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國金融思想學說史》是一部皇皇之作,一千余頁,九十五萬字,沉甸甸的。今年四月得到編者贈書后,即遠行歐洲,將它放在旅行包內。金融思想史于我是有求知欲的陌生領域。翻閱之后,想到了一些問題。
一、研究路徑
回看二十世紀,中國的金融制度曲折反復,金融思想層出不窮,豐富多彩,二者互相影響,有時是正面影響,有時背道而馳。相關的歷史研究通常沿著兩條線展開:一條是以金融經濟運行為線索,思想隱蔽其中,比如像銀行史、貨幣史,這方面的著作相對豐富;一條以思想理論為線索,對經濟實踐則著墨有限。張家驤主編的《中國貨幣思想史》是近年來的一部代表作。
第二條線,即研究百年中國金融思想學說史的途徑,可能有這樣三種:一是以不同的歷史階段為背景,理出其中的思想線索;二是以金融專題為支撐,研究相應的思想;三是以人物為線索,總結他們的思想。本書選擇的就是第三種。
無論哪一種途徑,都要面對如何選擇對金融經濟歷史產生重要影響的思想,誰的思想被載入史冊的挑戰,以什么作為參照系呢?一方面,中國不可能脫離國際金融體系;另一方面,金融經濟有其歷史演變的慣性。比如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中國,無論是廢兩改元,還是法幣改革,都有強烈的國際因素,也包含著金融經濟的內在邏輯。從大的歷史方向看,中國與世界經濟主流呈現趨同趨勢,這勢必反映在金融思想和理論之中。因此,在研究百年金融思想學說時,中國和世界,始終是兩個基準。也就是說,評價某種金融思想學說的價值,要看它是否符合中國國情,是否符合世界潮流。
二、歷史階段
如何把握中國金融經濟的百年歷史沿革?多年來,中國現代歷史被意識形態化和被“革命階段化”。擺脫這樣的束縛,就需要尋求金融本身的歷史發展階段。
本書沒有陷入套路,但是,依然留下了這樣的痕跡。在序二,曾經擔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貨幣政策委員會主席的戴相龍,將過去百年分成三個階段,分別是:一九一二至一九四九年民國時期;一九四九至一九七八年新中國改革開放前時期;一九七八年至今為改革開放時期。進而又將民國時期分成北洋政府時期(一九一二——一九二七)和國民政府時期(一九二七——一九四九),并概括各個時期的金融主題(2頁)。這種劃分是被廣泛接受的,但是它過分強調政治,以政治事件刻畫金融經濟發展階段。
經濟史和金融史有自身的規律和慣性,與政治制度、政權更迭有聯系,但不是對應關系。例如,辛亥革命后的民國,其經濟和金融制度沒有根本改變,在幣制改革方面,繼承了清朝確立的基本方向。雖歷經北洋政府和南京政府,政治和社會急劇變革,內戰不斷,但是變革金融制度的沖動和所追求的基本目標沒有中斷,直到一九三五年實現法幣改革,奠定現代貨幣經濟制度。一九四九年之后,中華民國開創的現代金融經濟特征,在大陸一度消失,卻存活于香港和臺灣。一九七八年以后,中國經濟改革的各種決定,包括九十年代的金融體制改革,建立資本市場等等,可以看做對一九四九年之前原有經濟制度、金融制度的回歸,也是對當代世界主流金融制度的移植。也就是說,在大中國范圍內,自清末民初以來的經濟制度其實是延續的。中央銀行制度,早在前清就已建立,民國時期更加成熟。所以,改革開放之后,實質性的金融制度創新是有限的,這也是這個時期有創造性的金融思想學說貧乏的原因之一。
從中國二十世紀以來的金融經濟實際出發,其所經歷的階段和相關的思想理論似乎可以做這樣一種梳理:
