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蒂羅爾省首府因斯布魯克,這個坐落于因河河谷中的城市人口只有二十多萬,卻堪稱阿爾卑斯之都。兩百多年里,蒂羅爾人影響著登山運動的發展,登山、攀巖、徒步、滑雪,深深地刻在了蒂羅爾人的基因里。
David的母親Claudia來自這個城市。和兩個朋友在1987年又一次來到尼泊爾,因為天氣,Claudia沒有完成原先的登山計劃,卻和她們的向導Rinzi迸發出愛情的火花。1990年8月4日,David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記憶始于嬰兒背架,睜開眼睛,皚皚白雪和千仞立壁是David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
遇到伯樂
五歲時,David在尼泊爾的堂弟夭折了,他隨父母第二次來到父輩曾生活的地方。從因斯布魯克到法蘭克福再到加德滿都,接著是一整天的中巴和三天的步行。狀況非常糟,除了這個病故的孩子,其他孩子也都在嚴重腹瀉中。Rinzi其他兄弟姐妹的孩子有的生活在寄宿學校,情況只能用湊合形容。回到奧地利,Rinzi和Claudia為改善家鄉生活條件和那些孩子的教育問題組織了一次慈善捐助活動。從喜馬拉雅登山探索時代起,很多來自歐美的登山先驅回到家鄉之后便著手努力改善當地人醫療、衛生、教育等生活條件。Rinzi的學生時代便是在首登珠峰的希拉里爵士捐助的學校并且依靠希拉里提供的獎學金度過。David父母的這次活動邀請到了Wolfgang Nairz。Nairz在奧地利登山界是教父級的人物,不僅是首位登頂珠峰的奧地利人,也組織領導過數十次喜馬拉雅遠征。與Wolfgang Nairz一同前來的還有Peter Habeler,Habeler曾是梅斯納爾的攀登搭檔,兩人首次實現了珠峰的無氧攀登,曾在1975年首次以阿爾卑斯式攀登開辟了加舒布魯姆I峰的新路線,也與英國Scott Doug成為首位攀登El Captain的歐洲人。他是登山運動的里程碑,也是把David帶入攀登世界的伯樂。
每年Habeler都會在老家蒂羅爾省的Zillertal山谷中開辦攀巖夏令營,親自帶領一群8到14歲的孩子攀登。盡管David年紀尚幼,但在尼泊爾的經歷和優于其他孩子的身體條件讓Habeler在這次慈善活動后邀請David參加了位于2177米的卡塞爾高山旅館的攀巖夏令營。旅館后方有片巖場,首次接觸攀巖的David被完全吸引了。這是年幼的David第一次和父母分開,通電話時,Habeler對他父母說:“你們下山后這孩子快忘了你們了,放心吧。但你們務必提前幾天上山,一定要看看這孩子攀巖感覺有多么好,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有天賦的孩子,一定要讓他繼續攀巖?!?/p>
繼續攀巖說起來容易,做到卻并非那么容易。90年代,運動攀剛剛興起,攀巖館也極少,即使在因斯布魯克,也僅有一面小小的攀巖墻,兒童攀巖的機會極為難尋。一次偶然的機會,David的母親得知一位名叫Reinhold Scherer的攀登者組織了一個兒童攀巖訓練班,而他們認為六歲的David還太年幼,一番苦苦說服之后,他答應讓David試一試。兩小時的訓練后,Scherer說:“David這孩子我要了?!?/p>
攀巖小天才
Scherer的兒童訓練班有十多個孩子,當把目光移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們必須說這是個攀巖冠軍的搖籃,這里是Anna Stoehr,Katharina Saurwein這些未來世界冠軍的起跑線。他們是攀巖搭檔,是競爭對手,更重要的是,他們是發小。David在年幼的意識里,攀巖不僅是童年戲耍,更是未來。意識到這點的還有他的父母,他們知道攀巖對他是多重要,會給他帶來多少快樂,因此他們開始和David一起攀巖,更確切地說,為David和他的朋友們創造更多的攀巖機會。每個周末每個假日,他們開車帶著那些孩子們,往來于各個巖場。在成長中,David的父母沒有推動過什么,他們所做的僅僅是沒有阻止。
很快David必須面對最艱難的事情,就是在一旁觀摩他的朋友們攀巖。蒂羅爾攀巖錦標賽,因為年齡受限,盡管和他的同伴爬得一樣出色,David無法參加比賽。在之后一年多時候里,David和別的孩子們一起訓練,卻無法把訓練的成果轉化成競技比賽成功的興奮,這無疑是個折磨。太早體現出攀巖天賦有時候未必都是好事。位于意大利加達湖Gardasee北側的Arco也因攀巖而著稱,這里有著歷史最為悠久的競技攀巖比賽Arco Rock Master。每年在這里的訓練營都因年紀問題被拒絕參加,為此David傷心得哭了好幾次。終于在七歲那年,在離因斯布魯克30公里的Telfs舉辦了一個叫Hohe Munde Cup的攀巖錦標賽,這算是一次很小的比賽,場地甚至只是一根鑿了洞的煙囪。但這是David第一次參加攀巖比賽。同伴們都來了,在場下熱烈的加油鼓勁聲中,作為最年幼參賽者的David獲得了第二名。比賽勝利讓David體會到競技攀巖帶來的激情和成就感,同時給自己留下了個問題,為什么不是第一?
