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蘇太后懷孕了!
蘇太后身邊的宮女玉葵離奇落井身亡!
比起殺害宮女的兇手,大家議論最多的還是蘇太后的奸夫是誰。
王太后揚言不會放過淫亂后宮的罪人,蘇太后性命堪憂。
薩滿法師允奎進殿面圣,聲稱是他向蘇太后施暴,愿一力承擔罪果。
是癡心漢,還是另有陰謀?
是悱惻愛情,還是奪位大計?
殿外,秋楓掃地,微風卻是蕭瑟,的確是個多事之秋……
1
蘇太后閨名蘇靜茹,是先皇六十九歲時納進后宮的女人,由于先皇納她為妃時,已身染重疾,并未與之圓房,但先皇對蘇靜茹十分喜愛,硬是封蘇靜茹為皇后。
而當時,后宮已經有了皇后。
一朝兩后,這稱得上是轟動一時的皇家軼事。
先皇病逝,后宮嬪妃除皇后之外,全都要入殮陪葬,王皇后親子東方子羽繼成大統,王皇后順理成章,并理所當然地成為本新朝太后。
當她登上太后的寶座時,第一件要做的便是,除掉蘇靜茹這個讓她受辱一時的并蒂皇后。
“先皇有云,朕甚愛蘇皇后,朕死后,蘇皇后即與王皇后并為太后。”
先皇不止留了口諭,連圣旨都早已擬好,可見對蘇靜茹確是喜愛入骨。
而對王太后來說,這是她人生的第二個恥辱。
東方子羽登基一年,靜安宮突然傳出蘇太后懷孕的消息,這讓東方的慈安宮王太后興奮不已,她布下的眼線雖然沒能查出誰是奸夫,但能在蘇靜茹未打掉胎兒之前,將這件揭露出來,對她來說便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宣政殿一片沉重,文武百官莫不拿有色的眼睛瞪著蘇靜茹。今天要商討的不是什么國家大事,而是后宮太后蘇氏靜茹淫亂不堪,私懷孽種的丑事。
王太后旁座于東方子羽左側,她的得意盡掩于肅穆的神情之下。
“妹妹啊,姐姐懂,你今年才二十五,除了皇上,從未和男人有過……肌膚之親。”她低咳幾聲,“貿然貪歡又不懂得……唉,這事本應該要在后宮查明,但你身居太后之位,又有先皇的賢德與美貌并存之夸贊,并要天下閨女、婦人以你為儋,如今你竟做出這等茍且之事,哀家和你都要給天下臣民,給先皇一個交代啊。”
因為是太后之身,蘇靜茹并沒有下跪,她直著身板,渾身透著一股倔犟,柔弱的外表卻透著一股堅韌:“靜茹犯下的過錯,自會承擔,只求皇上仁心仁德,放過這孩子。”
她的話,無疑惹來一堆竊語聲,更多的責備眼刀子也刮向了她。她的確該死,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禁露出絲許笑容,能在死之前,當一回母親,她還是幸福的。
孩子的將來,她相信,孩子的爹有那個能力保護他。
她抬頭,看向殿上的東方子羽,當今的皇上。他是個親切而沒有架子的英俊男人,自始至終,他都只是看著自己,沒有開口,當他嘴角的那顆痣微縮時,他唇邊的笑也沒了。
“蘇太后,朕只要一句話,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潤沒有震怒,蘇靜茹明白,只要她說出一個名字,自己就不會死……
可是,她愛那個男人,所以她閉口不說。
“皇上,此事可以交給臣弟去辦。”
眼看蘇太后硬是不開口,東方子豐往前一步,他淡淡地掃了眼蘇靜茹后說:“臣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東方子羽點點頭:“那此事……”
這時,一名太監從旁側向東方子羽行了個禮后,耳語了幾句,只見東方子羽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蘇靜茹后,點了點頭,太監會意,朝前一步,揚聲——
“宣,薩滿法師允奎進殿。”
“皇上,這一切和蘇太后沒有關系,靜安宮宮女投井自盡,蘇太后讓草民進宮驅鬼,是草民對蘇太后的美貌起了色心,趁著宮女都不在,強壓了蘇太后。草民自知不該害了蘇太后,特來請罪,要殺要剮,草民絕無怨言,只求皇上不要錯怪好人。”
意外的插曲讓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之中,直到東方子羽開口:“抬起頭來。”
允奎抬頭,是張清秀的臉,并不顯眼。
東方子羽起身,走下高位,允奎后退一步,備感壓力,東方子羽長得很高,自己還未及他的肩頭。
“法師如此身板,只怕也只能對蘇太后這樣的弱女子強來了。”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轉向東方子豐,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臣弟領命。”
2
隔日,王太后帶著一行宮女浩浩蕩蕩前往蘇太后所在的靜安宮。她要做的事,便是替皇家除去那個孽種。
“妹妹,依皇家規矩,你做出這等丑事,就該受凌遲之苦,不過鑒于先皇對你的寵愛和臨終之言,哀家又是理佛之人,也斷不然能做出那等兇殘之事。經哀家思慮,還是賜予你白凌一條,這事皇上也是同意的,你就好好上路吧。”