(一)清末至民國初年,是金融經濟現代化起步階段。不僅建立了中央銀行,發行紙幣,而且對外開放金融市場,允許外國銀行進入,鼓勵民營銀行的建立,著手幣制改革。應該說,當時中國的金融制度已經和世界接軌。在亞洲,甚至超前于日本。辛亥革命后,北洋政府在金融制度方面大體繼承了清末遺產。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才能更好地理解《百年中國金融思想學說史》中第一、二章孫中山、鄭觀應的貨幣金融思想。其中,孫中山(一八六六——一九二五)的金融思想超前,其錢幣革命說對后來南京政府的幣制改革有影響;鄭觀應(一八四二——一九二二)則主張要適應世界幣制發展大趨勢。
(二)北洋時期(一九一二——一九二七),是探討改革金融制度的階段。面對財政困難,大總統袁世凱認為若是發行不兌換紙幣,“全國騷然,危亡立見”。于是,財政部設立幣制委員會,將貨幣改革列入議程,中央銀行開始運行。“袁大頭”的出現是二十世紀中國貨幣經濟的里程碑。它有助于一九三三年完成“廢兩改元”,實現銀本位。并且,早在一九一四和一九一八年,上海和北京就分別建立了證券交易所,民族資本和工業得到發展。在這個階段,梁啟超(一八七三——一九二九)是既有理論,也有實踐的人,格外引人注目。
(三)南京政府(一九二七——一九三七)十年,是奠定中國現代金融制度的階段。中外史學界稱南京十年為“黃金十年”,實不為過。這不僅因為在此期間,工業化有了長足發展,而且貨幣制度、銀行制度,以至整個金融制度快速實現現代化轉型。一九三三年,廢兩改元,確立銀本位制度,改變了中國自由市場經濟走向,加快金融壟斷,開始了國家控制貨幣經濟。一九三五年推行的法幣改革,結束了中國傳統金屬貨幣時代,跳躍式地進入國際貨幣經濟潮流。在這十年,中國金融理論界人才輩出,百家爭鳴,即使馬克思學派也有一席之地,至今還遺留了可以繼續探討的歷史課題。例如:一九三五年法幣改革是不可避免的嗎?它對中國經濟和政治歷史的演變有什么影響?這段歷史甚至吸引了諸如弗里德曼這樣的經濟學家。不僅如此,八十年代以后金融改革所涉及的很多問題,早在七十余年前的中國經濟學和金融界,就多有探討,這實在令人感慨萬千。
(四)從抗戰到國共內戰時期(一九三七——一九四九),是現代金融制度遭受挫折、暫時崩潰階段。法幣改革后,國民政府實行的戰時通貨膨脹政策,沒有因為抗戰結束而結束,甚至變本加厲,成為廢除法幣推行金元改革的原因之一。通貨膨脹政策不一定必然導致金融制度崩潰。但是,抗戰勝利后,在一九四八至一九四九年的短短兩年間,南京政府的金融制度卻不可逆轉地走向崩潰,成為大陸政權易手不可忽視的經濟歷史原因。如何解釋中國金融制度在四十年代末崩潰,是當時經濟學家關注和討論的問題。本書第十一章的陳岱孫,第十二章的王亞南,第十三章的胡寄窗,第十四章的黃憲章,第十七章的劉敖,第二十一章的張培剛都涉及這個問題。中國主流思想基本上徹底否定國民黨自抗戰到一九四九年的貨幣政策,把國民黨金融制度崩潰簡單化、政治化。盡管近年來民國成為熱門話題,但是相對于浩瀚的文獻,民國金融思想史的研究尚十分欠缺。值得提及的是,最近有學者力求給出更客觀的分析,強調是國民黨軍事上的失敗導致金融制度的失敗;惡性通貨膨脹與政府貨幣流通區域的急劇縮小有直接關系;所謂的金融制度崩潰主要集中在上海,而非全國范圍(朱嘉明:《一九四五——一九四九:從通貨膨脹失控到貨幣金融體系崩潰》,載朱嘉明:《從自由到壟斷:中國貨幣經濟兩千年》〔臺灣,遠流出版公司二○一二年版〕之第三章:《轉型:從“銀本位”到現代信用貨幣制度(一九一一——一九四九)》)。探討諸如此類的問題,不僅對理解金融史有意義,而且對理解中國當代史也有價值。
