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幾年來,在司法機關開展司法工作的進程中發生了諸多與傳媒輿論監督出現“博弈”態勢的標志性法律事件,如西安的藥家鑫案、云南的李昌奎案等均見諸報刊、網絡,引致社會各界對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審判二者關系的爭議日趨“白熱化”。這些案件從起初的沸沸揚揚到最后的塵埃落定,都不難看到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博弈的“囧”態。
關鍵詞:傳媒輿論;“囧”態
[中圖分類號]:C912.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3--02
本文旨在闡釋和分析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的關系現狀及博弈“囧”態的表現,對改善這一態勢、構建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良性關系的有效途徑進行初步的探索。
一、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的關系現狀
輿論監督是公眾通過輿論的意見形態表達對社會的看法,傳媒輿論監督則是以新聞報道為傳播方式,通過對社會權力、公共政策、社會事態中的偏差行為進行披露、建議乃至批評的傾向性傳播活動,反映社會公眾的利益,從而達到監督的目的。司法是指司法機關按照法定的程序行使職權、打擊犯罪、化解糾紛,進行各項司法活動的總稱。從廣義上來說,司法包括公安機關的刑事偵查活動、檢察機關的偵查、起訴活動以及法院的審判活動。而狹義的司法則僅指法院的審判活動。司法審判因其以事實為基礎,以法律為準繩的原則,成為民眾實現公平正義需求的最后一道關卡。
近些年,不少凸顯傳媒與司法關系的事件出現在公眾視野,《南方周末》于2011年評選出的中國十大影響性訴訟中,“藥家鑫父狀告張顯名譽侵權案”、“李昌奎故意殺人案”、“肇事司機涉嫌過失致‘小悅悅’死亡案”三起訴訟從事件發生直至司法審判結束,始終是吸引傳媒輿論監督的焦點。在案件的訴訟過程中,由于傳媒的介入,增強了司法過程的公開性和透明度,為社會公眾知曉、評說司法工作并間接參與司法過程提供了條件,同時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防止和矯正司法偏差的作用。然而,傳媒在追求新聞自由、進行輿論監督的過程中,對“度”的把握不足,無法正確引導輿論,往往矯枉過正,致使“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情況屢見不鮮,不當的評論和報道沖擊司法獨立的同時,傳媒對個別司法人員的行為進行否定的評價,極大地影響了司法的權威,從而破壞了公眾對司法機關整體形象的認知。由此可見,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矛盾、沖突的客觀存在是不容忽視的,也不難發現,媒體從總體上來看處于二者沖突的主動一方,其強勢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司法審判活動。
二、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博弈“囧”態的表現
“博弈”是指在多決策主體之間行為具有互相作用時,各主體根據所掌握信息及對自身能力的認知,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決策的一種行為。“囧”,屬于生僻漢字,同“冏”。它原為光明之意,而后通過網絡在中國迅速為人們所認識并流行,被賦予“郁悶、悲傷、無奈、尷尬”之意。筆者喻“博弈囧態”于現今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關系的尷尬狀態。
1.以“民意”為名的傳媒輿論監督嚴重影響司法獨立
馬克思在《新萊茵報》審判案的法庭辯護中,指出“報刊按其使命來說,是社會的捍衛者,是針對當權者孜孜不倦的揭露者,是無處不在的耳目,是熱情維護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萬應的喉舌”,深刻闡明了媒介作為社會輿論監督的集中體現和公眾的代言人,被賦予了監督社會的權利和對權力進行監督的職責。輿論反映、表達民意,傳媒通過輿論監督引導輿論、調控輿論,但輿論與民意之間是不能劃等號的,傳媒輿論監督也不能“裹挾民意”影響司法獨立,司法也應當努力學會從紛繁復雜的社會現實與輿論中看到真正的民意。
2011年6月7日,藥家鑫被執行死刑。一樁普通的刑事案件因著“軍二代”、“官二代”和“富二代”的流言,走上輿論的風口浪尖。在真相尚未清楚明了之前,受害方代理人張顯首先現身網絡,言辭中暗示藥家鑫案中當事人的家庭背景導致此案也許有黑幕,這個“莫須有”的黑幕激起民眾憤怒,媒體、網絡一片喊打喊殺之聲。面對藥家鑫案的始末,有觀點認為,“媒體審判了藥家鑫案,輿論殺死了藥家鑫”,這一觀點必然過于偏激,即使沒有傳媒的介入,沒有輿論的干擾,相信依照我國現行的法律,藥家鑫依然難免死刑判決。但不得不承認,傳媒輿論監督過度地介入與報道,使自身成為民眾宣泄憤怒情緒的途徑,對當事人進行有罪推定式的報道,不但干擾了司法獨立,傳媒輿論監督也失去了真實客觀,應當引起傳媒與司法兩界,社會各界以及廣大民眾的反省與深思。傳媒輿論監督作為公眾的力量,既不能被民意挾持,也不能借民意之名影響司法的獨立與權威。
