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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薔華:未開言思往事慢慢細講

2012-04-29 21:11:48秦嶺
上海采風月刊 2012年10期

秦嶺

為了完成這次的訪問,我前前后后到李薔華老師家里叨擾了三次。頭一回因為路不熟,最后還是勞煩李老師在電話里親自給我指了方向。電梯剛到24層,就看見走廊那頭李老師家的鐵門已然虛虛地開了一道,“這邊兒、這邊兒!”她微笑著站在門口沖我招手。

李薔華老師如今居住的這套位于徐家匯路上的公寓,是兒子關棟天1999年為她購置的,朝南的客廳十分敞亮,透過薄布細花窗簾間的縫隙,從窗口向外眺望,是現代上海繁華并繁忙的城市風景。李老師拉著我在客廳中間的大沙發上坐下,自己又忙著轉去廚房,要給我倒茶。“水總是要喝的。”看到我一臉惶恐地跟了過去,她擺了擺手,果斷否決了我的謝絕。“哎呦,小心燙。”回身將白色磨砂玻璃茶杯雙手遞到我手里的時候,又這樣細心叮囑。一圈忙活停當了,這才端著自己常用的那只紅色馬克杯,在我左手邊坐下。“年紀大了,不好收拾,家里亂糟糟的。”這當然是她的客氣。不過面對房間里上上下下擺放著的許許多多拍攝于不同時期的照片,我確實有那么一點兒小小的驚訝,簡直像是誤闖了奇境,驀地跌入歲月的長河里。那天李老師的妹妹李薇華剛巧也在,一起坐了一會,拉拉雜雜地聊了不少少年時代的往事,直到俞振飛先生的學生李松年偕同夫人王苓秋前來師娘家探望。臨了,李薇華老師還把我送到門口,問我回去認不認得路,叫我千萬路上小心。

這第一次的見面,給我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后來跟李薔華老師聊得熟了,更是在這溫暖與親切之中,又生出些欲罷不能的感覺。一切正應著程硯秋先生在《金鎖記》里的那句唱:“未開言思往事慢慢細講”。后來,我吃過午飯就到了徐家匯路,家里只有李老師一個人在。她還像上次那樣端上一紅一白兩個茶杯,我們也還像上次那樣彼此相側而坐,對著滿屋子的相片,從午后一直談到快要天黑。回想起來,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仿佛轉瞬即逝,武漢、重慶、成都、昆明、涪陵、南京、上海、長春、臺北、香港……我幾乎跟隨著她的人生足跡,憑著想象將整個中國跑了個遍。那些塵封故事聽起來仿佛離我非常遙遠,卻又似乎相當切近,其中不乏如雷貫耳的偉岸名字,也有早已湮沒無聞的孤寂身影。重要的是,正是在她那綿長而細致的敘述里,我又重新認識了那些曾在她的生命歷程中留下過重要印記的人,窺見了他們最真實也最可寶貴的那一面。

采訪開始之前,我就老老實實對李老師講過:戲我看得少,不懂,也不敢裝懂,要不我們多聊聊人吧。說這話的我,確實也抱有一點微妙的小心思,想著能不能也學著前輩的樣子,把那些屬于梨園的老底子的片段往事,照著原樣整理出來,說給那些不看戲的人聽。

幸運的是,這一次,李薔華老師是真真正正地滿足了我的愿望。

[注]本文凡談及年齡,一概遵循李薔華老師自己的講法,用的都是虛齡。

【棠棣與薔薇】

“我本來不姓李,我姓熊,我叫熊瑞云。我母親一共生了四個孩子,我們現在的名字都是我繼父給我們取的。我大哥叫李棠華,妹妹叫李薇華,小弟叫李棣華。棠棣、薔薇,寓意兄弟姐妹。”

李薔華出身的那個熊家,在當年的武漢,曾經也算是一個相當殷實的人家。她的祖母娘家是武漢著名的劉天寶藥店的主人,即便是如今的武漢街頭,也依然可以見到“劉天寶”的名號。她的外祖父秦朗齋則是當地有名的中醫,就算談不上富庶,至少也是衣食無憂。