蘇靜茹接過白凌,她根本無畏于死亡,只是孩子……她撫著肚子,晦澀一笑,終究還是保不住的。
王太后眼神一冷,呵斥道:“蘇靜茹,你還有什么可留戀的,那個肚子是帝皇家的恥辱。”她驀地張口,
“來呀,把藥端上來。”
蘇靜茹臉色大變:“太后。”
這聲太后讓王太后一怔,只聽得蘇靜茹說:“我未想過和你爭什么。”
王太后臉色鐵青,黑了大半:“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跟哀家爭權斗勝。我斷不可能讓你帶著肚里的雜種去見先皇的。來人,把藥灌下去,把肚子給她清干凈了。”
蘇靜茹渾身一顫,抓起群擺,跑了出去,宮女隨后追去。
“這是怎么回事?”
沉穩的聲音響起,蘇靜茹的雙肩被人穩了住,她抬頭,入目的是張帶有傷疤的俊臉。
“豐……王。”
東方子豐收回手,向蘇太后施了個禮,又說:“太后,皇上已經將此事交給微臣徹查,蘇太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重要的證人和證據。”
王太后擰眉,她身邊隨侍多年的嬤嬤突然側向她的耳邊。
“太后,豐王的意思是,假如查不出孩子是誰的種,將來透過孩子,也能查出。再者等孩子生下來,還是可以弄死的。那個賤人頭一次當娘,顯然對孩子很期待,何不等將來孩子落地,事情也了結之后,我們當著她的面把孩子殺了,到時候……”
王太后扯出一抹冷笑,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讓人興奮不已。
“好吧,這事就依豐王所言,回宮。”
東方子豐望著蘇靜茹,眼里劃過深思,他說:“沒了孩子,未嘗不是件好事。”
蘇靜茹望著他冷漠的背影,默默地掉了顆淚,她絕對不會讓孩子比自己先死的。
陰冷的大牢里,允奎背門而立,這個動作他維持了至少有兩個時辰,直到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他轉頭,臉色赫然一變,立即跪下:“皇上萬安。”
東方子羽面色溫潤,即使面對皇家的恥辱,也不會黑臉,只聽得他說:“法師請起,朕有話想問法師。”
允奎心中戰栗,恭敬起身,雙眸微垂,眼角瞥見皇上左嘴角的黑痣。
那是顆很微小的痣,一般來說長在嘴角那種地方應該會很突兀,但長在這個男人的嘴角,卻有那么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允奎一時看失了神。
當一張俊臉挨得和自己只剩下一個指尖那么近時,他猛抽口氣,驚退數步,人一慌便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
這是一個很反射性的直接反應。
東方子羽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痕跡,他突然席地而坐,這等紆尊降貴的姿勢讓允奎惶恐,脊骨躥上一股冷意。
皇上就是皇上,即使他再溫文,再親切,都不可能如此。允奎慘白著臉,不敢亂動。
完全沒有帝王架子的東方子羽手肘抵著大腿,黝黑的大眼細細打量著允奎,即便他的頭快低到地面上去,從那泛紅的耳根子,倒也都猜得出他的心思。
是自己離他太近了。
突然,他銳利的雙眼掃到一個細節……再移開那個點,看了下允奎的手腳,一個可能從腦海里滑過……他起身,微微一笑。
“允奎……”
允奎渾身一震,臉色大變,微妙的感覺滑過心頭,瞬間他的手腳冰涼起來……這時,門外又有了動靜,是東方子豐來了,顯然他對于在這里看到東方子羽有些驚訝,卻又沉穩地掩去。
東方子羽臨離開之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說:“豐弟,北方的動亂就勞你煩憂了。”
“皇上放心。”
3
東方國的北部近來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本是占山為王的山匪突然勢力大增,頗有規模之后,時常騷擾北部的百姓,更有說法是,這股勢力已漸成為威脅東方王族的一股反叛勢力,他們搶官銀,殺官員,已經不把朝廷放在眼內。
近段時間,他們的勢力更有向南方擴充的趨勢,東方子豐身擔重任,鑒于國勢大于一切,蘇太后一案暫且擱置。
入夜,一個黑影潛入大牢。
睡夢中的允奎是被一個黑影壓醒的,身上傳來的溫熱氣息讓他大感威脅,他下意識地掙扎,奈何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盡管他鉚足了氣,依舊推不開對方。
“你是誰?” 允奎僵著嗓音問。
“來殺你的人。”對方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四周的黑影告訴他,守牢的人只怕已遭了暗算,一室的黑影是來人故意掐熄了火苗。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你這么做……和蘇太后有關?”
