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貸 讓普通人從網絡借到錢

2011年底，中央電視臺做了一期關于民間借貸網站的節目，介紹了一種最近兩年在互聯網上十分活躍的借貸操作模式——有借款需要的個人將信息發布在專門網站上，理財人則通過這些信息選擇自己希望借出的對象，所有交易都在網上完成。

“人人貸”是中國三十多家經營這種業務的網站之一，中央電視臺把它當成了案例。節目播出第二天，“人人貸”由于訪問量超載出現了癱瘓，這令3個“84后”合伙創始人始料未及。創業一年有余，他們幾乎沒同媒體打過交道，在沒有任何預案的情況下，網站癱瘓了兩天。

央視在節目中對網絡借貸提出了一些質疑，“老大”李欣賀事后有些遺憾：“被這么多人關注，這么好的一個展示機會，卻因為技術故障沒能讓別人看到。”

3個年輕人為何選擇趟“民間借貸”這攤渾水？他們相信總有一天，“人人貸”會像支付寶一樣，拿到戶口本。

在中國，網絡借貸就是雪中送炭

合伙人中，李欣賀和楊一夫是北京大學金融數學系同班同學，畢業后，李去了德意志銀行香港投資部打工，楊則跑到荷蘭讀金融碩士。

在德意志銀行，李欣賀負責為準上市公司剝離不良資產，后來又去了中銀國際直接投資部和渤海產業投資基金當投資經理。

投行業務讓李欣賀接觸到了很多金融鏈上的人和事。他看見勤勞的個體戶因為沒錢，本來可以養20頭牛，卻只能買5只牛犢，而大公司老板直接坐到銀行貴賓部，就能貸到很多款。“這些人其實沒有分別，小老板和個體經營戶甚至更加勤奮，在更加拼命地工作”，李欣賀覺得，為這些人尋找資金是塊很大的市場。

在父輩的一個飯局上，李欣賀認識了清華金融系的福建人張適時。張比他小一歲，畢業后一個人背包環游完世界后，在自己的家族企業里幫忙。

2005年，美國興起了一批例如格萊珉銀行、PROSPER、lending club的民間借貸類型網站。網站作為中介機構牽線搭橋，以信用貸款的方式將資金貸給有借款需求的人。

李欣賀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這么一種東西。此時，楊一夫回國，3個人都想在互聯網創業，他們開始聊很多民間借貸的事，最后覺得“人人貸”的項目有前途。

“國家一直說要扶持小微企業，但很難找到該用什么樣好的方法來解決。網絡借貸模式在美國做得很大，但其實更適合中國。美國的私人金融很發達，它起的是一個錦上添花的作用，在中國就是雪中送炭，是有和無的區別。”李欣賀說，因為都是金融專業出身，他們覺得民間借貸本身并沒有問題，而且自己只是做一個信息服務平臺，當時沒考慮中國太多政策法規的大背景。

從籌備到現在，“人人貸”整整存在了兩年，而關于民間借貸的爭議從來沒有停止過，讓他們慶幸的是，至今沒有有關部門來找麻煩。相反，國家開發銀行、溫州和鄂爾多斯市政府等機構，還到他們這里來考察。

管控風險是頭號問題

去年7月，中國最早的網絡借貸型網站“哈哈貸”倒閉，因為信用問題和運營資金短缺，留下10萬注冊會員和一堆沒有到期的壞賬。或許正因如此，央視才在年底瞄上了規模相當的“人人貸”。

李欣賀說：“這種類型的網站倒閉，首先是行業市場和規模還比較小，現階段想盈利很難，如果前期投入不夠，壓力很大。還有就是控制不住風險，如果像電商一樣只擴大交易量，信貸質量很容易失控，在這個平臺上，理財人有損失，那就沒有口碑了。”

在同類型網站中，人人貸的回報率并非最高，但交易量正在以每月40%的速度增長，現在月交易量能夠達到2000萬元。

作為交易平臺，“人人貸”最重要的責任是控制風險，審核借款人資格，這是楊一夫負責的工作，他們通過網絡上傳材料對借款人進行審核。為了減少惡意借款人，“人人貸”的一部分成本花在了尋找第三方認證機構上，他們和國家身份證驗證中心合作驗證借貸人身份證，和全國工商注冊部門合作驗證微小企業主借款人身份。

一旦出現壞賬，他們要從公司的儲備金中墊付還款，這是一項巨大開支。幾乎所有收入，“人人貸”都放到儲備金上。

還是有些細節讓他們覺得很難把控，公司成立之初，“人人貸”發現在“其他聯系人”一欄上，不同借款人填的都是同一個人——有些非法中介機構已經開始提供冒充聯系人服務。

李欣賀分析說：“這個行業的門檻看似很低，因為它依托的是互聯網，任何人都可以搭建一個網站，但我們不像電商或團購，我們即使倒了還要面對一大堆問題，賠償給理財人的錢不是一點鼠標就能解決的，金融專業問題同樣是個很大的門檻。”

“人人貸”組織了專門的貸后管理團隊，專門向沒有還上錢的借款人“催賬”，大部分墊款他們最后都能收回，如果有壞賬實在處理不了，則會像信用卡貸后管理一樣，轉給第三方管理機構。現在，“人人貸”的壞賬率在千分之五左右，一年需要墊付幾十萬。

穩住才能賺錢

“人人貸”最早的辦公室在北京大望路萬達廣場，100平米，算上3個合伙人，員工一共8個。現在，他們搬到北京西郊的一座1000平米別墅，員工超過50個，注冊會員也已超過20萬。他們80%的交易量來自微小企業主，在風險極小的情況下，給投資人高于一般理財產品很多的回報。

作為理想，這數據的確讓人興奮，但還不能把它稱作一家成功的網站，“人人貸”仍然處于虧損狀態。

公司的啟動資金是由3個合伙人一起投入的，兩年來，他們又陸續投入了一些錢，從大望路搬到別墅，實際上是因為房租更少。

“人人貸”的盈利來自兩部分，交易服務費和賬戶管理費，服務費是交易額的3‰。

李欣賀在公司負責商務和運營，公司發展到20個人時，他沒有感覺到變化，到了50人時，他開始覺得管理需要作出改變，“如果公司有100人，現在的管理體系可能要崩潰”。大學時，他不是個參加集體活動的積極分子，現在則要每天和很多人打交道。

負責產品的張適時和控制風險的楊一夫更加保守，業務發生分歧時，通常李欣賀會認為“風險不大，可以推狠一點”，另外兩個覺得要“理性些”。但他們有著共同原則——“人人貸”類型的公司需要規模才能賺錢，但要慢一點，要穩住性子，雖然“在北京開公司花錢如流水，但很有信心，明年上半年爭取實現收支平衡”。

公司交通不便，招人成了一個難題，這是他們事先沒想過的。在業務層面上，與大公司競爭人才是“人人貸”目前最大的困難。風險上，最大的挑戰來自政策，“如果哪天國家突然出個政策，說人人貸不能再干下去了”，3個小伙子一點也不會覺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