“我做女兒的其實不應該這么說,但是我親父這個人呢,確實不是一個能負起家庭責任的人。”李薔華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標準的紈绔子弟,沒什么本事也不求長進,到了他的手上家道終于敗落,慢慢地,連最基本的生活都開始變得捉襟見肘。父親曾經計劃著以200塊大洋為價,將李薔華賣給海關上一個姓潘的人家做童養媳,最后是她的母親以死相挾,拼著命才把她留了下來。長她兩歲的哥哥李棠華便沒有了這樣的幸運,8歲時候被“寫”給了上海雜技團的前身、潘玉珍童子團,從此杳無音訊,直到抗戰勝利,李薔華和母親千方百計找到上海,這才最終得以母子團圓。“所謂寫給人家,命就在人家手上,跑了病了打死了不論的。”李薔華說,“現在雜技界很多人還都認識我哥哥。我哥哥現在住在臺灣,李棠華雜技團就是他創辦的。”

為了養家活命,李薔華的母親去學了山東大鼓。她帶著剩下的三個孩子加入了曲藝隊,一路表演,前往重慶。那一年,李薔華9歲,妹妹李薇華6歲,小弟李棣華只有3歲。

當時正值抗戰前期,作為大后方的重慶戲曲演出市場相當紅火。通過演出,母親終于重新積累起了一些積蓄,日子也漸漸寬裕起來。她于是領著李薔華姐弟三人去照相館照了一張相,寄給當時尚在武漢的李薔華的親生父親,告訴他她們在重慶生活得很好,讓他過來跟她們一起。“我父親收到信之后,就回信告訴我們會搭什么時候哪班船來,可結果我們卻聽到消息說,那班船被日本人的飛機給炸了。我們都以為我的父親死了”——“以為”的意思,當然是事實上并沒有,然而這些已經是后話了。

“無論怎么說,他總是我的親生父親。可是過去的那些事,一是我哥哥被寫出去,二是我父親要把我賣去做童養媳,這些烙印在我心里是很深很深的,也是很疼很疼的。可以說,它影響了我的一生。”李薔華說。

就這樣,9歲的李薔華在重慶開啟了自己的學戲生涯。那時候也沒什么明確的行當,老生、老旦、花旦、刀馬旦什么都學,“我沒有童年,就是練功唱戲吊嗓子。”12歲的時候母親改嫁,她在繼父李宗林的指點下,專心研習程硯秋的程派戲。1942年,14歲的李薔華在成都掛二牌演出,半年后又回到重慶,掛頭牌。在接下來的歲月里,她和妹妹到處跑碼頭,繼父拉弦教唱,母親則負責劇團上下的打點,由此維持著一家人的生活。

“從小我就和薇華一起唱。我缺什么,她就給我配什么。我唱花旦戲,她唱小生;唱《罵殿》,她唱老生;我唱《女起解》,她就唱崇公道,來個小花臉。那時候我的戲都是她配的。那時候她還小,比我還矮半個頭,剛開始連椅子都夠不到,還得抱上去。”而這對以“薔薇”命名的如花姐妹,后來也終于成就了戲曲史上一道明麗而傳奇的風景。

1951年,荀慧生率團來上海演出,李薇華慕名前往,隨后便拜了荀慧生為師。1958年,她加入荀劇團,每到一個地方演出,荀慧生總是讓李薇華先演三場,接著再由自己出馬。有學生登門向荀慧生求教,也一概全交由李薇華代為傳授。“她的荀派唱得可好了!”李薔華瞇起眼睛笑著,口吻異常驕傲,“荀先生的四出戲:全本《得意緣》、全本《花田錯》,還有《卓文君》和《釵頭鳳》的錄音片段,音配像都是我妹妹給做的。”

【最好的繼父】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其實是我的繼父。他人很溫和,也很有修養,是個很好的人。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李薔華的繼父李宗林是個文化人,拉了一手好胡琴,跟名家高華、言菊朋一起票過戲。對李薔華來說,“師”、“父”這兩個字,在他身上是一體的,“是他培養我開始唱青衣”。