對方的笑聲很低沉,透著邪詭,而后是他佯裝驚訝的聲音:“你挺聰明的嘛。”
允奎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很淡,很好聞,卻讓他膽戰心驚。這個味道,他聞到過,這人一定是宮里的人,他記得這味道是……龍央宮的。
是皇上身邊的人。
“云葵是蘇太后害死的?”
允奎雙目一瞠,急忙回道:“不是,是她自己失足落水的。”話落,允奎一僵。
“法師的聲音真細,乍一聽還真像女人。”
突然,允奎渾身一顫,感到一根指頭正在自己的頸間游移,好似只要一不留心就會掐死自己一般。
允奎困難地開口:“允奎……一著急起來,就會不自覺地露出這種聲音。”
又是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邪笑,允奎僵在地板上,感受到自己的雙手正被人握住。
“只要你把實情老老實實地說出來,你就不用死。”
是皇上派來的人!
“殺了我,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允奎急中生智地威脅。
“我可以不殺你。”
不知是被他的話嚇到還是其他原因,來人突然起身退了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允奎縮到墻角去,戒備地、卻又毫無目標地瞪著前方。
“顯然你對蘇太后很死忠,這不可能是一個剛進宮的薩滿法師會做的事。”
“啊!”
突然,來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嚇得允奎大叫出聲,來人低笑一聲。
“還真像個娘們。”
驀地,來人緊掐住允奎的雙肩。
“別以為豐王不在,就沒人管這事。”
難道他不是皇上的人,而是太后的?
允奎抱緊自己,宮里,想置蘇太后于死地的,只有王太后了……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允奎知道,來人離開了。
他又該怎么辦?
4
靜安宮鬧鬼了!
一時間王宮里人心慌慌,宮女太監們議論紛紛,更有人值勤時被鬼嚇瘋……這日,東方子羽終于開口要薩滿法師前往靜安宮驅鬼,而驅鬼之人便是牢里的允奎。
“皇上,薩滿法師多得去了,何必讓個玷污后宮的罪人來做。”王太后自然不會同意。
東方子羽微微一笑道:“何必舍近求遠,再者,這也是個機會。”他說服太后,“就看這薩滿法師和蘇太后之間是不是真有古怪。”
是夜,靜安宮花園里擺著驅鬼臺,允奎右手持著木劍,左手搖著鈴鐺,嘴里念念有詞,一旁則站著東方子羽和王太后,至于蘇太后,則慘白著小臉站在另一旁,王太后一雙銳利的老眼一直在兩人之間來回看著。
她到想看看,這兩人之間是否有貓膩。
說是施暴,由蘇靜茹的態度來看,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她猜想,蘇靜茹一定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給對方的。
而這個男人,很有可能不是薩滿法師。
“法師,你這是在招魂吧?”
似是不經意的輕問讓允奎搖鈴的動作一僵,他側頭,一張笑臉撞入視線,不知為何,他總是喜歡看向他嘴角的痣……
王太后反應過來:“你冒充薩滿法師!”
允奎猛然搖頭:“皇上誤會了,罪民的確是在驅鬼。”
東方子羽恍然:“那有可能是朕見識淺薄。”
他在笑,一派溫文爾雅,誰都不會懷疑他不是個仁君,允奎低咳一聲:“請蘇太后和罪民一起到宮女投井的地方去,罪民這就到井邊作法讓死者安息,別再騷亂人間。”
東方子羽伸手攔住隨后要跟上的王太后,他搖搖頭,王太后停下腳步。
后院,允奎奇怪地看著身后,他們為什么不跟來?
