。先父認為好的,便明示或暗示鼓勵,他不同意的,讓我曉得他不同意而止,卻從不干涉。十七八歲時,有些關系頗大之事,他仍然不加干涉,而聽我去。就在他不干涉之中,成就了我的自學。”
為了研究、解答以上這兩個問題,梁先生所用的自學資料,不是圖書館諸多名家的皇皇巨著,竟然是社會上熱門的維新派報紙。
學問必經自己求得來者,方才切實受用
關于自學,梁先生深有體味:“學問必經自己求得來者,方才切實受用。所謂自學就是一個人整個生命的向上自強,要緊在生活中有自覺。有智慧識見發出來,就是生命向上自強之效驗,就是善學。世俗之人雖不必是壞人,但缺乏眼光見識那就是不行的。因此,一個人必須力爭上游。傾所謂一片向上心,大抵在當時便是如此。向上心驅使我在兩個問題上追求不已:一是人生問題,二是社會問題(即中國問題)。”
“約14歲光景,我胸中已有了一個價值標準,時時用以評判一切人和一切事。這就是凡事看它于人有沒有好處和其好處的大小。假使于群于己都沒有好處,就是一件要不得的事了。掉轉來,若于群于己都有頂大好處,便是天下第一等事。以此衡量一切并解釋一切,似乎無往不通。”
我信任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在梁漱溟先生的舊居遺址前踱步,只見垂柳、碧波、山石、小橋,疊加成畫,一片祥和。秋天的陽光如同那成熟的智慧,并不刺人眼目,和煦、熨帖地照在身上,冷暖適中,不卑不亢。正是在這里,父親梁濟于1918年投湖自盡前幾天,曾問過只有25歲的兒子漱溟:“這個世界會好嗎?”
梁漱溟先生回答父親:“我信任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人們很難想象,猝然失去摯愛的父親,梁漱溟先生是怎樣平復內心傷痛的。就在父親沉湖一年之后,他開始寫作為其奠定學者地位的《東西文化及其哲學》一書。在“東西方文化比較學”已然成為熱門顯學的今天,梁漱溟先生的一些學術觀點和見解依然耐人尋味。比如,他認為西方文化是理智文化,由身出發;而中國文化(東方文化)則是理性文化,由心出發。理智著重于外在事功,而理性偏重于內心體驗。故西方科學昌盛,而中國玄學發達。他認為中國文化“植基深厚”、“堅卓偉大”,而民族精神見諸儒學者多。他在闡述儒家學說時,說得精辟而透徹:一是“向上心強”,二是“相與情厚”。即仁人之準則,是要在社會里“向上”,在人倫中“相厚”。
文化是極其實在的東西
他還說,文化是極其實在的東西。我相信全部中國文化是一個整體。它為中國人所享用,亦出于中國人之所創造,復轉而陶鑄了中國人。
讀梁漱溟先生本人生平和他的著述,會發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在探討和解答中國文化和現實生活的難題。于是,行走毋寧說是一種令人興奮且幸福的發現之旅、探索之旅、問難求答與解疑釋惑之旅。
梁漱溟先生是這樣說的:“只有中國人沒有狹隘的國家觀念,才沒有狹隘的民族意識,以中國人大公無私四海為家的精神,就能夠穩定世界的和平,就能夠為人類謀福利。”此新中國文化之路,也就是世界文化轉變之所趨向。我們固要發揮中國的長處,吸收外國的長處;而他們不領取中國的長處,世界人類更無從得救。編輯/書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