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帽奇才

菲利普·崔西，這位獲得英國女王勛章的設計師平易近人，但他的帽子卻極盡奢華。雖然他給碧翠絲公主設計、后者在2011年威廉王子大婚上戴的那頂帽子已成為全球談論的焦點，但崔西卻是時尚界最平凡、最不瘋狂的設計師。

46歲的菲利晉·崔西長了一張最開闊、最有孩子氣和有最多雀斑的臉，他明亮的藍眼睛、柔軟的頭發、圓圓的臉龐總讓我想起某位永遠朝氣蓬勃的人物，比如哈克貝利·費恩。

采訪崔西時我沒有立即談起那頂全球聞名的帽子，是因為在他三層辦公樓兼夢工廠里實在還有太多其他東西可看，比如崔西最引以為豪的“超級跑車”(一輛俄羅斯古董馬車，崔西一輛汽車都沒買過)，或者那滿墻的水彩設計和原創繪畫，以及各式各樣、無處不在的帽子。

工作間里有許多桌子，六名婦女圍坐一桌，正在縫紉、拼接、剪裁。墻上貼著菲利普和無數名人的照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張奧黛麗·赫本的剪影。崔西鐘情于老輩藝人光芒四射的魅力，他對當今明星走紅毯的評價聽起來很尖刻：“過去的明星們都有自己的風格，現在的明星卻只能依靠造型師。如今的奧斯卡頒獎禮，出席者穿得都太難看了。瑪麗蓮·夢露從沒有造型師，但她渾身都散發著韻味。”

我們的采訪在一間超級明亮的房間里進行，這里是他的客戶試戴帽子的地方。房間四周敞開式貨架上的每頂帽子都光彩奪目。威廉王子大婚上，有36位嘉賓都戴著崔西設計的帽子，從德文郡公爵夫人到維多利亞·貝克漢姆。我向他提起碧翠絲公主那頂奇異頭飾在全球引發的熱議，人們稱其為鹿角、椒鹽脆餅、土耳其糖、馬桶蓋等等。《人物》雜志專門對那頂帽子做了一份調查，有18％的人喜歡它，有34％的人討厭它，剩下的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崔西說：“我屬于那18％的人，我做了一頂帶蝴蝶結的帽子。”

奧巴馬總統和希拉里·克林頓等人在白宮局勢研究室里都帶著這項帽子，你看過那張惡搞照片嗎?“是的，我看過，太搞笑了!但這就是流行文化的力量。”崔西說，“我曾偶然登上一個非常嚴肅的政治網站，發現上面解釋了白宮方面不公開本·拉登死亡照片的諸多原因，其中一條居然是擔心這項帽子也會出現在拉登腦袋頂上。我對自己說，‘不會吧!流行文化也太強大了。’”為了求證，筆者上網快速一查，令人不可思議地發現，當時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向著名的《政治》網站(Politico.com)給出的解釋中的確有這一條。一頂帽子改變了五角大樓的想法，這在歷史上還是頭一回。

碧翠絲公主知道了自己帽子的影響力后，在eBay上將其拍賣，以8.1萬英鎊成交，拍賣所得悉數捐給慈善事業。

菲利普·崔西生長在愛爾蘭西部一個小村莊，父親是面包師，母親是家庭主婦，家里有八個孩子。崔西的母親是村里不多的幾位戴帽子的女性。“我記憶最深的畫面之一，是看媽媽站在鏡子前調整她的帽子。她從來不隨便戴上，她會手拿帽子，不斷變換角度。那時我就知道帽子的重要性。”崔西說。6歲時，崔西問老師他能否加入女孩子的縫紉小組，“我永遠記得她詫異的眼神，但她最終說‘好吧’，并教我如何縫紉。她看到我的縫紉后十分滿意，然后，她竟教所有的男生縫紉。”

不少村民找到崔西的父親，對這個永遠做針線活的男孩的未來表示擔心，但他父親的反應卻是：“做什么不要緊，只要他快樂就行。”1985年，菲利普來到都柏林，在國立藝術和設計學院學習。在那里，他制作了平生第一頂帽子。他從一家雜貨店里找到一頂舊草帽，把它拆了，重做成一頂斗牛士帽子。他的導師看了一眼就將其買下了。

畢業后崔西去了倫敦，在皇家藝術學院讀時尚專業的碩士學位。他成為該專業首次開設帽子課程的“試驗品”，并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當菲利普還是個學生時，他拿著一頂自己設計的綠色鱷魚齒禮帽敲開了被譽為“帽子女王”的伊莎貝拉·布羅的辦公室大門。后者立刻被震住了，請這個學生為自己的婚禮設計頭飾。畢業后，在布羅的推薦下，崔西在香奈兒工作了10年。崔西工作后設計的第一頂帽子是“扭曲的鳥籠”，加拿大名模琳達·伊凡吉利斯塔戴著它登上《時尚》雜志封面。1993年，菲利普·崔西在倫敦舉辦了自己第場時尚秀，一干名模納奧米、雅絲敏、斯特拉、克里斯蒂全部免費出場走秀，只為了獲得一頂崔西設計的帽子。崔西五次贏得英國年度飾品設計師桂冠，成為當今富人和名人必請的女帽設計師。

崔西有他特立獨行的一面，但在很多方面非常平易近人。他說：“人人都在追求奢侈品，但其實根本不懂什么是奢侈。真正的奢侈是清晨帶著狗狗到公園里散步，再吃一根培根卷，喝杯茶，到街頭翻看報攤上的報紙，和攤主閑聊一會兒。每當看到有人跟風買2萬英鎊一只的包，我都會想，‘沒搞錯吧!’時尚都是浮云，那些奢侈與真正的設計和美無關，只是一個營銷的生意。”

事實上，崔西覺得身處時尚界最難的是，不得不每天面對一些“終極美人”。“那些模特與其說身材完美，不如說是一個個怪物，而時尚就是一種虛幻。沒人會長成那樣，或者有那樣的皮膚。我們都應該以天生的長相，力求實現自己的價值。”他反對使用肉毒素，并反對手術干預。“我不認為整容會使一個人更有吸引力，真正有趣的是一個人的‘性格’。”

崔西很欣賞像Lady Gaga這樣的人物，認為她既風趣又幽默。眾所周知，Lady Gaga喜歡帶一大幫隨員，無論她走到哪里，他們就在保姆車或是后臺隨時為她做衣服。崔西說：“現如今，人人都是設計師。參加奧斯卡頒獎禮的頭天晚上，安吉麗娜·朱莉還在家里自己修改禮服。如今，創意和自己動手才是王道!”

對我而言，菲利普·崔西設計的帽子是令人著迷、富有創意的雕塑，無論是照片，還是戴在做過削臉手術的模特頭上，都是那樣出類拔萃。卡米拉在嫁給查爾斯時戴的也是崔西設計的頭飾，這證明你不需要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美女才能戴崔西的作品，不過如果你是的話，那肯定會錦上添花。

[譯自英國《泰晤士報》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