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輝長照后人心——殉難者的藝術豐碑
毛澤東的《蝶戀花·答李淑一》是一首悼念亡妻追思亡友的詞,此詞最初載于1958年1月1日《湖南師院》。這是毛詞中唯一的上下闕不同韻的詞。毛澤東寧愿轉韻也要用蝶戀花這個詞牌。詞一起句,詩人用兩個“失”字,沉痛之情及至深的懷念油然而生。雖看上去平談,但讀來令人悲傷不已。取其姓楊柳,這偶合的姓氏,非常親切自然地引出第二句。第二句的“楊柳”堪稱天造地設,奇妙異常,而且天然產生雙關意思,楊柳的忠魂和楊花柳絮輕盈飄飛的樣子。而“重霄九”有烈士浩氣長存之感,也有詩人一貫的雄姿英發的特征。接著詩人為我們展示了一個神奇而幽涼的神話世界,仙人吳剛為二忠魂“捧”出了桂花酒。這種酒本是仙人自己所飲的佳釀,但由于忠魂飄來,即十分虔敬地以如此美酒款待。下闋,起始二句,詩人從仙人把酒相迎,自然過渡到寂寞的嫦娥舒展起寬大的衣袖為英烈起舞,以表敬意。最后二句,詩人大筆急轉,嫦娥仙女正在為忠魂舞蹈之時,卻忽然有人來報告人間已推翻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大好消息,兩個忠魂聞之“淚飛頓作傾盆雨”,這一藝術夸張,形象而滿懷激情地表現了英烈的激動之情,使英烈終于感到心靈得到了美好的告慰。同時這二句也傳達出詩人自己內心對革命終于成功的不勝感慨的情懷。這是混合著無限悲傷與歡喜的熱淚!是超凡脫俗的熱淚!毛澤東同志對逝去20多年的結發妻子楊開慧的無限思念!楊開慧的父親楊昌濟先生又是毛澤東同志的老師,對他起過很大的作用和影響!毛澤東同志曾經滿含深情地說:“開慧之死,百身莫贖!”這八個字!意義深遠啊!詞寄托個人哀思,突破了傳統詩詞中吊死慰生、悼亡傷逝的一般境界,超過了個人的悲歡離合、生死契闊的通常情感,而獲得了超越題材自身的象征意義——成為毛澤東為一切殉難的中國共產黨人建立的藝術豐碑。”
這首詞從烈士的姓氏到飄飛的楊柳之花,再到月宮,受到吳剛的桂花酒及嫦娥舞蹈的歡迎,然后是熱淚飛灑大地的宏大場面,真正做到了天上、地下任詩人翱翔的局面,浪漫的精神、優美的古代神話,再加上現實的“忠魂”為出發點,正應和了郭沫若為這首詞所作的評價:“不用說這里絲毫也沒有舊式詞人的那種靡靡之音,而使蘇東坡、辛棄疾的豪氣也望塵卻步。這里使用著浪漫主義的極夸大的手法把現實主義的主題襯托得非常自然生動、深刻動人。這真可以說是古今絕唱。”一曲《蝶戀花》毛澤東和楊開慧深沉的愛,永恒的情。他們偉大的愛情故事散發的絢麗光彩,將“光輝長照后人心”,激勵一代又一代年輕人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斗不息。
二、料得年年腸斷處——伉儷情深
蘇軾的《江城子》是悼念亡妻之詞。蘇軾妻王弗年輕貌美、溫柔賢慧、知書達禮,十六歲與蘇軾結婚,伉儷情深。王弗不幸早年病逝,蘇軾痛失愛侶,異常悲傷。十年后作者徒知密州,夢見愛妻,便寫下了這首千古傳誦的名篇。上片寫別恨。吊亡妻,嘆現實,感慨悲痛。生死兩茫茫,雖茫茫卻難忘;千里相隔,難對話;縱然能相逢,相逢也不相識;我因遷徒奔波、失意哀傷,發已如霜。一層一層把別恨、感嘆提到了無法再高的境地。 下片寫夢:夢中回鄉,夢中相見,夢后感想。夢中回故鄉,見到愛妻。昔日的恩愛,歷歷在目。而夢醒之后,其思念之情,更是凄涼沉痛,催人淚下,使用權人斷腸。逝者留給生者的是永恒不改的回憶,而歲月卻不住地給活著的人添加著憔悴與衰老,“縱使相逢應不識”,這真是生者的悲劇。所以在夢中見到當年臨軒梳妝的倩影,詞人只有百感交集,淚眼相對了。而“相顧無言”,仍未訴積愫、“話凄涼”,錯過了如此短暫而珍貴的機會,詞人醒后,又該是何等的惆悵!讀者也同詞人一樣,“料得年年腸斷處”,懂得了作者永久的深情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