他再望了下四周,安靜無人,他搖頭邊鈴鐺,邊說:“太后,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承認我就是那個男人就夠了。”
“可是……”
“允奎這條命本來就是太后的,如果不是太后,允奎早就死了。”說到這里,允奎突然又安靜了,過了一會兒后又開口。
“他是真的愛你,不要讓他擔心。”
蘇靜茹靜靜地看著他:“允……”
“回去吧,皇上和王太后在等著,只要你和孩子都平安,允奎死不足惜。”
蘇靜茹只好先行離開了。
允奎無意識地搖著手里的鈴鐺,靜安宮里不太平,并不是鬼在作怪,根本就是人為,只是這慕后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靜安宮里又發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
帶著滿心疑問,允奎離開了,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屋梁飛身而下,他的嘴邊帶著詭秘的笑。
沒一會兒,那個人影揮動衣袖,“咻”的一聲,消失得無影蹤。
等允奎回到花園時,東方子羽已經不在那里了,而王太后又擺著偽善的臉訓斥蘇靜茹。
“王太后,罪民已經請云葵放過蘇太后,相信云葵的鬼魂也不會再回來作怪,如果靜安宮還有鬼怪之事,定是人為的。”
之后,允奎又回到了牢房。
5
皇上為什么召他入宮,而且召見的地方還是就寢的龍央宮?
從踏進這里的那一刻起,允奎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守門的太監說皇上正在書房,讓他在這里候著,他跪了也有兩個時辰了……腿好酸,
允奎看四周沒人就起了身,頭往上一抬,一幅畫赫然闖進他的視線,他的心像被什么重擊了下似的,緊窒起來。
是因那畫里的人,是云葵。
皇上怎么可能會把一個宮女的畫放在那里,那是什么位置啊……
他嚇得轉身就跑,不期然地,撞入一個懷抱里。允奎趕忙后退,這一看,心漏掉一拍,是皇上。
他立馬又跪了下去。
“怎么慌成這樣,見鬼了嗎?” 東方子羽問道。
允奎猛點頭:“對。”
東方子羽揚唇一笑,負手往前,盯著那畫:“朕喜歡這個女人。”
“咳咳!”允奎劇烈地咳嗽著。
東方子羽回頭,就見允奎整臉通紅。
“怎么?嗆到了?” 東方子羽的聲音低了幾分,乍聽起來很溫柔,允奎不禁直直地看著他。
“做朕的人吧。”
突入而來的一句話讓允奎嚇得不輕,驚嚇、錯愕、不得其解,所有的感覺一涌而上……一張臉更是青白交替,最后還出現莫名的紅……
東方子羽笑了出來,這笑和以往的大有不同,允奎怔了下,似乎很少看到他這樣的笑容,似乎多了點不一樣的感覺,總之這抹笑,讓人驚艷到了。
但這笑,讓允奎想到了一個人,東方子豐。東方子豐很少笑,額角那道戰場上留下的傷疤讓他看起來更酷冷了。他和皇上長得真的很像,允奎想,透過皇上的笑,也能看到豐王笑起來的樣子吧……
“允奎。”
允奎猛地回過神,就見皇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他不禁低下頭:“皇上,別開玩笑了,允奎是待戴罪之身。”
“開玩笑嗎?”東方子羽笑得有些奇怪,“朕喜歡云葵,而你,像極了她,連名字都相近。”
咚!
允奎臉色大變,渾身驚顫起來,直到東方子羽的身子挨了過來……
“允奎,云葵……和朕在一起吧。”
允奎整個身子突然軟了下去,他驚顎地望著嘴角掛笑的東方子羽,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好變態。
允奎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龍央宮。
等確定東方子羽沒跟過來,他才起身,突然鼻息間聞到一個味道……是那天晚上那個男人的味道。
允奎停下腳步,望著宮前不遠處的一棵樹,是那里傳來的。
“做朕的人,不用死。”
允奎迅速地轉身,東方子羽的笑又入了眼,他猛地移開視線,他的笑容讓人心緒不寧,好可怕。
東方子羽一步一步靠近他:“你在幫蘇靜茹對不對,如果朕說,只要你從了朕,她可以不死,孩子可以留下呢?”