(五)一九四九至一九八○年,是現代金融制度大倒退的階段。在計劃經濟下,罷黜金融,也談不上金融思想。所謂人民幣價值基礎的爭論是緣木求魚。遺憾的是,金融思想學說的“枯竭”,不僅僅因為實行計劃經濟,也因為本該出產思想的人屈從于統治集團的意志和說法,不能,也沒有獨立思想。從二十一章張培剛的思想學說中可以看到,他關于內戰—通脹關系、通貨膨脹下的中國農業發展、農村合作金融短缺論、影響匯率的匯率管理說等都產生于三十至四十年代,也就是在他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時期。此后有將近半個世紀的空白。類似的還有第十一章的陳岱孫等等。很多金融家和學者的命運極為悲慘。他們曾經是飽學之士,民國年間服務于政府、研究機構或銀行,很多人沒有活到一九七八年;有些人雖然活到了,但是老病交加,與世隔絕三十年,思想也沉沒了。一九四九年以后上大學的一代,壓根兒沒有機會接觸金融。還有一些人則走的是極端形而下的路線,替政策找說法、獻計獻策,討論偽命題。對此,本書沒有給予分析和評論,不能不說是個遺憾。當然,即使在這樣的背景下,仍舊不乏有貢獻的人物,像本書第十五章的薛暮橋(一九○四——二○○五),第三十章的楊培新(一九二二—— )等等。
必須看到,在中國大陸金融思想和理論“乏善可陳”的時期,海外,包括臺灣經濟學家的視角和貢獻值得高度關注。本書收錄了蔣碩杰(一九一八——一九九三)(二十六章)、王作榮(一九一九—— )(二十九章)、費景漢(一九二三——一九九六)(三十一章)的思想學說。嚴格地講,一九四九年之后的臺灣金融浴火重生,延續了民國金融制度現代化的軌跡,為后來中國大陸提供了經驗教訓。
(六)八十年代之后,是重建現代金融制度的階段。以一九八九年為線,呈現兩個時期。為數不多,甚至稀少的一些金融學者最大的貢獻是把他們在民國時對西方的了解和所學介紹進來,第二十二章的丁鵠(一九一六——二○○○)就是這樣一位。他或許并沒有什么創新金融思想學說,但是,作為五道口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的教授,把知識傳授給年輕學子,那是久旱之后的甘霖。諸如此類還有三十二章的虞關濤(一九二三——一九九八)等。這一時期年富力強、有創建的人物有黃達(一九二五—— )(三十四章)、劉鴻儒(一九三○—— )(四十一章)等等。此外,第四十七章的邱兆祥(一九四一—— )涉及面較廣,第四十八章孔祥毅(一九四一—— )的中央銀行制度變遷史和票號研究很有意思。
在過去二十余年,中國金融業成為最顯赫的行業。然而,相關的學術研究和思想相當滯后。除了一些零星的、片斷的思想,未見系統的思想學說,且沒有擺脫意識形態的影響,甚至將不斷成熟的現代國際金融制度與風馬牛不相及的“陰謀論”掛鉤。中國提供了重建和回歸現代貨幣經濟的空前試驗場,貨幣化和財富大爆炸交相呼應,金融制度與世界接軌。然而在一個如此特殊,體積龐大的轉型經濟體中,時至今日,沒能出產金融思想大家,無疑是十分遺憾的。
三、人物選擇
過去百年,中國金融制度經歷了從市場經濟到計劃經濟再回歸市場經濟的過程,同世界的關系從連通到隔絕再到開放。其間,金融思想是如何反映和影響這個轉型過程的?對此,本書訴諸的方法是通過一個一個人物的思想,將其串聯起來,并力求保持原汁原味。以人為線索,是這部著作的創新之處。但是,也可能出現遺漏,可能出現所選人物的思想重復,同時也意味著出現思想空白。這無疑是一種挑戰。
