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而言，一切都和美國有關

在同中方代表就地區和全球問題的討論中，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竊竊私語。不論是在外長會談、學術討論、政策分析，還是媒體見面會上，美國人很快開始察覺到會議的一部分缺失。缺失的不是有關價值、機會或者共同利益的陳詞濫調，而是某種意義上同中國更廣泛的聯系。最終，一位歐洲外交官對我說，中國的外交政策總是和美國有關的。這種將美國作為唯一焦點的做法很大程度上揭示出中國的世界觀，同時也揭示出在構建更好的中美合作關系進程中，美國所起的阻礙作用的程度。

截然不同的外交政策

美國不僅有一個復雜而強健的聯盟，更多的是自1950年以來同亞洲國家建立了非正式合作伙伴關系。

盡管坊間總有對美國同其亞洲伙伴合作真實目的的懷疑，對美國同其任何一個小同盟國間固有的不平等的權利關系的拒絕，但也有對美國總是尋求某種互利共贏的局面的贊賞。

而中國的外交政策，至少就目前而言，是截然不同的。中國曾經視自己為某種不同于西方社會集團的協同領導者，現在，中國外交的目光又直接集中在了同美國的關系上，其他所有事情都會通過中美關系這面鏡片折射。人們逐漸認為，中國視自己在真空的國際環境下發揮作用，然而，包圍著這真空的容器就是美國。打破這個容器，就是將中國從人為的束縛中釋放解脫出來，并且使之自然地向周圍擴張，就像從瓶中釋放出的氣體那樣擴散。

中國的伙伴關系

當然，這種觀點并不是否認中國同諸多國家建立了頗有成效的關系。同任何一個大國一樣，中國依賴其他國家作為其產品銷售市場和原材料市場。貿易，是中國經濟發展持續的中心，并且反過來，為之帶來國際影響力。然而，盡管中國承認對貿易伙伴的需要，可一旦涉及構建其全球圖景時，中國的思想家和政策制定者似乎很自然地就將與其他國家建立關系，讓位于同美國的政治競賽。

依據國家在中美地區及全球競賽中的影響，我們將這些國家與中國的對外關系主要劃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關系比較密切的國家，主要是北朝鮮，還有蘇丹。這些國家依賴中國提供關鍵物資，同時也同美國利益直接對立。這些國家離中美競爭最近，使得美國將大量的注意力和部署放在這些國家上。

在第一類下包含一個子集，其中的國家并非與中國相當親密，但是由于反對美國政策，它們成為獲取中國支持的誘人目標，伊朗（其能源供給對中國至關重要）也許最能扮演好這個角色。

第二類是中國與之發展密切貿易伙伴關系的國家，以非洲國家為主，它并不直接影響美國利益。顯然，經濟是這種關系中最主要的驅動力，但是也有同美國競爭這一因素存在。這些貿易關系不僅能夠在經濟上提供關鍵市場，還能在政治上帶來回報。

第三類是政治導向型多邊外交關系。由于存在自然擴散，較直接影響責任少，中國能過通過雙邊或多邊貿易關系影響周邊國家。中國并未控制像東亞峰會、東盟地區論壇這樣的論壇，卻長期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這三類關系每一種都是基于支撐中國相對于美國立場的實用性角度建立的。美國有如棱鏡，在中國對外戰略和決策形成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平等關系、真誠的利益共享（除貿易而外）似乎從未有過。

繼續透過美國看世界

這并不是要否定中國國家利益的合法性，或是在外交政策上的決定性影響，也不是要貶低中國采取易于促進經濟發展的外交政策的做法。但是，這些利益和影響的表現通通都跟美國掛鉤，這就是中國在私人會議亦或是公開會議上所表達出來的觀點。

這使得復雜的中美關系更加難以預料。首先，它意味著中國將把美國在亞洲地區的任何政策視作針對中國而制定的，這其實是其自身觀點的一種鏡面反射。其次，中國與美國間的棱鏡投射關系，將會繼續在區域或全球穩定中設置障礙。最后，中國對美國的關注將是其繼續關注軍事現代化建設，以實現不為美國所制的最終目標的主要原因。

這些觀點或許會使那些尋求在互信基礎上建立中美成熟工作關系的人失望。而中國將繼續韜光養晦，以期不與鄰國對立。中國也許會同美國在諸如盜版、氣候變化等次一級要務上進行合作。但是，只要中國繼續透過美國看世界，真正謀求合作的中美關系新時代就不會到來。

（作者系華盛頓美國企業研究所亞洲和安全研究院學者）

（soniaxw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