允奎瞪大眼,怔怔地望著他,他這是什么意思?
“好好想想吧,晚上朕回來你還在這里,就說明你已經答應了。”話落,他越過允奎,離開了。
一股香味若有似無的從鼻間滑過,允奎臉色微變,皇上身上的味道……
6
為了那個香味,允奎斷然留了下來,但他沒想到面對的會是一個半身赤裸的東方子羽!
那天晚上,龍央宮的宮女、太監都聽到了慘絕人寰的叫聲了。
眨眼工夫,允奎已經被推倒在龍床上了,而那個溫潤的東方子羽……允奎決定有理由相信,他一定被鬼附身了,他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等事來?
跨坐在允奎肚子上的東方子羽看起來好苦惱:“第一次和男人親近……沒經驗是難個難題。”
允奎聽得心驚肉跳,心臟像要沖出喉嚨似的,怦怦跳個不停。
尤其當他的視線落在皇上嘴角那顆看起來都很煩惱的黑痣時,不知為何,渾身竟躥過戰栗,那種感覺……是第一次。
就連對他……都沒有過。
這種感覺是害怕吧。
突地,一雙大掌伸向了他的胸前,允奎嚇得抓緊衣領:“皇上。”
等等,他正坐在自己的肚子上……允奎沒來由地突然渾身發熱起來,尤其是肚子那里,更覺得正灼熱得要燒起來,他是男人啊——
轟一下,他的臉以最快的速度漲紅,那個那個抵在肚子上的東西……
“咦,男人和男人該怎么做?”
就在允奎尷尬得要死時,東方子羽突然發問了,緊跟著他又自己找答案似的翻身下床,離開龍床。
允奎大大地松了口氣,身子一翻,滾下床。他后悔了,這太可怕,再者,如果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暴露的。
“找到了。”
偏偏當他走到門口時,東方子羽的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你上哪兒去呢,允奎,你不想管蘇太后了嗎?”
允奎一震,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皇上他……并不是表面上看去那樣的好親近。
允奎眼一閉,心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猛一轉身,深吸口氣:“屋里頭熱,罪民想出去吹吹風。”
東方子羽沒理允奎的話,只是興奮地將他又拖回了龍床上,獻寶似的雙手拉開書。
“你看。”
允奎狐疑地看過去,驀地倒抽口涼氣,隨即又雙手掩面:“皇上看的是什么啊!”
東方子羽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而后故作神秘地低聲說:“朕不是沒經驗嗎,就借這斷袖春宮圖學習一下。”
“拿開啦,不要讓我看,走開,皇上,東方子羽!”
東方子羽雙眸炯亮的看著那張不知是羞紅還是氣紅的清秀臉龐。允奎長得是不出眾,卻很招人喜歡。
這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抬頭望了眼墻上的云葵,心里突然有了另一個主意……
以為自己喊了他的名諱會被斥責,沒想到半天之后都沒聽到聲音的允奎張開雙眼,卻見他突然彎腰,朝自己逼近。
他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了,這個味道,這股溫熱……允奎赫然睜圓雙目,那天進牢房強壓他的人,是皇上!
一瞬間,允奎感到五味雜陳,心境翻天覆地,但最叫人不敢相信的是,要怎么把這么溫文的人和那個邪惡的男人聯系到一起……不,看看此時的東方子羽,他是。
他表情邪魅,眼里的溫潤不復存在,卻是透著邪光的深詭,允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允奎,你的表情怎么這么害怕,是在怕朕嗎?”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可那個表情卻讓允硅縮成一團,突地,他的身體突然動不了……卻見東方子羽收回在他身上使壞的兩根手指頭。
“允奎,朕喜愛你啊,把你交給朕吧,朕會好好疼你的。”
他是禽獸嗎?
