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語: 《青春》素有“為無名者鋪路,甘當文學青年人梯”的傳統,我們希望通過新設《小說課》欄目,推動青年的小說創作。
我們特邀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小說家郭平擔綱該欄目主持,以“小說課”的形式陸續刊出一些新人新作,拋磚引玉,引起同行的共振,使得更多熱愛寫作的青年有交流的機會,開墾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導語】
“寫作”是南京師大文學院的基礎課,多年來一直開著,且一直都只在大一開設。學生們寫了一年記敘文和議論文,此事便告中斷。我們這些教寫作的教師眼看著許多極有才華的學生就此擱下了創作的筆,深感可惜。2006年秋,我在國家文科基地班大三年級開設一學期的“小說創作實踐課”,訓練學生學習短篇小說的寫作,希望接續并拓展寫作教學。
這門課與其他課程側重知識傳授大不一樣,有些類似師傅帶徒弟的方式,注重實踐和具體指導。幾年過去,教與學的經驗和教訓都有了一些積累。尤其是學生們的表現,令人吃驚。他們不僅充滿熱情,而且,通過實踐,走到一個我們和他們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境地。盡管他們才初學小說寫作,但毫不夸張地說,其中的一些作品已經堪稱一流。這讓我們意識到,小說是可以在大學里教和學的。這樣的交流,顯然拓展了大學中文專業教學的傳統范式。以往的中文系學生,學文學史,學文學批評,卻幾乎沒有機會實踐詩歌、小說創作,現在看來,無論如何都是大學中文教育的一個重大盲區。
我們借鑒國外一流大學的經驗,激活本土資源的淀積,希冀《小說課》這有形和無形的課堂推動青年朋友的小說創作。 (郭平)
短篇小說篇幅有限,因此,集中、凝練是選擇與安排題材的基本考慮。多半短篇小說的時間過程都比較簡短,事件都比較簡省,即便是人物、事件有較大的時間跨度,紙上的行進也會受到很強的規定。如果事實的過程很長,有限的篇幅便只能刪繁就簡地跳躍,以一斑示全豹。如此,空白就大,象征、隱喻等等手段就會派上用場。而初學者理當筆筆精到地學習狀物摹形,過多地在創意上玩花樣,時間久了,易流于巧、失之厚,難成大格局。在有限的篇幅中穩住心思和手筆,把一件事寫厚寫細,不僅能夯實文字基礎,而且本身便是創作的一種有效的“方法論”,穩實寫來,徐徐展開,會有重大發現的。
應對以上的意思,這期所選朱俐俐的《風景》,可以說是一個好的樣板。我稱之為“獨木成林”。沒有時間、心理的錯雜安排,沿著事物的情形一一摹寫過去,尋常生活便有了豐富和深湛的意味,其從容慢速的書寫,很大程度地改變了日常生活的時間感。正因為其尋常,作者便避開了很多“聰明人”都會犯的矯作、強求乃至虛假的毛病。做到這一點,需要真純的人格和內斂的才情。
唐聞君的《葬禮》則另有一功。這篇作品寫死亡,舉重若輕,隱而不發。而在順序的時間進程中接續地寫了另一個死亡。顯然,作者希望追加一種質量、一種感受。這需要作者的膽識力量。照說,如此的并置會增加質量和感受,使得痛上加痛重上加重,結果卻出現奇妙的變化,死亡之沉重因為這種并置與追加得到了某種“稀釋”,被作者引向了一種微妙的尋常和輕盈,撼人心魄,又不得把搔;豁然而解,又揮之不去。
獨木可以成林,并置可得妙味。想想很多一流的小說和藝術作品,都有這樣的“方法”。再想想,生活、生命中的許多況味,也都是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