九歲時,David參加了第二次競技攀巖比賽,奧地利登山協會OEAV組織的青少年攀巖比賽,這次他獲得了冠軍,開始了之后一系列兒童和青少年攀巖比賽奪冠歷程,蒂羅爾冠軍,奧地利冠軍,歐洲冠軍和世界冠軍。
David的成績不僅在攀巖館里和競技場上,在天然巖壁的運動攀方面,David也在快速進步著。八歲的David獲準參加Arco攀巖訓練營。這里讓他有了天堂的感覺,路線比David攀登過的任何一條路線都長,巖石質量沒得說,在巖壁上遠眺加達湖,在David年幼的記憶里,這個世界沒有哪里比這兒更好玩了。David也完成了個人第一條UIAA 8-(7a-)的路線,本來David只是想試試而已,卻被他flash掉了,David自己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卻讓教練Scherer吃了一驚,David總能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兩年后David完成第一條8a-路線,11歲8b,12歲,8b+,13歲8c。
夢想成真
這樣的成績毫無疑問在攀巖界會吸引眾多的眼球和贊助商的關注。Metrolius是David的第一個贊助商,David和他的父母將不再為添置裝備費神,并且為攀巖而四處旅行的開銷也有了著落。當地的一家銀行Raiffeisen Bank為他提供了一份正式的贊助合同。2001年,瑞士的Mammut一鍋端贊助了David和Scherer的訓練班的全體隊員。2006年,David認識生活在因河河谷中另一個城市Imst的Peter Reinthaler。Peter平時經常出沒在攀巖館里,除了愛好,還有一個特別的任務,為贊助商物色優秀的攀巖者,為其牽線搭橋。之前就曾有傳言,紅牛公司打算組建一支攀巖的隊伍,正在招兵買馬中。紅牛是一家位于奧地利薩爾茨堡附近的運動飲料公司,不遺余力地支持著各類極限運動。所以當Peter見到David,問他是否有意加盟紅牛的時候,David立即爽快地答應了。有了這一系列的贊助商,尚未成年的David的人生藍圖卻已經有了大致的框架——職業攀登者。
這年,David16歲,能否參加當年攀巖世界杯比利時Puurs站取決于年齡要求以生日為準或是以自然日歷年為準。直到比賽前不久,才得知獲準參加。攀巖世界杯包括三項比賽,難度賽,抱石賽和速度賽,而在青少年比賽級別里只有難度賽一項。難度賽包括預賽,半決賽和決賽三輪,路線通常由曾經參加過世界杯的定線員修建,成績取決于在規定的比賽時間內選手完成路線的長度。預賽要求選手flash路線,選手有機會觀摩定線員演示一次路線攀爬過程,半決賽和決賽則要求on-sight,在比賽前選手在隔離區等待,沒有機會了解任何線路信息,只在攀爬前有幾分鐘時間在地面觀察線路。
隔離區里,David感覺神經系統不由大腦指揮地向全身發出戰備命令,這是夢想成真前的激動。同一時刻,意大利的Flavio Crespi,捷克的Thomas Mrazek,瑞士的Cedric Lachat,西班牙的Julian Piugblanque和Patxi Usobiaga,還有法國的Sylvain Millet,無一不在覬覦冠軍寶座。輪到David出場,這是他在世界杯征程上的第一條線,努力排除外界干擾,心里只管思考每一個移動。手摸到第一個巖點,這和訓練沒什么不同,只要像平日那樣發揮出自己水平即可。半決賽,David是惟一一個完攀路線的選手。決賽的表現同樣很好,但卻不是無懈可擊,意大利的Flavio Crespi以微弱優勢獲得了冠軍,David獲得了該站賽的亞軍。賽后一如既往是歡慶party,這是David參加過的最爽的一次party。
