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剝離那些似是而非的科幻元素,《環形使者》其實是一部標準的黑幫片,一幫受雇于未來時空雇主的職業殺手,當雇主要清除他們時,追殺與逃亡的好戲便上演了。
布魯斯·威利斯出演過《12只猴子》以后,我以為他再也不會接演時間旅行題材的電影了,直到《環形使者》的出現。是萊恩·約翰遜的劇本還是“囧瑟夫”·高登·萊維特的演技打動了他,我不得而知,反正,在《環形使者》里,我們又看到了布魯斯·威利斯久違的科幻硬漢大叔形象——《第五元素》里那個端起機關槍突突的德國“胡漢三”又回來了,這一次,他不再是《敢死隊》里那個打醬油的小角色,而是徹頭徹尾的全片“關鍵先生”(估計在《虎膽龍威5》上映之前,此片該是布魯斯·威利斯打得最盡興的電影)。
如果剝離那些似是而非的科幻元素,《環形使者》的內里其實是一部標準的黑幫片,一幫受雇于未來時空雇主的職業殺手,當他們的雇主要清除他們時,追殺與逃亡的好戲便上演了。從情節線上來看,《環形使者》并不復雜,戲劇沖突也很集中。不過導演萊恩·約翰遜在影片開始不久,就埋下了一條超能人的線索——某些人有了用意識操控物質的能力,所以,在未來世界里,人們既要接受時空穿梭的主題,又要有超能英雄(抑或魔鬼)的概念。
好萊塢著名編劇布萊克·斯奈德在他那本“電影編劇寶典”《救貓咪》里說過,在同一部影片里,“不要有雙重神秘力量”應該是一條被遵循的編劇法則,“你不可能看到外太空異形的UFO降落地球然后被吸血鬼咬中。結果現在既是異形,又能永遠不死”。當然,這是一個可以商榷的標準,究竟怎樣認定“雙重神秘力量”,也是需要結合影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詹姆斯·卡梅隆在《終結者2》里,既設定了時空穿梭,也設定了機器人的追殺。但是,一來從劇情上看,時空穿梭與機器人的發展緊密交織在一起,兩個設定之間有著強烈的因果關系;二來,穿越時空而來的機器人還是遵循著“此世界”的基本規則,縱使有些“刀槍不入”,那也無非是防彈材料有了突破,能幻化外形的液體金屬機器人,也同樣能在“此世界”的新材料研究中找到因子——歸根結底,不管再怎么設定,時空穿梭和機器人都是商業通俗化的“硬科幻”路數,并沒有神異的超能量來破壞基本的科幻世界觀。同理,《指環王》里各類種族和神秘力量滿天飛,但他們都遵循托爾金所設定的自治、統一的“魔法中土”世界觀,在一個有效且強大的敘事公設的籠罩下,精靈和半獸人們自然能演繹出人類觀眾喜聞樂見的故事。
由此而言,超能力的設定則埋下了《環形使者》內部分裂的伏筆,影片最后延展成涇渭分明的兩大段落:被追殺的“環形使者”亡命天涯,以及穿越而來的老“使者”試圖打死一個小孩來改變歷史。從邏輯上講,所有穿越時空的設定都無法完全周延——因為這本身就是違背經典物理學定律的,所以編劇只好用更多的特設性假定來自圓其說,譬如常見的“平行世界”,但不管怎么編,基于日常生活的因果邏輯萬不能亂。從這一點上看,《環形使者》的呈現有點差強人意,萊恩·約翰遜的確營造出了類似于西部片的肅殺風格,未來“彼世界”的“人犯”可以被分秒不差地投送到“環形使者”的跟前,他們的工作只是按照秒表扣動扳機然后收尸而已。不過,真要有這么精準的時空穿越投送技術。你直接把“人犯”投送到大洋深處或者火山口里不就完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當然,電影的娛樂消性和科幻的設定使我們不必深究。而《環形使者》到了后半部。最大的噱頭也出現了——布魯斯·威利斯和“囧瑟夫”飾演同一個人物的不同年齡段,兩人四目相對時,隱藏的劇情張力自然是火花四濺。
導演萊恩·約翰遜的Cult片趣味在影片后半段持續發酵,被追殺的反派大Boss在“此世界”只是一個小男孩——從好萊塢的編劇法則來看,這當然是挑戰觀眾神經的。而最后的對決與時空穿越的主題已經相去甚遠,就是一個孩提時代的異能“惡魔”與老年“環形使者”的牛仔式拔槍比賽。此時,年輕的“環形使者”承擔了道德英雄的功能,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自我犧牲最終化解了眼前小男孩的生命危機。
一場穿越時空的殺戮故事,就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