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閉癥給公眾的印象,大多源于電影《雨人》。不過,我更喜歡的卻是女孩坦普爾·格蕾汀的真實故事,她不是數學天才,而是了解動物的自閉癥學者。
坦普爾直到4歲還不肯說話,也不會耐心聽別人說話。媽媽帶她去看醫生,醫生認為,她患了自閉癥——原因是父母在孩子重要成長時期對他們的疏忽,無藥可治,患病的孩子只能送往政府的福利院——當然,這兩個診斷結果在今天都被推翻了。
媽媽把坦普爾領回家,教她開口說話,還把她送進學校。其他孩子嘲笑她,她就跟人打架,學校換了無數間,直到她被帶到一所寄宿學校,在那個學校,坦普爾看到了她喜歡的東西——馬。
為了省錢,校長買了一批有情感障礙的馬供學生們騎。那些馬看上去跟正常馬匹一樣健康漂亮,“情感世界卻一塌糊涂”——它們懼怕被人騎。一幫有情感障礙的小孩和一群有情感障礙的馬匹卻成了很好的搭檔,坦普爾一有空就跑到馬廄里忙活,給馬兒們刷毛梳洗,跟它們說話。她甚至不再跟同學打架——如果打人,她會被剝奪騎馬的權利。
中學時,坦普爾去了姑媽在亞利桑那的農場,她喜歡上了獸醫給牛打針時固定用的一個工具——那是一種能把牛夾住的木頭框架。18歲那年,坦普爾給自己做了個類似的框架,她認為那是“擁抱機”——盡管她不習慣同胞的擁抱,趴在那個機器中,她卻放松,“感到平靜”。
除了擁抱機,在動物身上,坦普爾一次次找到自己的痕跡——“令我恐懼的,正是動物們恐懼的東西?!彼龥Q定學習動物學,在伊利諾伊大學拿到了動物學博士學位,以改善畜牧場的飼養環境為主要工作。
坦普爾很適合這份工作,她有設計工具的天分,可以在腦子里試運行設備,然后觀察,尋找不足。更重要的是,她能了解動物的恐懼。坦普爾認為,動物的情感很簡單,就是“恐懼”——“如果它們不合作,那完全是因為害怕,而不是倔強”。坦普爾甚至為飼養場主人列出一張清單,上面有所有會使牛群感到恐懼的視覺細節:來回擺動的金屬片、水面上的倒影、斑駁的光線、色彩的對比或是迎面而來的陣陣微風——把這些問題全部解決,農場就可以把電牛棒束之高閣了。
坦普爾最引以為榮的設計是一套能夠使動物無痛死亡的屠宰設備。一個熱愛動物的人設計屠宰設備,這并不會讓坦普爾尷尬。她不拒絕食用牛肉,并且認為:“我相信從道德上說我們可以將動物作為食物,但是我們應該善待它們。”“即使我們不吃牛,它們也終將死亡。我們應該給予他們一個適當的生活——一個無痛的死亡?!?/p>
目前,坦普爾要做數十場畜牧管理方面的講座,也要做差不多場次的關于自閉癥的講座,美國和加拿大有一半的牛利用她所設計的人性化裝置屠宰。她認為,這歸功于她的自閉癥和“與眾不同的大腦”——自閉者能看到構成這個世界的細節,動物也是,而正常人卻常把這些細節模糊化,他們腦海中只有關于這個世界的總體概念。
在自己的書中,坦普爾解釋道:“并非所有孤獨癥患者都是直觀思想家。有些人是科學家,有些人是詩人。孤獨癥患者往往是些很特別的思考者——在某件事上非常有天分,做其他事情,則會弄得一塌糊涂?!?/p>
2010年,HBO把坦普爾的經歷拍成了一個紀錄片,記錄這位人道主義屠宰場設計師和自閉癥作家。據說,坦普爾的媽媽喜歡那部紀錄片,卻有些擔心——片中的坦普爾“大多數時候都很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