允奎嚇得想哭,當那雙手解著自己的衣杉時,如果不是被點了穴道,允奎都不敢想像自己會是什么表情,但不能啊,他不能被東方子羽……
“咦,你身上的白布是什么?一定藏了東西吧,朕最喜歡挖寶了。”隨著輕緩的聲音,他慢慢解開了纏在允奎身上的白布,直到一對胸跳進眼底,他雙眼猛地一亮。
“很壯觀。”聲音卻是冷的。
允奎閉上了雙眼,她的確是個女人。
7
北部告急,叛亂者勢力強大,豐王兵馬不敵叛軍,請皇上派援軍、糧草迅速趕往。
大殿上,氣氛萬分凝重,有說要援軍的,也有說不同意的,如果將朝中兵力調往北部,朝中無軍,如果有人來犯,后果不堪設想,但如果從南方調兵,又趕不上,一時間眾說紛紜,亂成一團。
高位上,東方子羽凝眸靜坐,始終未發一語,良久之后突然起身:“既然邊關告急,那就派軍援助。”
“皇上,萬萬不可啊,軍馬都調往北部,城中無軍,皇上岌岌可危啊。”
“愛卿此話重矣,東方國根基甚穩,不會有事的。”東方子羽起身,笑著說,“就這樣吧。”
東方子羽走后,殿上一片轟亂,有人甚至決定要到慈安宮讓太后勸勸皇上……
至于下朝后的東方子羽卻來到了靜安宮,而在這里,說意外又不意外的撞上了允奎。
“很擔心?”
他一到,便別俱深意地說了這么句話,蘇靜茹臉色一白,允奎咬緊下唇,被猜中心事的兩人神情各異,東方子羽微微一笑,手一伸將允奎拉近懷里。
“奎妃,朕有允許你踏出冷宮嗎?”
他的低調沒變,允奎卻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他話里的冷意,她打了個冷戰后,說:“皇上,邊關告急,豐王他……”
“奎妃,你還真是不懂人情事故,后宮本來就不能議政,何況你還是被朕打入冷宮的妃子。”
允奎臉色一白,她側眼看了下蘇靜茹后,淡淡答道:“皇上應該賜我死罪的。”
“偏不。”
東方子羽輕巧地說,他捏起她的臉,無視一邊著急的蘇靜茹,重重地咬了她的嘴唇,直到嘗盡那血腥的味道之后,他才放開她。
“朕已經下令,豐王平亂不成不許回宮。”
蘇靜茹面色如灰地跌坐在地,允奎驚呼一聲,忙扶她起來。
“太后。”
東方子羽眼神冷了幾分,這靜安宮的事,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幾次鬧鬼得到的消息也夠讓他將一切串連起來,而允奎……是最大的意外,她心中的那個男人,居然成了他最想除掉的人。
冷冷一笑,東方子羽不相信自己會對任何女人動心,是因為要徹底根除東方國的危機,讓他對她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匪夷所思的情愫,不過是一張刻意掛在床頭的畫像,卻讓他對一個女人著了迷……真是叫人不甘心。
驀地,他的眼底閃過懊惱,突然他抓起了允奎,允奎嚇了一跳,想都沒想的回頭。
“干什么,太后會動了胎氣的。”
蘇靜茹渾身僵凝,允奎則是一怔,為什么他能斥責得這么順口,明明他是皇上,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關系,了不起不過是為了目的而過了幾招……
那種害怕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允奎退后,當撞見蘇靜茹發白的小臉時,她咬一咬牙:“我跟你走。”
東方子羽得意一笑,他驀地彎身將人抱起:“北部有豐王坐鎮,朕可以安心休息了。”
這似不經意,實則是刻意的一句話,讓兩個女人的心沉到谷底,而對允奎來說,今天還有一個更大的變故,因為她坐實了皇妃的身份。
這日,后宮的人全都看見了,皇上將打入冷宮的奎妃娘娘抱回了龍央宮。
令人納悶的是,隔天,奎妃又被打回原形。
8
東方子羽不承認自己在吃醋,但他就是生氣,一想到允奎心里有個男人,他甚至想拉著她一起跳進深淵,但畢竟他還是惜命的,所以氣不過只能又把允奎踢回冷宮。
蘇靜茹那邊,聽說成日吃齋念佛,所謂何事,他心知肚明卻不戳破,只叫自己的母親你不要去打擾。
終于,三個月后,北部又來急報,豐王被擄了,北營被叛軍占領了。
同一時間,蘇太后暈了過去,冷宮的奎妃打破了一個碗。
“皇上,請你救救豐王。”得到消息之后,允奎不顧危險向東方子羽求情。
東方子羽笑著,允奎視的線落在他嘴角的那顆痣上,不知何時,那顆痣已經逐漸代替了疤痕,在夢里帶給她無數的溫暖。
但豐王是他的弟弟啊,他怎么可以這么的冷情?
“你看起來很在乎他,如果我說,我不救呢?”