下一站的世界杯在David家鄉,蒂羅爾的Hall舉行,這次參加的是抱石賽。抱石比賽是在一面四米半的抱石墻上,沒有繩索確保,底下是海綿墊子。每完成一條抱石線稱為解決一個抱石難題(Boulder problem),每個選手需要完成4~5條線,完成線路越多,試攀次數越少則成績越好。比賽是在一個曾經用于存放鹽的倉庫里舉行,這是這個小鎮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一次體育比賽,熱愛攀巖的,看熱鬧的,紛至沓來。預賽需要完成五條線,第一條線,試了幾次后完成,第二條沒能完攀,但也沒幾個人完成,第三條完攀了,第四條沒能完攀。第五條,不成功則成仁,否則將被淘汰在半決賽外。這條線的第一個移動是dymo,David胸有成竹,但幾次都沒能抓到手點跌落在墊子上,當計時器提示還剩最后一分鐘的時候,David已經嘗試了15次。第18次,終于抓住了這個手點。當完成這條線時,離比賽還剩最后三秒。攀登要的就是這樣的死磕,小臂酸脹,使不上勁,但又必須死擰著,腎上腺素水平暴漲,伴隨著怒吼,咆哮。場上觀眾對每個選手都報以熱烈的歡呼,對于新人,一個17次跌落在同一塊墊子上的David尤甚。決賽中,David獲得了Hall站抱石賽冠軍。熱身中良好的競技狀態,路線攀登中難點的化解,壓過對手的成就感,賽場上一浪高過一浪的“加油”聲,這種感覺或許可以稱得上快樂,同時也是純競技體育的勝利的快樂。競技攀巖的成功并未改變David對攀巖的理解。攀巖的本質不僅是一種運動,更是一種哲學和生活方式。它包含的是種自由精神。選擇了攀巖,同時也要學會自己承擔一切責任,最終留在記憶里的是攀登的每個瞬間。與之對比,競技攀巖對David而言,追求的只有結果。
自由攀登
競技攀巖逐年發展,歐洲的傳統強項受到美國和亞洲的挑戰,天資卓絕的新人輩出。David的第一個世界杯賽季,每周七天,每天四個小時都在訓練。盡管對他本人及贊助商而言,比賽的重要性雖不能忽視,但更流于工作負擔。只有野攀,才能盡情享受自然的恩賜,才可以真正感受內心的自由,正如其后David在勃朗山域著名的Petit Dru西壁和吉爾吉斯斯坦的大巖壁攀登。這是一種不羈的自由。
2009年,David受邀慶祝梅斯納爾的65歲生日。Party上兩人討論了對自由攀登(free climbing)的看法。自由攀登是最接近攀登本質的方式,能依靠的只有自身力量。當然并非此般理解,只有自由式攀登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攀登,因為同樣存在諸如El Capitan上大量無法自由攀登,必須借助器械攀登才能完成的路線,David對此也絲毫沒有任何排斥心理。但是只要存在自由攀登的可能,放棄使用器械就應該是攀登者竭盡全力所追求的。David和梅斯納爾還聊起了巴塔哥尼亞的Cerro Torre的壓縮機路線?!爸两駴]有人能完全以自由式攀登這條路線?!泵匪辜{爾接著說,“甚至沒有人可以確信,這條路線可以以自由式完成。極高的技術難度,惡劣的天氣狀況,甚至會把你困在山下一無所獲??傊@將是一次突破極限的攀登。”這一突破極限的攀登,便是David又一個目標。
