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拍場的徠卡

2012年10月末，藍晨在保利拍賣的庫房里又清點了一遍已經到位的70多件徠卡古董相機，這些半個多世紀之前的杰作所發出的過卷與快門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還有一個多月，拍賣就要開始了，但還有到80余件徠卡經典相機沒有到位，這讓他多少有些揪心。他所負責的中國首場科技古董專拍，大部分拍品也都還處于藏家口頭答應的階段，而拍品到位后，還有拍照、做圖錄、做預展等流程。這些繁瑣工作所帶來的壓力，是他做拍賣師時所感受不到的。

徠卡來了

藍晨的聲音很大，充滿底氣，講話自信激昂。他很自豪于從2004年開始的拍賣師生涯，將自己的愛好和職業融為一體。

他第一次嘗試組織拍賣，是保利2011年春拍的老爺車專場。結果，5輛20世紀初到30年代的老爺車23分鐘拍了1400多萬元人民幣。作為舉槌者，他覺得，不僅老爺車可以強化鑒賞與收藏功能，一系列的機械都可以這樣做，于是有了今年的科技古董專場。

一場拍賣專場的組織，需要時機。早在老爺車拍賣之前，藍晨就一直十分看好古董徠卡相機。當他看到身邊朋友經常從歐洲古玩店、拍賣行買一些20世紀的徠卡相機，并相互炫耀時，藍晨覺得自己可以為他們服務。

服務的第一步就是征集，這也是最為困難一步.

“他們真是舍不得啊！”藍晨用手壓著揚起的臉，連說了三個舍不得。在過去那個時代，目前30多歲到80歲的人還在年輕的時候，“誰不想擁有一臺徠卡呢，那會兒真的是買不起。”藍晨又連說了5個買不起。

過去買不起徠卡的人現在成了財富的主人，又受過良好的教育，這就是市場。

徠卡相機拍賣在歐洲已經成為常態，香港也日趨成熟。目前世界上最貴的相機是1923年出產的一架徠卡0系列樣機，2012年5月在維也納韋斯特利希特攝影器材拍賣會上，落槌價為170萬英鎊。當時它的估價為48.25～64.33萬英鎊。在1923年，只制造了25臺同款相機，現在僅存12臺。有趣的是，這架相機的買主是亞洲人。藍晨也因此強烈感覺到，未來中國會引領亞洲徠卡相機市場。

在歐洲，藏家死亡、離婚，而子女不喜歡，往往會導致批量的徠卡相機進入拍賣市場。藍晨認為，在信息源上，北京競爭不過歐洲的拍賣行；在估價上，第一次籌備徠卡拍賣的保利公司也難以與經驗豐富的香港邦翰斯比肩。

目前，已經進入保利庫房的70多件徠卡相機，來自于國內一位著名攝影師的珍藏，這70多部徠卡相機只是這位攝影師藏品中的一部分。沒有到位的80多部相機，則多來自國外。今年邦瀚斯拍賣秋拍中有徠卡相機專場，250部相機來自兩位藏家，均為國外著名藏家。因此在11月底，兩家拍賣公司要同時較量徠卡相機的拍賣。

與中國瓷器、書畫相比，徠卡相機在內地還處在最初的購買階段。

“盡管市場初級，但從2008年開始，徠卡古董相機在內地的偶露崢嶸，還是呈現出價格的井噴。2011年，一個M3原型機的紀錄誕生于中國，達到了近300萬元人民幣。在四五年前，一個原價250美元、20世紀30年代的帶電動過片器的相機，拍賣價也已25萬美元成交。第一臺M3在新世紀初的一場博物館拍賣中，以10萬歐元成交，如果放到今天，會升至20萬歐元。

徠卡，男人的玩具

“8月，我跟著登山隊去新疆登慕士塔格峰。我帶了一個徠卡卡片機，輕松上陣，在5200米高山上絲毫不受影響。你再看我那些帶日本相機的隊友，長槍短炮圍著腰掛了一圈，竟然沒有地方掛安全帶了，爬山一直在那喘……到了6000米的高度，太冷了，那單反相機使不了了！人家是職業玩攝影的，我是去享受的。”

