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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綬祥帶我們去南京辦新文人畫展。一上火車,陳綬祥就被兩個粉絲很熱情地抓?。骸澳褪勤w本山老師吧!”陳綬祥忙不迭地跟他們解釋,你們認錯人了,我是畫畫的。粉絲們根本不信自己會打眼,陳綬祥連忙向我們求救。平山、老十、新建等只是在那里壞笑,仿佛暗示粉絲:“就是他!”
陳綬祥平常笑瞇瞇的,嘴上一撮小胡子,確實很像趙本山,只是臉稍短一點,更像16∶9電視播出的壓扁的本山大叔。被誤認作本山大叔也是常事。雖然他是美術理論家、畫家,跟演藝圈不沾邊,但是,往深了“人肉”一下,就會發現,他小時候還真沾過娛樂的邊。他出身于一個大戶人家,父親大概任過民國時的財長,兒時良好的教育不用說,他居然還進了學校的舞蹈隊,更驚人的是他還跳過芭蕾舞“小天鵝”。我們圍著他,上下打量半天,也找不到一點小天鵝的痕跡。雖然,最終沒在演藝圈發展,但這給他打下了扎實的音樂基礎,他是畫家中最懂音樂的人(可能也是最會跳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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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桿胡同一個老院子里的兩間北房是藝術研究院分給陳綬祥的寓所,也是中國新文人畫的“發源地”。二十年前,邊平山、朱新建、王和平、李老十、陳平、北魚、二剛等常聚于此,一夜一夜地討論中國畫回歸傳統的大問題,當時,一個重視筆墨的畫派已具雛形,但還沒有名字。陳綬祥站在中國美術史的理論高度起了一個名字,叫新文人畫。圣人說,名不正則言不順,從此這個畫派果然由小到大,由弱到強,深深地影響了中國畫壇。在這個平房,還策劃并由張子康負責出版了一套具有歷史意義的《二十世紀下半葉——中國新文人畫集》。
陳綬祥比我們長幾歲,國學修養極深,能言善辯至無敵手,且在“朝中”做官(中國藝術研究院美研所所長)我們親切地稱他“陳頭兒”,尊他為新文人畫的領導人。新文人畫派沒有組織結構,沒有主席副主席秘書長什么的,沒有像梁山那樣成功以后排個座次,大家都是志趣相投的畫家,平等而松散的關系。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正因為如此,二十年過去了,很多畫派都灰飛煙滅,而新文人畫派卻依然還在。對于新文人畫派而言,陳頭兒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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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沙辦新文人畫五人展的間隙,陳綬祥拉我們去朝拜齊白石故居。陳綬祥最喜歡齊白石,畫也是學他的,一路上他都挺激動。
齊白石家在一個小村莊里,幾間房子一個小院,富裕程度應在中農與地主之間。院前梅子樹已結果實,正面是一池荷花,四周為水田。我們剛要進屋,從旁邊冒出一個老漢,賣門票。游客稀少,比魯迅故居冷清得太多了。讓人想起吳冠中那句名言:“一百個齊白石也比不上一個魯迅”。畢竟,畫家的影響只是窄眾的。
陳綬祥極其嚴肅認真地里里外外參觀了一圈后,悄悄告訴我,找到齊白石畫得好的秘訣了。我好奇地問是什么,陳綬祥只是神秘地笑,不露半字。既是秘笈,總不能喊得天下人都知道,那就等著瞧陳頭兒的畫吧。果然,陳綬祥回京后埋頭畫了半年,把畫拿給我們看,真讓我吃驚不小,無論老鼠還是荷花牡丹仿佛真得到齊白石的神助??磥砉示記]白去,秘笈是得到了。
陳綬祥是知名的美術理論大家,他用自己的繪畫作品證明,他也是一個好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