Cerro Torre是巴塔哥尼亞最著名的一座花崗巖塔峰,一座充滿故事的山峰。1959年意大利的馬斯瑞宣稱首攀了這座山峰,招致眾多質疑,并在2005年后被證實這次登頂實屬詐登。1970年,依舊處于Cerro Torre首登疑慮漩渦中的馬斯瑞重返巴塔哥尼亞,這次馬斯瑞攜帶了一臺數十公斤重的由空氣壓縮機驅動的手鉆,沿東南山脊開辟了一條新路線,在這條路線上段打了多達450枚的鉚釘掛片,最終依舊止步于巖石部分頂端的冰蘑菇下,而這臺空氣壓縮機則像是留念一樣被懸掛在了Cerre Torre頂部。這條路線被稱為壓縮機路線。這種近乎野蠻的粗暴風格對恪守清教徒式攀登理念的攀登者來說無法容忍。不能否認馬斯瑞是那個年代最優秀的攀登者,但兩次Cerro Torre的攀登留在登山史上的卻是最著名的丑聞。
1979年壓縮機路線首次被完攀,之后幾十年,壓縮機路線中部分路段必須依靠器械攀登。2002年德國的頂尖高手Alex Huber曾試圖全程采用自由式攀登,之后他評論:“想全程free,不僅需要好天氣,同時巖石必須足夠干燥。但事實上,頂部head wall的巖石質量比期待的糟得多,風化嚴重,十分破碎。離開壓縮機路線幾十米大概有條可以自由攀登的路線,但有十多米的輕微仰角和十分窄的裂縫。”
David和贊助商紅牛公司談及此計劃,紅牛表示了極大的興趣,同時希望派遣一支攝影隊為此次遠征拍攝紀錄片。紅牛在極限運動領域有著極其豐富的拍攝經驗,很快便安排了高山攝影師Thomy Dirnhofer和高山向導Heli Putz組成一支繩隊,前者負責拍攝工作,后者架設路繩以及攝影師的安全工作。David童年的搭檔Daniel同行合作攀登,組成另一支獨立的攀登繩隊。
從2009年11月出發直至次年2月,如梅斯納爾所言,持續的惡劣天氣使David無功而返。厄運不止于此。為保證拍攝順利進行,和攝影師搭檔的向導在路線上留下的路繩因倉促下撤留在了山上。也許出于安全考慮,向導在一些可以放置塞子等可移除器械的地方又打了幾十個掛片用于繩降。此舉再次激怒登山界,在美國,一群從內心對螺栓掛片充滿排斥的登山者開始抵制紅牛。同樣也有攀登者為David開脫,Will Gadd辯解道:“我們必須明白,打鉚釘的事情是向導所為,David是一個年僅19歲的年輕攀登者,遠征經驗有限。在攀登安全這個問題上,在經驗豐富的向導面前,他能說什么?”盡管如此,作為全隊核心,年僅19歲的他陷入千夫所指的困境。是非對錯,涉及太多攀登倫理和攀登文化沖突,此處不再贅論。(詳見本刊2012年6月刊)
在責難之下,David選擇坦然面對,“我們低估了攀登界對此的敏感程度。在出發前我們曾討論過這個,約定盡可能少的打螺栓,并且在路線側保持一定距離處鋪設路繩讓攝影師拍攝,以便盡量減少對原先路線的干擾。但上方的向導沒有完全遵照這個約定,因為對他來說首要的是保證安全。誠然,我們確實犯了錯誤,所以我們必須從中吸取教訓,在今后的攀登中無懈可擊。即使有攝影隊跟隨拍攝,我們還得必須遵循游戲規則。”
完成Cerro Torre
2011年,David和搭檔Peter再次前往巴塔哥尼亞,這次沒有攝影隊,目標首先是登頂Cerro Torre,同時偵察自由攀登的可能性。
天氣窗口依舊難得。第二次嘗試,天氣條件不錯,上午9時兩人攀至肩部,換上攀巖鞋,用了兩個半小時到達第一次嘗試的高點,而上次嘗試用了七個小時。沿著馬斯瑞的路線向上,同時觀察裂縫狀況和自由攀的可能性。下午四時半到達頂部head wall下方。從這里開始,馬斯瑞每隔一米便打個掛片,而此時,掛片都被凍入冰中。必須尋找其他路線。在左側有一條約60米高的冰槽,兩人沿此攀冰而上,冰層很薄,保護點放置相當麻煩,因此不敢有絲毫懈怠。突然頭頂“轟”的一聲,未來得及反應,一個小號足球大的落冰砸裂了David巖盔,又狠狠敲在左肩上?;顒右幌虏弊雍透觳?,還好無甚大礙。下午6時許,已經看得見留下的壓縮機懸掛在上方。攀至壓縮機處,David做了個保護站,登頂看來沒問題了。從最后一個保護站往上是穿過頂部冰蘑菇的冰槽,當站在Cerro Torre頂峰時,太陽已經落下,天邊留下金黃的余暉,雖然只停留短暫的幾分鐘,但這樣的感覺終生難忘。