首先遇到的問題是:所選之人和不同金融發展歷史階段的關系。一般來說,是根據不同的歷史階段,選擇出有代表性的人物和思想,使人物在時間分布上比較合理,思想脈絡比較清晰。在這方面,本書有這樣做的安排和意向。但是,可能受制于中國現代金融史的發展階段框架,對諸如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金融思想發掘不夠,而遺漏了一些人物和思想。雖然本書選擇了陳光甫(一八八一——一九七六)(四章)、張嘉璈(一八八九——一九七九)(六章)、宋子文(一八九四——一九七一)(七章)等,但是,他們還不足以反映那個時代的金融思想。僅以一九九六年再版的民國小叢書《中國貨幣史銀行史卷》為例:其中有張家驤一九二五年出版的《中華幣制史》,潘子豪一九二九年出版的《中國錢莊概要》,施伯一九三一年出版的《錢莊學》,周葆鑾一九一九年出版的《中華銀行史》,還收集了中國幣制匯編。不難發現,當時在金融思想學說方面,特別是對于中國銀行制度、貨幣本位、幣制改革思想的深刻性,對中國國情的深入,都非今人可比。有些人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并非那么顯赫,但是,既然研究思想,那么思想就比人重要,應該盡可能窮盡。比如楊端六(一八八五——一九六六),早在一九三○年就出版了《貨幣與銀行》,多次再版,并作為教科書;劉大鈞(一八九一——一九六二)著有《中國的工業和財政》、《外國在華投資》、《經濟動員與統制經濟》、《非常時期的貨幣問題》等;周德偉(一九○二——一九八六),哈耶克的學生,著有《中立貨幣研究》、《金融平衡論》;還有杰出的女性經濟學家趙蘭坪,其《經濟學》在一九三三至一九四七年間印行二十六版,著有《資本節制論》(與任福履合著)、《現代幣制論》、《外匯統制問題》、《通貨外匯與物價》、《貨幣學》、《貨幣與銀行》、《各國通貨政策與貨幣戰爭》等等。在張家驤主編的《中國貨幣思想史》中,列出民國時期上百篇重要文獻。有學者研究: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經濟學著作大幅增長,一九二八年達三百六十九種,一九二九年更高達五百九十八種。出版著作的高峰是一九三四、一九三五、一九三六這三年,每年都達九百多種。即使抗戰時期,經濟學著作依然減少不多。而一九四九年以前中國經濟學界翻譯出版了約一千八百一十五種外國經濟學書籍。一九三六年中國經濟研究機構達二百四十八家,每個研究機構幾乎都辦有刊物。一九三六年,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圖書室所藏中文經濟類雜志即達一千零一十八卷,共有中文雜志四百二十種(孫大權:《民國時期的中國經濟學與經濟思想》,載《貴州財經學院學報》,二○一一年第六期)。其中,貨幣金融是主流經濟學界討論的中心。焦點論題在法幣改革前是如何設計一種新的幣值穩定的貨幣制度,以防止中國貨幣受世界市場波動的牽制。比如,劉振東提出“有限銀本位制”,即將貨幣的銀元與貨物的銀兩完全分開。黃元彬提出了“物銀矯正策”,即中國與國際合作在倫敦設立統計局,根據輸出物物價指數隨時調整銀價,使中國進出口商品價格保持穩定。顧翊群提出了“管理的銀本位制”,即在國外設立匯兌平準基金,以維持匯價穩定。一九三四年白銀大量外流后,顧翊群、姚慶三、張素民、趙蘭坪等人即提出放棄銀本位,實施管理通貨制。一九三五年十一月法幣改革后的論題集中在,如何對通貨進行有效管理以達到幣值穩定;一九三八至一九四○年,則以是否應該維持法幣匯價為主題;一九四○年后,主要是討論如何反通貨膨脹。手頭有兩本商務印書館一九三六年印行的小書:一本是黃元彬的《白銀國有論》,一本是張素民的《白銀問題與中國幣制》。翻閱一下,即可見其專業性和深刻性。這是二十世紀最精彩的篇章。可惜在《百年中國金融思想學說史》中沒能給予足夠的展現。
