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國博物學家理查德·梅貝稱野草是蔬菜里的游擊隊,森林里的不法之徒,是最不為大自然所寵愛的孩子。中世紀英國人對野草的稱呼說明了人們有多討厭雜草。小白菊被稱為魔鬼的菊花,毛莨被稱為魔鬼的爪子,連線草被稱為魔鬼的燭臺。大約有二十多種野草被認為是魔鬼的工具。雖然,今天野草的名字改變了,但是人們對待它們的態(tài)度沒變。
野草生命力極其頑強,不但像白居易所說的“野火燒不盡”,就是世界大戰(zhàn)的炮火也奈何它不得。二戰(zhàn)之后在倫敦的廢墟中,野草肆意蔓生的情景至今還能從照片中看到。最近英國科學家在離倫敦遭受希特勒轟炸的中心大約2英里遠的地方進行了一次大挖掘,考古學家和植物學家據(jù)此重建了2000年來曾經(jīng)在倫敦中心區(qū)繁茂生長的植物圖層,令人吃驚的是2000年前的植物和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的植物幾乎是一樣的,都是那些今天的園丁們還在與之奮力搏斗的野草:車前草、繁縷、蒲公英、罌粟和毛莨。
人類對野草自古以來就充滿了價值判斷。在《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上帝說,地必給你長出荊棘和蒺藜來,你也要吃田間的菜蔬。荊棘和蒺藜,也就是雜草,是上帝對亞當和夏娃的詛咒。幾千年來人類都認為它們阻礙了莊稼的生長。但正是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了野草問題。
現(xiàn)在我們應該從新的視角來看待它們,思考我們在它們的未來中所扮演的關鍵角色。野草不僅僅是生物的分類,更是一種文化,是人類不斷試圖在自然和文明之間,荒野和家園之間劃界的結果,如何明智而大度地劃這條線將決定地球上大多數(shù)植物的命運。
梭羅對野草的哲學思考至今無人超越,他在《瓦爾登湖》中寫道:整個夏天,我都這樣奇妙地勞動著——在大地表皮的這一塊上,以前只長洋莓,狗尾草,黑莓之類,以及甜蜜的野果子和好看的花朵,而現(xiàn)在卻讓它來生長豆子了……蟲子,寒冷的日子,尤其土撥鼠則是我的敵人。土撥鼠吃光了我一英畝地的四分之一。可是我又有什么權利拔除狗尾草之類的植物,毀壞它們自古以來的百草園呢?
是時候與某些野草達成和解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園丁開始允許雜草生長,不再用化學藥劑殺死它們。在有些都市地區(qū),野草在人跡罕至的廢棄處綠著。在底特律,野草和藤蔓植物已經(jīng)不被鏟除,而且很受歡迎了。
(龍隱 媒體人 現(xiàn)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