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國東北部的緬因州,有座山水之間的小城鎮——Stone Ridge,這里是New Yorker逃離喧囂都市的世外桃源。居住在此的,大多是知識分子和藝術家等中產階層,Lucie Boucher(露西·鮑徹)和Bernie Huebner(伯尼·許布納)這對夫妻便是其一,他們用玻璃重疊創作出幻影藝術。
疊影之戀
12年前,當地一位玻璃師傅為露西在緬因大學的辦公室裝上彩色玻璃吸頂燈后,她驚呆了,頂上紅黃綠相間的色彩仿佛是歐洲大教堂的穹頂,師傅對露西說,其實她也能創作出這樣的作品。“從那兒之后,露西就成為一個整日臟兮兮的玻璃制作愛好者。”伯尼戲謔地說。
伯尼今年68歲,露西55歲,兩人認識了20年,如今有三個孩子。在露西倒騰幾年玻璃創作后,兩人同時辭去教師的工作,在家靠制作玻璃為生。伯尼說:“因為這樣的生活才不會讓人感到沮喪。”
他們買來電窯,在家里開辟出工作室,開始制作各種玻璃餐盤和首飾,在當地的工藝展上銷售。露西負責圖案設計創作,伯尼則打磨和拋光玻璃邊緣。即便失去了固定收入,他們過得節衣縮食,“卻體味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快樂。”
Stone Ridge的冬季漫長而寒冷,露西和伯尼對玻璃的創作卻一如既往地充滿熱情,去朋友家串,偶爾也會帶上幾塊玻璃與他們討論。那是6年前的冬天,剛進朋友家,伯尼脫下外套,順勢將隨身攜帶的幾塊彩色玻璃擱在廚房的洗衣機上,一側的燈泡竟然將它們映出神奇的圖像,“重疊的地方顏色暗了許多,與淺色的單塊玻璃形成抽象的幾何圖像,所有人都見證了這個奇跡。”
實際上,露西一直嘗試將光照運用到玻璃創作中來,只因頭腦里那個揮之不去的彩色玻璃吸頂燈。這扇門終于在不經意間打開。
在冰冷的玻璃上創作,大多采用手工切割和拋光機打磨邊緣,但造型生硬單一,露西希望突破僵硬的幾何線條,讓玻璃充滿流動自然的美感。“電窯是個不錯的工具。”隨著溫度的變化,玻璃可以彎曲成復雜的形狀,“玻璃就像一個舞者的手指,靈活美妙,可以隨心所欲。當然,這得用高壓水射流切割玻璃。”技術問題迎刃而解,露西與伯尼的創作開啟了另一片天空。
定格最美的記憶
伯尼曾是農場主,做過記者、志愿消防員,而露西在成為教師以前是理發師,藝術似乎在他們的生命里缺失了幾十年,玻璃藝術創作的靈感又該從何而來?
望著屋外殘枝枯葉的花草,露西面露難色,因為沉溺于玻璃藝術的創作,她和伯尼早已疏忽了對花園的打理。“這些年來,我們種過30多種植物,但能力有限,加上緬因州多變的氣候,全都枯萎了。”露西解釋說。于是她嘗試用玻璃藝術來留住植物們的模樣。
純色玻璃太單調,用壓花玻璃表現扭曲的松樹樹干是個不錯的選擇,在創作時如何將細膩的針葉與闊葉區別,砂金玻璃是他們的獨門秘器。“砂金玻璃帶有金色,把它敲碎,一撮撮組成針葉模樣,進窯8小時燒制后,看上去就形成密集的針葉林。雖然是墨綠色,但湊近一點看,還泛有黃金的光彩。”
迎客松、小葉榕、桃花……六盆植物被濃縮在長1米的胡桃木座上,在光照下透著飽和的色調,如日式盆景一樣精致討巧。“我們做了一個永不枯萎的玻璃盆景,就是要把最美的記憶濃縮在方寸之間。”露西和伯尼決定專心創作玻璃立體雕塑,不再參加展覽,他們撤走了所有畫廊和展廳的玻璃餐盤和首飾,把限量玻璃雕塑放在網上銷售成為他們唯一的生活來源。
《卡塔丁山的初雪》、《海浪》、《舞者》……現實生活中的景象和人物被露西和伯尼逐漸搬進了七彩透明的疊影世界,縱使白天也能清晰可見。他們的知名度節節高升,除了接受普通顧客定制,大企業也接連上門定制Logo,但伯尼也會迷茫:“很難將我們的作品歸類于某一藝術流派,它像平面藝術,卻不得不依靠反射到墻面的光源才能形成真正的立體雕塑。”
與這樣的疑惑相比,露西和伯尼卻認清了他們作品的價值在于收藏美好的記憶。某次展會,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婦人在《大教堂的黃昏》前停下腳步,突然用滿是皺紋的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直打轉。“那是她和丈夫50多年前訂婚的地方。”而《舞者》是最受歡迎的作品,顧客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婦女,“我想她們都曾是舞蹈演員,在這里尋找到過去的身影。”
伯尼在胡桃木座上每隔1cm挖出9個凹槽,可以令一些玻璃塊調整位置,“有時固定的畫面看起來會累,若是平時,要移動周圍的建筑物,你還得問州長,但我們不用。”他倆開玩笑地說,“它們,就像一個未知數,或是收藏記憶的昂貴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