藍晨認為，日本出產的單反相機更適合做職業攝影師的謀生工具，而徠卡則是大男孩們手中摯愛的玩具。他其實最想擁有一架M9P，沒有徠卡大標的，“那東西拿到手里就跟拿了件宣德爐是一樣，壓手啊。”

日系相機沖擊市場憑借的是性價比高，通常使用日系相機的人也更注重結果，而使用徠卡，享受的是使用的感覺。有趣的是，以尼康、佳能等品牌著稱的日本，一直是亞洲國家中最推崇徠卡相機的國家。

徠卡的外型幾十年如一日，簡單、易操作，優雅的氣質與日本相機大相徑庭。藍晨的舅舅是攝影發燒友，喜歡德系相機。小時候的熏陶，讓藍晨從潛意識里受了很大影響，而德國人的辦事方式也給他很大啟發。

德系相機中，萊卡而外，蔡司、哈蘇的古董機，藍晨也有征集，而在他眼里，隨身的朋友，只有徠卡。

德式30年哲學

雖然是古董相機，但是這些進入拍賣的相機都還可以使用，只要你可以找到適合的膠片。

徠卡有一個30年哲學，就是說，相機、鏡頭、零件都有30年備件——30年內你的相機有任何問題，都保證可以修。這與國內及日本大部分電器廠家不同，有的電器甚至3年就找不到更換的零件。

“我征集了一架徠卡的M4黑漆，是20世紀50至60年代生產的，黃銅邊都露出來了。它的取景器撥鈕換了，藏家就告訴我，換過，換得原產的，相機不會因此降低價值。這個就很符合德國人的做事思維。香港的下水道井蓋，用的都是老德國井蓋。銷子壞掉了，找找看井蓋后面有牌，那公司居然現在還有，就給公司打電話看有沒有備件，公司說你不需要找我要，馬路什么方向有一塊磚，你把磚敲開，果不其然，撬開有一個油布包，用了100多年的井蓋，油布包里的零件裝上就可以用。”藍晨喜歡這樣的關于德國的故事。

徠卡相機做工精湛，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成為當時隨軍記者的重要工具。與民用徠卡相機不同，軍用徠卡一般在編號后再帶一個K字母。徠卡軍用相機一般是白色、黑色、深灰色和草綠色。據說如果記者被捕，需要用手榴彈才可以把徠卡相機銷毀。

作為拍品的徠卡

作為拍賣品，徠卡相機，尤其是古董相機，具備存世稀少的條件。每一架徠卡相機都是限量生產，擁有唯一的編號。如1923年，徠茨公司生產了31臺給攝影愛好者進行試驗的機型，最后只有十幾臺幸存下來，幾乎都為個人所收藏。

徠卡相機可挑選的系列收藏非常廣泛：可以按照時期，如二戰前、二戰中、二戰后等；還可以按照序號；也可以按照收藏家，如專門收藏著名攝影師用過的相機；按照定制機，如徠卡公司專門為中國宇航員楊利偉生產過一臺徠卡相機；按照銘文的，藍晨去意大利的時候，見到一位女士手里有臺小巧別致徠卡相機，上面刻著“給我親愛的女兒”；按照特殊標記，藍晨在意大利看到有一個有納粹鷹標志的，是飛行員自己留下來的。

不過，不是每一部徠卡相機都可以作為收藏經典。如徠卡M3產量巨大，作為收藏，藏家只會選擇最前面和最后面的序號。只是因為序號，價格就會有很大落差，作為中間序號的M3，估價只有幾千元人民幣。

“科技古董交易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花錢買得到的東西，哪里更便宜；另一種是花錢買不到的東西，要想獲得就是實力的較量，這也就是拍賣的魅力。”藍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