2011年的準備是為了2012年最后一搏,搭檔依舊是Peter。巴塔哥尼亞這個氣候極其惡劣的大陸邊緣,天氣難得的好。晴朗無風,巖壁干燥。表面的平靜遮蓋不住Cerro Torre不遠處的El Chalten小鎮上的一場風暴。一對美國年輕的KK組合Hayden Kennedy和Jason Kruk以迄今為止最為干凈利落的方式以及13個小時的超快速度登頂了Cerro Torre之后,在下撤的時候撬掉了馬斯瑞留在壓縮機路線的掛片。一時間,有群起攻之者,有挺身維護的,眾說紛紜。
在一片嘈雜爭論甚至罵戰中,David和Peter在一旁整理著裝備。第二天從Nipo Nino營地,穿過冰川到達稱為Col de la Paciencia的肩部,這里也是Cerro Torre東南山脊壓縮機路線的起點。下午1時開始攀登,到達一處掛片橫切(Bolt Traverse)起點,這是得名于當年馬斯瑞在此處打了200個掛片。1999年馬斯瑞的同胞Ermanno Salvaterra等沿著馬斯瑞橫切路段左側選擇直上,超過1968年攀登高點,到達了冰塔(Iced Tower)底端,并回壓縮機路線。這一段的攀登僅打了五個掛片。他們開辟這些新路段,更大意義上是為了追尋被壓縮機路線踐踏的公平精神(fair means)。David同樣選擇了Salvaterra的路線,沿著略微偏左一點的一條窄縫。難度有8a,期間沖墜了兩次,David甚至懷疑這段能否自由攀登。又一次嘗試,終于成功地在沖墜保護點上方八米處放置了個機械塞,在做好下一個保護站之后Peter把David降回前一個保護站。“我要沒有沖墜地完成這段繩距?!盌avid如是說。
之后是幾段比較容易的繩距,到達了冰塔處的一個平臺,兩人在此坐著露宿。次日晨6時再次出發,9時到達頂部head wall換上了攀巖鞋。前三段繩距還是沿著馬斯瑞的路線攀登,之后因為掛片被KK組合撬除,路線無跡可尋,只能完全依靠自己尋線以及放置保護點。最后一段繩距,從保護站爬了五米,放了個機械塞掛入繩子,沿著很窄的手點和指洞向右切了10米才能放置下一個機械塞,現在有一個裂縫系統,應該可以直通頂部雪坡。但是這段裂縫少有特別靠譜的保護點,在靠近雪坡處,放了兩個巖塞、一個巖錐和一個機械塞做了個保護站,此處距離前一個保護點有20米。距離成功只有最后一步。
三年了,終于完成FFA(首次自由攀登)Cerro Torre壓縮機路線計劃。這一成功,對攀登界而言是一小步,對David卻是一大步。因為他承受的不僅僅是Cerro Torre的花崗巖和大西洋上風暴的考驗,更是人生成長的洗禮。童年有Habeler這樣的登山巨匠送上攀登之路,聚光燈照耀著少年時代,成長如此一帆風順。但是歷時三年的Cerro Torre攀登,經歷了從攀巖競技場的喝彩到登山界無情而苛刻的批評,最終得到登山界的認可。成長為一名出色的登山家,首先必須通過對攀登責任理解的考核,不管曾經是神童還是冠軍。作為遠征攀登的核心,所要承擔的責任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山峰,對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