允奎咬唇:“我會想辦法去見他。”為了蘇太后。
東方子羽神色一冷,她不知道,她如此癡情,只會叫他想殺了東方子豐,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弟弟。事至此,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嫉妒得發瘋,醋也喝了一大缸。
后來,東方子羽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殘暴地要了允奎,他想尋求報復的快感,但當允奎眼角的淚水滴落,他的心也隱隱作痛起來。
第二次見她時,他注意到她身上的一個細節——耳洞,再加上她纖弱的身板,他就懷疑起她的身份,夜探牢房時,沒有觸到她的喉結更確信了這一點,那日靜安宮驅鬼是他有意安排,為的不過是探尋她在這后宮中的位置,沒想到無意卻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一點。
她頂罪,為的不只是蘇靜茹,還有那個孩子的父親。
最后,豐王受困,一切了然。
從她和蘇靜茹的對話中,另一個可能也浮出水面,所以他故意讓她看到了龍床頭掛著的云葵畫像,并有意無意地試探幾次,最終她的本來面目也揭然若曉了。
待激情過后,允奎沉睡過去,他伸手撕掉她臉上的易容皮,一張嬌俏的小臉赫然入目,與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沒錯,他早就發現了,允奎即是云葵。
更確認這一點的時候是在他們激情之后,因為她的汗水都被覆在人皮面具之下了,東方子羽下床取來膏藥,細細抹上她臉上因長期帶著面具而起的水泡,一定很疼吧,她真是能忍。
東方子羽幽幽地嘆了口氣,豐王啊,朕不相信朕會輸給你,云葵如此拼命為你,我雖嫉妒,卻不得不顧慮她的感受,要知道她的苦,是我的痛,所以朕只能挫敗地承認,朕的確是輸了。
翌日,當允奎照鏡的時候,差點沒把她的魂嚇出身體,她惡寒著臉,膽戰心驚了一天,皇上根本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蘇靜茹,可是蘇靜茹卻失蹤了。
她拉了靜安宮的宮女就問,沒想到他們卻說,皇上已在深夜時將她賜死了。
允奎即云葵,面若死灰,恨起了皇上,卻更恨自己,為什么會對這樣的男人動心……
動心?
她猛地瞪大眼,什么時候的事?
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不間斷地在腦海浮現,她依舊找不到答案,但她的心好疼……沉重的打擊讓她昏死過去。
待她醒來之后,卻聽到隨侍的宮女說——
“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9
允奎就是云葵的消息在宮里不脛而走,首先來向她發難的,不意外的是王太后。
而王太后來做的便是她的拿手好戲,來打掉孩子的。
龍央宮里,太后帶來的人肆意地抓著她,強行往她嘴里灌著藥汁。云葵掙扎著,背后猛地傳來痛楚,她們居然用刑。
她拼命地護著肚子,皇上出征不能來救她,她一定要盡全力保護這個孩子,因為是子羽的。
她氣他無情,氣他不仁慈,但不可否認,是他叫她清楚明白,什么是動心,什么是感情。
“呃……”
喉嚨里滑下一點藥汁,也逼出云葵的淚,她終究還是保不住孩子嗎?
“母后,你這是在對朕的女人做什么?”
突地,一道低沉含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云葵抬頭,她先是吐掉嘴里的藥汁,而后推開那些還牽制住自己的宮女,奮力跑過去抱住東方子羽。
“上羽,求求你,救救孩子。”她身子忽地一軟,東方子羽伸手扶住她,驚顎地發現她的左腿滑下一股鮮紅。
云葵也感覺到了,她撫著肚子,臉色慘白地搖著頭:“不要,不要,孩子,不要,子羽,救他……”
也許是刺激過頭,也許是藥物所致,也許是那流下的鮮血,云葵昏死了過去。東方子羽一驚,心慌不已地大喊宣太醫,而后他堅定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母后,朕的妻子只會有一個,朕皇兒的娘只會是云葵。”
聞言,王太后臉色一變,憶起先皇對蘇靜茹的喜愛,憶起先皇看蘇靜茹的眼神,不正和此時的皇兒一樣……一股悲涼從心底涌上。
他們都比自己來得幸福,因為他們有幸愛上了,而她,爭強斗勝了一輩子,徒留的只是羨慕別人的心……罷了,罷了,這后宮的事,她累了,男女之間的愛,她遲了。
好勝的王太后頃刻間像老了十歲一般,離去的身影都顯得失落而叫人心疼。
東方子羽究竟是她的兒子,看著母親這樣,心里自然難過,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云葵肚子里的孩子。
當云葵醒來時,映入眼簾的第一張臉是東方子羽擔憂的俊顏。
“皇上,孩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他,我……”眼淚稀里嘩啦地往下掉,云葵主動投入他的懷抱,請求他的原諒。
東方子羽一怔,她喜歡的不是豐王嗎,為什么要那么著急自己的孩子?
