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的地域文化是典型的弄堂文化。上海人的口頭禪是“拎得清”,也就是做明白人。這也是為什么上海商人多是給別人打工,自己很少創辦企業的原因。企業家對于很多事都不是拎清了才決定,冒險和敢闖是企業家的本色,上海地域文化不產生“暴發戶”式的企業家,給別人打工倒出了很多優秀掌柜。這真是一方文化釀造一種特性。
上海商人精明善和
善于開拓的商人,到上海經商要適應很長時間。如果從國內某個旮旯來上海討生活,投射到你軀體上的每一道鄙夷目光,都寫著三個字——鄉下人。如果從曼哈頓飛過來的外商,你又會覺得這里簡直就是天堂,一切是那么舒適和合拍。
上海商人的本性,透徹發膚的是一種“算計”能力,沉浸肺腑的卻是一種綿長強韌的“調和”之氣。上海商人做生意,最擅長調和資源:你有什么優勢,他有什么需要,都先算計清楚,然后再把各種資源調配整合在一塊,達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上海商人的精明,體現在對財富的態度上。其它地方的人,有了幾千萬人民幣就折騰得不安寧;上海商人,大多數心平氣和、泰然處之。
上海商人的精明深入骨髓,把友誼也算得很明白。上海商人和北京商人談生意的時候,有一個取舍標準:如果這個北京商人,拍完胸脯沒有拍腦袋,那么一定不和他合作;拍完胸脯再拍了腦袋,才會考慮接受他,認為他把問題想明白了。
在北京談生意,要先請客吃飯,在飯桌上談順了,才進會議室簽合同;在上海談生意,先進會議室談,談好了才請吃飯,談不好,對不起,就去用快餐吧。
這種談判文化的差異,得到各地商人的首肯。上海的商業氛圍濃厚、規范,和上海商人談判,前期難度大,糾結細節,簽訂合同后,履行順利,少有后果;北京商人,往往在飯桌上敲定生意,后期一定要派人補課,彌縫發生的漏洞。
兩種狀態,恰恰反映出京滬兩地商人的差異。盡管存在地域差異,管理風格也不同,但他們都推動了經濟發展。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2009年中國城市競爭力藍皮書》顯示,2009年上海市GDP是14344.73億元,北京市GDP是11469.28億元。
抓大放小vs以小見大
北京人“熱情”、“大氣”,使得團隊充滿了“義氣”,企業家做事全憑用“人”。試想,那種一呼百應的效應一旦發揮,似乎什么事都好解決了。上海人體現了“細致”、“精明”,在“財”的驅使下,辦事會多動些腦筋。同樣是一件工作,處理方式的不同,顯示了北京人和上海人的差異。
從企業的層面看,北京商人和上海商人的執行力風向標不同。京商保持著做事“抓大放小”的特性,有“先花錢再辦事,人情順了生意就順”;滬商的做事風格是“以小見大”,更像“先做事后花錢”,事情辦得更穩扎。
在北京商人看來,凡事都講“大氣”、“不拘小節”,做生意的時候,會表現得很豪爽,一旦遇到棘手問題時,才會拍腦袋說“不好辦”。上海人一定是先把細節弄清楚了,才會一步一個腳印地去做。
北京人覺得上海人做生意太麻煩,拿下一個單子要費盡周折;上海人看北京人則是覺得事情順利得不敢相信。造成的結果是,上海商人提出的問題和條件多,最終實施起來會越來越順利;北京商人答應得痛快,執行的時候總會遇到磕磕絆絆的麻煩。
面對風險,精明的上海人選擇放棄或躲避,表現出了“謹小慎微”的特性,成功創業的滬商也不會主動冒險。相比之下,京商在這一點上就顯得更為積極,“鋌而走險”是京商的一大特點。所以,聯想收購IBM全球PC業務這樣的“蛇吞象”,能夠在北京上演。
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互聯網革命點燃了北京商人的創業激情,他們能夠充分利用北京在信息、技術、人才等方面的優勢,掘取新經濟浪潮中的第一桶金,出現了一批又一批商業巨子。直到北京出現百度、中星微等6家登陸納斯達克的中關村高新技術企業,占據中國在納斯達克上市公司的半壁江山。
北京“孵化”vs上?!罢故尽?/p>