2.“法律正義”遭遇“道德正義”進退維谷
在2009年5月至2011年9月,云南省李昌奎故意殺人案從一審死刑,二審死緩,而后引起輿論一片嘩然,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最高法院決定由云南高院重審。案件一波三折,從死緩到終審死刑的判決結果更引發了對司法公信力的質疑。在該案中,法律理性與道德常識出現了矛盾甚至對立,云南省高院試圖以李昌奎案樹立死刑判決“少殺慎殺”原則的典型案例,它與傳統的“殺人償命”、“血債血償”觀念發生了強烈的碰撞和沖突,以至“標桿”沒有樹成,卻導致云南省高院置身于輿論的漩渦之中。事實上,李昌奎案、藥家鑫案在輿論形成的“道德法庭”就已經有了判決結果。
司法審判本質上是一種高度理性化、專業化和程序化的判斷推理過程,這一過程要求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盡可能的保持一種不偏不倚的中立態度,排除感情因素以及外界的干擾和介入。這不僅需要減少公眾輿論對司法機關的質疑,也依賴于司法機關對自身中立位置和公平正義的堅持。然而,當司法的“法律正義”遭遇傳媒的“道德正義”,司法依然是進退維谷,難以抉擇。這不得不歸因于,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的博弈“囧”態,原本在本質上對維護和促進社會的公平公正有著高度一致價值追求的二者,卻在公眾情感、道德信仰與法律規則之間無法找到平衡點,必然無法解決二者之間的矛盾、沖突,從而使得傳媒輿論監督走入“媒體審判”的畸形化怪圈兒,同時嚴重損害司法的權威性和公信力。
3.傳媒對熱點事件的過度“圍觀式”輿論監督
隨著近些年來互聯網的發展普及,信息傳播更加順暢,微博的產生迎合了公眾對信息的瞬時傳播需求,并在虛擬世界中構建起全新的人際互動關系,手機媒體的發展更是打破了時間、空間的約束,使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溝通得到了極大的延伸,為傳媒輿論監督提供了越來越快速、便捷的信息傳播手段和渠道,展現了新媒體、新技術所具有的強大傳播功能和影響力,同時也帶來了諸如信息真實性降低,傳播主觀意識過強等問題,使輿論監督面臨著新的挑戰。
上述的藥家鑫案、李昌奎案以及“小悅悅”案件,均首先通過互聯網的傳播進入公眾視野,并引起公眾的廣泛關注和熱議,網絡的即時傳播,尤其是在微博、手機媒體的推動下,使一個熱點事件一旦發生,由點到面迅速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它不僅改變了傳統平面媒體以報道官方發布調查結果作為事件尾聲的固有模式,更通過網民的“圍觀”引發對事件的熱烈討論,推動著事件朝著新的方向發展,使得似乎已經有了最終節點的事件,再次形成輿論新的熱點。以藥家鑫案為例,在其被執行死刑兩個月后,其父藥慶衛狀告受害方代理人張顯名譽侵權。傳媒對這一標志性熱點案件的過度“圍觀式”輿論監督使得張顯從最初為弱勢群體發聲正義之士淪為造謠者。最初的正義到最后的背道而馳也與傳媒的過度“圍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3.構建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的良性互動關系
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兩者間的沖突得到解決,絕不能認為是某一方面得到勝利,或者某一方面被擊敗,而應看到整個社會都為之受益。司法審判和輿論監督都有一個共同的價值目標,即保障司法公正和權威,因此,構建傳媒輿論監督與司法之間的良性互動關系,使傳媒與司法在合理的張力,發揮最有效、最公正的作用效果是至關重要的。
首先,傳媒輿論監督應正視自身存在的問題,認識到輿論監督這把“雙刃劍”的兩面性,建立健全傳媒輿論監督機制,不斷加強傳媒的自律,對司法時刻秉持著寬容的態度。傳媒及其從業人員應加強法律知識的學習,認識到司法公正的相對性,傳媒與司法各自的角色、立場的差異性,真實、客觀進行輿論監督的同時維護司法的權威性。其次,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應當積極轉變觀念,既要歡迎傳媒輿論監督的正面報道和善意批評,同樣對傳媒不負責任的報道和評論需要加以適度的回應。司法自身也需要不斷強化專業知識與職業道德,完善職業監督體制以確保司法的公平正義。社會各界,尤其是傳媒與司法兩界理應達成這樣的共識:傳媒輿論監督不是司法工作進步、完善司法體制的障礙,司法權威的建立也不依賴輿論的是非對錯,只有司法機關在司法工作進程中自覺、公開接受傳媒輿論的監督,傳媒輿論監督正當行使其話語權,二者在相互促進、砥礪的作用下形成良性的互動關系,才能改變當前二者的博弈態勢,真正維護司法的公正和權威,切實推動我國社會主義民主與法治的建設和完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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