“豐王死了,朕親臨北部,他為了不讓朕受脅,自殺了。”
云葵一僵,哀傷從眼底劃過:“這樣也好,蘇太后也有個伴了,還有他們的孩子,一家人也算團聚了。”
只是這樣?
東方子羽有些錯愕,先是細細打量她的神情之后,確認那表情只是有些遺憾后,他驚喜極了,她不愛那個男人了?
“打蘇太后救過我的命后,我一直很感激她,我告訴自己有機會一定要還她人情,所以我幫著她和豐王……”她一頓,看了眼東方子羽,確定他沒有發怒的跡像后繼續往下說。
“我對豐王……不是愛,是你讓我知道了什么是愛,什么是敬愛。我對他,更多的是羨慕他對蘇太后的情,為了他們,用我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幸福,很值得的。”
他靜默不語,但卻嚴厲地瞪著她,這個傻子!
她忽地一笑:“我一直以為你是溫和的人,沒想到你……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想到和他的種種過招,她臉一紅,低聲地問,“你能原諒我嗎?你……愿意讓我再懷有你的孩子嗎?”
驚喜從眼底滑過,壓在東方子羽心頭的重石已然落了地,他伸手抱住她:“我真不想愛上任何人……”
他這是在拐著彎跟自己表白呢,云葵好高興,但另一方面……她的手覆上肚子……
“孩子沒事。”
聞言,她雙眼一亮,猛抬頭,“砰”的一聲。
“痛。”
“痛!”
她的頭撞上了他的下巴。
“云葵!”
她吐吐舌,躲進他的懷里:“對不起嘛,人家太高興了。”
他低嘆口氣,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落下一個綿吻,春意無邊。
10
雪白的鴿子從遙遠的地方飛來,落在北部邊境的一個農舍里,女人從屋里走出,拆下信封,里頭只有廖廖幾句,女人看后,露出喜悅的笑容。
這時,一個高大的、額角帶疤的男人推開籬笆走了過來,女人迎了上去。
“相公,你回來了。”
“什么事這么高興?”男人放下捆柴,視線落在女人手里的信紙上,他拿過一看,露出淡淡的笑。
“東方子羽騙我。”
女人嬌笑一聲:“是你先對不起人家的。”
男人不語,想起幾年前的事,那些年,他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惜當上叛軍首領,為了這個女人,他甚至想過奪下江山,光明正大地擁有她。
他以為在宮外秘謀一切,就能達到效果,沒想到一切卻都在東方子羽那個偽斯文的算計當中。
那年,他計算好一切,詐降讓軍馬北調,為的是要直搗皇宮,逼東方子羽退位,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也有自己的民間勢力,而且還像料準他的行動一般,半路擊退他的軍馬。
然后,東方子羽親自帶著蘇靜茹和他攤牌。
“如果想要她們母子平安,從今天開始,蘇太后被賜死,豐王為不讓朕受叛軍要脅,自殺身亡,攻不可沒。從此,世上沒有蘇太后,卻有名留青世的豐王。”
他起義為的就是這個女人,如今放下殺戮,為的也是這個女人,東方子豐從不后悔。
“不要生氣。”
溫柔的聲音拉回他的神志,他抿唇:“他騙我,云葵根本沒有死,還當上了皇后。”
信,就是云葵寫的,她的字很好看,是蘇靜茹教的。
女人露齒一笑:“他看上去雖然很溫和,但肚子里可拐了好幾百個彎,誰叫你讓他擔憂了好些時候,他逼不得已才設計了那么計中計。”
“相公,我很感激他,他保全了你的名聲。”她突地正色道。
男人低低嘆了口氣,聲音還是有些不甘心:“我咒他。”
遙遠的龍央宮里,東方子羽一陣劇咳,云葵趕緊順順他的背:“沒事吧。”
東方上羽看了下天色:“那白鴿該到他們手上了吧。”別以為他不知道。
云葵也看向天際:“希望他們能像我們一樣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