作為“業師”的繼父,對李薔華學戲的要求很是嚴格。每天天不亮就催她起來練功,開把子,下腰,壓腿,一套功夫練完了回來,便拉開一把椅子坐好,架起胡琴幫她練嗓。“我小時候是個‘回籠嗓子,本來吊了兩出戲吊得挺好的,睡了個午覺起來嗓子就又悶了。于是我繼父就專讓我睡完覺起來再重新吊,一定要吊到什么時候唱,嗓子什么時候有。所謂的嗓子實際上就是功夫,功夫下去了嗓子就聽你的話。”李薔華說,除了教唱,他還教文化,“我一天書都沒讀過,讀書寫字都是跟繼父學的。他教我戲,總是先寫了唱詞,然后指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講給我聽。于是戲會了,我字也會了。特別是后來學到程先生的那些小本戲,言辭都非常文雅,我繼父就一字一句講給我聽,這句是什么意思,那句是什么意思。對唱詞的理解深入了,演出來的戲自然就有味道。”也正是在繼父十多年的熏陶下,李薔華終生都保持著讀書看報的習慣,因為“只有懂得越多,很多事情才能看得明白、知道判斷”。

李薔華14歲的時候,因為聽說成都的演出市場好,他們舉家從重慶遷往了成都。在成都,李薔華掛了二牌,開始了她真正意義上的京劇演出生涯。因為人長得漂亮,戲做得也漂亮,唱了半年,很受歡迎。錢和名聲是掙到了,糟心的事情卻也跟著來了。“當時有那么一個人,我也不好說他的名字,他想方設法,托人來做媒,跟我媽媽講價錢,要把我要去。”就像當時的市井小說里寫的那樣,對方仗著錢勢對他們一家軟硬兼施。當得知李宗林并不是李薔華的親生父親,便把李宗林單獨約出去談,只要他做主把李薔華嫁給他,便保他后半生衣食無憂。李宗林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回來果斷告訴李薔華的母親,成都不能呆。他暗地里賣掉了他們在成都的房子,想方設法找了一輛貨車,一家人躲在貨車的頂棚下面,趴在貨物上,連夜逃回了重慶。

“我的繼父對我、對我們的家庭,那真的是有恩的。你想,連我的親生父親都要賣我,可他卻能完全為我著想。他的人格之高尚,別的不提,就說從我12歲,一直到1953年,我25歲,他腦溢血去世,盡管他對我們姐妹很溫和很親切,卻從來沒有在肢體上靠近我們一下。連摸摸手,說聲‘乖乖兒都沒有。為什么我那么敬仰他,永遠記住他,就是在這些方面。”

【大風劇社】

“我第一次接觸程派的戲,就是我12歲的時候。在重慶,看的是趙榮琛趙先生。感覺很大氣,我一下子就被打動了。于是我跟我繼父說,我就要學程派。”

那時候重慶的京劇舞臺,最為活躍的大約要屬趙榮琛的“大風劇社”。趙榮琛是一個演程派的高手,有“重慶程硯秋”之稱。他和李薔華的繼父李宗林是好朋友,“趙先生的《朱痕記》就是我繼父教的。”而趙榮琛凡有重要的演出,也總會邀請李宗林來為他司琴,繼父上臺拉琴,李薔華便跟著過去,躲在一旁蹭戲。

“趙先生本人沒有教過我戲,但我記得《三娘教子》還是《汾河灣》,我給他演過一次小孩兒。”

回憶當年混在“大風劇社”的日子,李薔華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來。那時候劇團里有位先生叫張寶彝,李薔華管他叫寶彝叔,他是趙榮琛在山東省立劇院學戲時候的同學,后來成為了有名的京劇導演,關肅霜那部榮獲全國電影百花獎的電影戲曲片《鐵弓緣》就出自他的手筆。當時大風劇社在重慶第一劇場演出,李宗林就讓李薔華跟著在那兒練功,而負責指導她的就是這個寶彝叔。“白天沒戲的時候,他就讓我們對著臺邊的大柱子耗腿,一直把腿架到脖子這兒,站成一直溜兒,然后再把你的腿直直地系在柱子上,就這樣保持不動,耗腿。系好了,他就轉到后臺去了。那時候他正跟趙先生劇團的一個叫夏韻秋的刀馬旦談戀愛呢。他去后臺談戀愛了,可我這邊正系著耗腿呢。結果我們等了好長時間都不見他回來,都快受不了了,在那邊直叫喚。”說到這里,李薔華終于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印象特別深。寶彝叔人很好的,我把他當自己親長輩看。他修養也很好,從來沒有打過我們,頂多拿塊板子輕輕敲你兩下,嚇嚇你。”