創意文化產業興起的一個必要條件,就是城市化發展到相當高的水平。說到創意文化產業園區,可能北京人都知道“798”,上海人都聽過“田子坊”。城市的成熟和發展,讓創意文化產業、藝術園區,不再高不可攀,而是越來越為社會所接受。
上海早在1998年,已經產生創意產業概念,北京相對晚了一些。發展近十年來,北京創意更領先,上海商業化更濃厚。上海創意產業集聚區,有三分之二是通過保護性開發老廠房、老倉庫和老建筑等存量資源建立起來,逐步形成了區域產業特色。
上海更適合與國際接軌。一個藝術創作者想走向市場,選擇上海是沒錯的。如果是在孵化階段,北京才是藝術創作者的聚集地。上海的競爭相當激烈,對藝術創作者的要求也更高,在上海,你面對的不僅僅是中國本土,更有全球市場。
相比北京,上海是一個有著商業史的成熟商業社會,國際化、市場化程度很高。人們習慣了遵守商業規則,從商、創業的熱情也更高漲。畫家陳逸飛的畫作,走的即是市場化道路,上海在吸引國際人才方面比北京更出色。上海的商人到北京大多是接受采訪、做論壇,屬于形式上的。在上海,項目多,做生意賺錢,傾向于做實業。
談到北京的藝術,藝術園區是個不可或缺的載體。在上海,商業化的氣氛讓畫廊、美術館更多出現在讀者眼前,這也從另一個側面突顯了北京作為文化、藝術中心的定位。創意文化產業,北京起步晚于上海,資源優勢卻是十分明顯。
你若尚未成名,希望在文化藝術界有所發展,有所成就,一定要來北京。這里有文化創意的基礎。北京是文化中心、媒體中心、政策審批中心,更容易形成全國性品牌和全國性影響力。
北京的798藝術區,聚集了一大批藝術家和創作者,這里是美術館,很高雅,很學術。上海的“田子坊”藝術區,帶著798的印象,在雨夜尋找是會迷路的。田子坊與798的感覺,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上海的田子坊,在街面上惟一能找到的與藝術相關的跡象,不過是一些尋常客廳喜歡擺放的寫實派油畫,包括很多裸女油畫。
798傲氣vs田子坊親切
798磅礴高傲,你肯定找不到顧客的感覺。即便如此,北京的藝術家仍舊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尊重。就在最近的一年,北京的藝術家紛紛離開798,以抗議藝術向商業屈膝。
商業是藝術家無孔不入的敵人,敵人雖然強大,但是毫無生趣。不過沒有辦法,聚集在北京的藝術家,不得不扮演孤獨求救的俠客,類似三十年代“海派”PK“京派”的生動歷史,肯定不會重演。改革開放后的上海,在文化創意產業上,早就毫無保留地交出了主導權。
在上海和北京,人均GDP超過一萬美元,進入發達經濟體之時,中關村組建中國第一個國家級創意產業園,上海這個號稱中國第一大都會的城市眼里,盯著的仍然是金融、貿易、服務,其他一切跟“洋”沾邊的東西。
就文化創意而言,大致可以描述為“北京創造,上海消費”。燈光昏暗的798在冰冷的春季里,依舊游客繁多,剛剛有點暖意,咖啡館便著急地把桌椅搬到室外招攬顧客。到798來,別太指望處處受到游客待遇,藝術家畫廊通常都高大而色彩堅硬。最關鍵的是,不會有人搭理你,除非你掏出相機。
高傲可能是藝術家具備的品格,它的近義詞可能就是憤怒。他們發泄憤怒的對象是一個無形的敵人——商業。久負盛名的798,正在成為藝術家嘲笑的對象。大批藝術家紛紛離開、準備離開,原因很簡單,798太商業了。
在這個時代,藝術家實在無法接受商業的殘酷,房租飚漲,環境惡化,到處都是游客,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創作。這就是北京的現實,藝術家覺得到處受到擠兌,滿世界沒有一張安靜的書桌。
北京商人“講義氣”,人脈資源廣,在企業運營的過程中,需要這樣的人拓展市場;上海商人重收益,對財富更為敏感,企業創收正需要這樣的人來精打細算。上海商人精明善和,更容易從生意的細膩角度,獲取更多利潤。一方文化釀造一種商業特性,也就從此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