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王冠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個邊境小縣，上次來這里已是15年前的事了。我以為這里的塔吉克姑娘是中國最漂亮的姑娘，簡直就是外國姑娘。

當地接待的主人一口答應幫我尋找制花帽的塔吉克族人家，但他想當然地把我領到了街上一家民族工藝品店，從遠處一望見那鋁合金玻璃大門，我的心就涼了。

經過反復解釋，這個店主人又答應去一家鄉下的塔吉克人家拍手工制花帽照片，但聯系上以后，那個人家正準備婚禮，不方便接待拍照。熱心的主人又找到了一個塔吉克族的導游，他帶我們來到了距縣城不遠的欄桿村，就在路邊的一個塔吉克人家。

進入一個昏暗的土墻過道，便來到主人家的大廳，四壁掛滿民族地毯，兩邊的土炕上也鋪著地毯，靠里是一個土坯壘的大灶，有一束鮮明的光柱從屋頂的天窗斜射下來，從灶里升起的煙霧在光柱中呈現藍色的反光。我一陣激動，我要的就是這種原生態氣氛的塔吉克人家呀。家里的主人是一位中年婦女，正跪在灶臺上，一邊和好面，一邊往餅上涂油，在灶壁上貼馕，屋里彌漫著一股燒烤面食的香味。烤馕是新疆地區少數民族獨特的食品，雖然，北京一些新疆餐館也有了這種風味食品，但這種在鄉下土灶里為自家食用的烤馕才是真正的風味食品，這也是一種手工制作呀。

女主人努加提烤上馕后，便坐在靠墻的炕上織起了花帽。隨行的導游向我介紹著：塔吉克人不管男女都特別注重帽子，也就是冠的裝飾。“塔吉克”一詞中的“塔吉”，便是塔吉克語的“王冠”之意，由原來的“塔吉達爾”（戴冠主人）等詞漸變而來。據說，塔吉克國王便是戴著王冠的人，被人們所擁戴，并被人們稱為“塔吉克拉”。“塔吉”被人看作是塔吉克人的標志和象征，一向精工細作。而帽子四周的繡片又叫“科爾塔勒”，一般繡有葉、菊花、玫瑰、云朵等紋樣，絢麗的圖案在里底上顯得沉穩、端莊、斑斕，五彩繽紛又素凈高雅。

黑色的男帽叫“吐馬克”，花色的女帽叫“庫勒塔”。而年輕未婚，女孩戴的紅色帽叫“夏義大義”。

女主人向我介紹，她從小便和母親學繡花帽，雖然在塔吉克人家不算什么特別的手藝，但她繡出的花帽在周邊地區還是很有名氣，常引來四鄰的人前來模仿。因此閑時她就在家多繡一些花帽，送給親戚家，也出售給上門訂做的人家或送到店里去出售。

一般繡好一個花帽需要一個月時間，可賣300元，原材料全是靠進貨，而圖案一般以家傳的圖案為主，不用什么創新。

努加提的男人是她的遠房親戚，這也是塔吉克人的一種婚俗。冬天比較閑時，她的男人外出放羊，她便在家做飯、繡花帽。她有三個女兒、一個男孩。在我拍照時，她的大女兒總是羞澀無比，躲在一旁。

從她家里望出，便可看見遠處的雪山。這時幾位塔吉克小伙子前來拜訪，他們見面互貼臉面的西式禮節，讓我感到驚異。而其中一位小伙子肩上涂有白色的面粉，人們告訴我，那是剛剛結婚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