【怎么是他?】

“這件事,我記了一輩子。”

1944年,李薔華16歲,她去昆明演出,挑的是頭牌。場子在云南大戲院,而她們一家就住在戲院對面的旅館里。有一天她剛吃完晚飯,對面戲院催場的人就過來了,穿著一件褪了色的咖啡色褂子,很低眉順目的一個人。他哈著腰對她說,李老板,您該下后臺化妝了。那會兒李薔華剛到昆明,人頭不是很熟,也不知道來人姓甚名誰,只聽見繼父脫口而出,暗叫一句“怎么是他?”催場的走后,她趕忙問繼父那人究竟是誰,“我繼父對我說,你不知道,他叫趙、君、玉。他可是上海的梅蘭芳呀,厲害著呢!哎呀他怎么會淪落至此!”

這個趙君玉早年曾與有“伶界大王”之稱的譚鑫培合演過《珠簾寨》《汾河灣》《御碑亭》等好幾部戲,很受譚鑫培器重,又與梅蘭芳合演過《五花洞》,更是聲名顯赫。在上海有過三樓三底的大房子。他好抽鴉片,連煙槍上鑲的也都是寶石。

“你想不到吧?給我催場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李薔華在云南大戲院唱了半個月左右,有一天忽然聽有人傳說,趙君玉死了,就死在后臺。那時候,李薔華在后臺是有單獨的化妝間的,聽到人說,就跑出去看。趙君玉平時就住在后臺的一個小角落里,找了塊門板做床,邊上拉一道簾子也就好了。“那是塊白布,臟得都已經灰了,他就死在那后頭,而且是過了兩天,人家才知道他死了,據說是連癮帶病。”

任你曾經是怎樣的好角,嗓子沒了,就什么都沒了。“這個印象給我是一生的。它給我警惕了,不要染上任何的毛病,養成任何不良的習慣,不然就是自己讓自己走上末路。”李薔華說,“趙君玉,你得記下這個名字。”

【一幅小像】

“大概三、四年前吧,在天蟾舞臺看戲,豐一吟剛巧就坐我旁邊,看見我還認識我。她跟我提起當年豐先生給我畫畫的事情,這一提,我就全想起來了。”

那還是1944年,李薔華16歲,妹妹李薇華13歲。她們在涪陵唱戲,而豐子愷則剛好也在那里辦畫展。豐子愷的女兒豐一吟是個戲迷,天天拽著父親過來看她們演戲不算,最后還和父親一起,親自前往她們借住的旅館拜訪。

豐一吟曾經在她的那本自述中,講起過當年的那次相逢。那時的豐子愷已經是有名的大畫家,很受當地官員的敬重,而京劇演員卻究竟只是下九流的“戲子”。聽說豐一吟想見李薔華,邊上的人就說那很方便,叫她們過來便是。可豐子愷并不同意。

“‘不!請你打聽一下地址,我們自己去訪問。父親決斷地說。”在文章中,豐一吟這樣寫道,“……先是姐姐出來,我正看入了迷,妹妹也過來了。她從姐姐身后把雙手插入姐姐腋下,抱住姐姐的腰,搖啊搖的,好天真啊!”

就是在那間小旅館的房間里,豐子愷為李薔華李薇華姐妹一人畫了一幅小像,又各題了一首小詩,李薔華的那幅是大青衣的扮相,妹妹則是小生的行頭。繼父李宗林是懂行的人,他把豐子愷贈給他們的詩和畫裱成了四扇小屏風,放在他們家的案頭上。然而人世變幻,數度沉浮,這珍貴的小屏風到底還是失落在了滄桑的歲月里。

“后來還是豐先生的學生胡治均,他那兒也收著一幅,和當初豐先生給我畫的那幅一樣,大概是豐先生另畫的。知道我這邊的丟了,特地又為我復印了一幅。”

【周長華】

“我這個人現在是愛說話,過去因為家庭的那些變故,性格是很內向的,我不喜歡唱那些亂七八糟的戲。而程派是很深沉很內斂的,我就唱程派戲。”

