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
永遠不會忘記午夜時分這個童話般的夜晚,也永遠不會忘記這段神話般的純美時光。
大雪漫天而來,飄飄灑灑,米粒一般,在浪漫在天地間鋪展開來。你從一個神秘的國度而來嗎?我仰望天空,雪花即刻讓我雙眼迷蒙,我踏在雪地上,細碎的雪銀沙一般晶亮,仿佛雪里埋藏著無數鉆石,充滿神秘與誘惑。
沒有什么比雪這個魔術師更富有魅力了。仿佛施了魔法一般,大雪讓所有人都沉睡了,很香甜地沉睡了。也沒有誰能夠像雪一樣如此神秘而又徹底地顛覆這個世界了。風狂雨驟,電閃雷鳴,皆咆哮而來,呼嘯而去,張牙舞爪,卻虛張聲勢,只有雪,才是真正的潤物細無聲。安靜地,柔軟地,甚至是柔弱地,然而又藝術地改變著這個世界,如老子所言,剛強易于折斷,柔弱易于保全。柔弱的往往是強大的,不可征服的,沉默的往往也是強大的,不動聲色的。雪,才是強者。
街上偶有一兩位行人,像白紙上的小黑螞蟻,他們在雪地里靜默著,偶爾竊竊私語兩句,生怕打擾了雪。
想起這首詩,就想笑: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所有寫雪的詩中,這首最形象,最直觀,俗中見趣,最喜歡。
“春有春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心中若無煩心事,便是人間好時節。”生在一個四季分明的地方,何其三生有幸,面對自然美景,無俗務之羈絆,又何其快活啊!
又想到澳大利亞,想起那兒的新年永遠都在夏天,那兒的圣誕永遠都沒有雪花,他們怎么過呢。
沒有雪的冬天,就像沒有笑聲與陽光的屋子,沒有清風和蝴蝶的花園,該是多么枯澀和了無生趣。雪花,是冬天的靈魂。
大雪封門,漫天皆白。三五好友,圍爐而坐,把漫天雪花煮于酒中,將一腔才情融放詩里,該是人生多么愜意的享受!或坐而論道,吟詩作賦;或鄉野葷話,俗俚趣語,噴涌而出,哄然大笑。可惜一壺好茶,半壇清酒易得,一二知己,三分清雅難求,紅泥小爐幾近絕跡,沼氣的藍色火苗敗人興致。那種烹梅煮雪,暗香盈袖,詩意盎然,情酣意濃的圍爐夜話更是幾無所聞了。至于那古時候,漫天雪白中,兩身大紅猩猩氈之下的一對佳人,冰清玉潔,冰雪聰明,執手凝眸,兩情相悅,或折一枝紅梅相贈,或簪一朵插于鬃間,紅梅青絲映雪,雪紅雪紅,那更是遙遠如神話般引人遐想了。
歷史已走遠,繁華終成一夢,逝去的終是無法遮挽,紅塵中人早已是聚散離合尋常事,花開花落兩由之了。但不知那位江雪孤舟之上的蓑笠老翁,是否依然在為一種高潔的堅持而獨釣一江寒雪。隔著歷史的風煙,千年之后,在喧囂的塵世,向你致敬。
雪依然在四野彌漫。天地間氤氳著一種靜謐。而這靜謐中又潛伏著什么呢?想起好漢林沖雪夜上梁山時,書中輕描淡寫地添了一筆:那雪正下得緊。真是耐人玩味。看看四周,不禁菀爾一笑,灑脫前行。
小屋的燈光在雪夜里如迎春花般暖暖開放,帶給我慰藉與希望,我也要如古人一樣披一身雪花,帶兩行腳印回家了。“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應沒有我這般閑逸吧。
今夜,雪落無聲,干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