其次,既然以人為主線,就有一個選人的標準問題。主編在《緒言》中強調了入選者的治學精神和人品:“為人師表,潛心治學,造詣精深,學貫中西。”“強烈的經世濟民情結,理論密切結合實際,關注弱勢群體,尊重經典,不迷信權威,實事求是,理論升華,先知先覺,洋為中用”等等,此類評價過高。一是,所選之人未必達到此標準;二是,它不應作為是否納入金融思想史的標準。只能唯思想價值、學術貢獻是舉。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設計上要湊足五十位或者一百位,從本書收錄的人看,有的可能涉及過金融問題,有過幾篇文章,有些零星想法,但是,很難說在百年金融思想學說史中占有一席之地;還有的,在特定時期,知名度較高,但是金融思想乏善可陳。術業有專攻。例如吳敬璉,作為經濟學家的名聲足夠,但是并不擅長金融領域。如果名聲和影響力算一個指標的話,厲以寧并沒有入選。退一步講,吳敬璉的學術背景是從政治經濟學轉變而來;厲以寧是從西方經濟學出發,與現代金融更為接近,且自八十年代初五道口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創立即在那里任教,卷入中國重建現代金融事業更深。舉此一例,是想說似乎在選人標準和所選之人上有脫節之處。再有,孫冶方(一九○八——一九八三)、駱耕漠(一九○八——二○○八)等人未入選。對此,如果有一個實施某種取舍的說明,以體現編輯意圖,將有助于確立其取舍的公正性和學術的權威性。
再次,百年金融思想學說史應該海納百川。大凡在金融思想上有建樹,對中國有貢獻的,都可以考慮作為候選人。從清末到抗戰前后,有些外國人的貢獻不可忽略。比如衛斯林就是一位代表人物。他的著作《中國幣制改革芻議》對當時的中國產生了影響和作用。這里就涉及一個問題,研究中國金融思想學說史,某些外國人的思想貢獻是不是應該進入研究的范疇。就如同一些中國學者比如費景漢、蔣碩杰,他們或是在美國,或是在臺灣地區。如果他們不被排除在外的話,那么一些外國人的思想成果也應該被充分注意。歸根結底還是一個選人的標準。是以人來選,還是以思想來選。
此外,本書力求客觀,不對所選之人多加評論。個人以為,如果能在其上追加研究和評論,比如涉及所選之人的思想理論的歸類、演變和局限性,則會更好。比如馬寅初,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思想左傾,受馬克思主義影響,也有古典經濟學的影響,但是可能并不成熟;比如,薛暮橋在計劃經濟時代的金融思想有獨到之處,但時,最終為歷史“揚棄”。對所選之人研究不夠,會削弱一部金融思想學說史的生命力,容易陷入資料匯編。縱觀百年金融思想,尤其感到,經過歷史沉淀依然熠熠閃光的思想才是有價值的;而那些當時討論得震天價響的諸如商品經濟、貨幣的階級性之類毫無意義。
必須肯定,這部著作邁出了重要的一步。所選五十人,絕大多數都對中國金融制度的演變和思想發展做出了貢獻。一部百年金融思想學說史,也是這個國家和金融學家命運的縮影。但愿在不久的將來,中國能夠出現一個思想繁榮的歷史時期,重現百年前民國年間百家爭鳴的格局。期待第二卷在吸收第一卷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出版,也期待第一卷有機會修訂再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