1945年抗戰勝利后,17歲的李薔華從重慶出發,沿長江水路來到上海。一年后,她在位于舊上海二馬路的大舞臺(今人民大舞臺)連演了一個月的程派戲,劇目是《碧玉簪》《鴛鴦冢》和《青霜劍》。也就是這一年,在闊別4年之后,程硯秋的“秋聲社”重返上海舞臺,他在天蟾劇院連續上演了包括《鎖麟囊》《春閨夢》在內的諸多名劇。也許正是這個機緣,讓李宗林與程硯秋的琴師周長華見了面,彼此言談甚歡,一見如故,拜了把兄弟,后來李宗林更是把周長華接到家中居住,請他幫忙指導李薔華的唱腔,這一住就是三年。

“程先生在藝術上發展最高峰的那個時期,就是和周先生合作的這個階段。當然周先生比程先生小,程先生就帶著他。而周先生的智慧和功底,在程先生的唱腔上面,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因為有周先生在,就使得我在程派藝術的道路上,獲得了很多有利的條件。”對此,李薔華顯然非常感念。在她的記憶里,周長華平日里喜歡喝點小酒,攢上一碟花生米,配一兩個小菜,一邊吃著,一邊給她說戲或是講講北京老梨園的掌故。據說周長華從前最早是唱老生的,后來倒了倉才改拉的胡琴,所以演員在臺上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程硯秋的詞怎么唱,動作怎么做,水袖怎么甩,他全都說得上來。“周先生太聰明,肚子太寬了”。除了程硯秋本人之外,李薔華是第一個把程派名作《春閨夢》搬上舞臺的人,而這出戲就是周長華幫她排的。

程硯秋的琴師就住在自己的家里,所以李薔華對于程硯秋的演出動態了若指掌。程硯秋唱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程硯秋唱幾場,她就聽幾場。有時候她自己有演出,她就和妹妹商量著,交換彼此的演出順序,讓妹妹掛頭牌,自己唱壓軸,為的就是能趕上他的大軸戲,“哪怕聽不了全部,能聽到一點都是好的。”那種癡狂的勁頭,簡直就像是瘋魔了一樣。

1947年,李薔華在天津看完程硯秋的戲,周長華就帶著她去了北京。在他的引薦下,她和有“通天教主”之稱的王瑤卿先生見了面,并拜了師。要知道,對李薔華那個年紀的演員來說,這樣的機會本身就堪稱奇跡。因為王瑤卿在戲曲教育方面堪稱一代宗師,程硯秋能夠揚長避短,創造 “程腔”,就是在他的直接指導下完成的。

“這件事過去我從來不提,照片也沒給人看過,”李薔華說,“因為照北方人來說,這個輩兒太大。梅先生也好,程先生也好,四大名旦全是王大爺的學生。”

既然說周長華,那就一定要提一提李薔華當年的閨中密友,后來成為了周長華太太的“穎若館主”盛岫云。盛岫云的親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實業家盛宣懷,大家都管她叫盛五小姐。盛五小姐的程派唱得極好,后來去了臺灣,更是和周長華、高華、章遏云一起被視作臺灣程派的代表人物。“過去我看程先生的戲,她陪著我一起追。我1947年在大中華灌《女兒心》的唱片,前面三句小生就是她唱的。”而李薔華之所以選擇唱《女兒心》,則是周長華的建議,因為他告訴她,這出戲程先生灌唱片的時候沒有唱過。

半個世紀之后的1997年,李薔華作為中國京劇藝術赴港演出團的代表,前往香港參加“慶回歸京劇大匯演”。得知消息的盛岫云專程從臺灣趕往香港與她相聚,只為再看一遍好友的《鎖麟囊》。

【轉益多師是汝師】

“過去上海有一份叫《羅賓漢》的小報,上面專門寫一些文藝界的事情。我繼父看到上面說徐碧云先生現在很潦倒,住在很遠的郊區的小旅館里,連房錢都付不起,結果他就找過去,把他們全家接了過來。”

徐碧云是著名的京劇旦角,他的哥哥就是梅蘭芳的琴師徐蘭沅。當年《順天時報》發起選舉最佳旦角新劇目的活動,最后當選的就是梅蘭芳的《太真外傳》、尚小云的《摩登伽女》、程硯秋的《紅拂傳》、荀慧生的《丹青引》和徐碧云的《綠珠墜樓》。見他潦倒,李宗林便同李薔華的母親商量,由李薔華出資,花了八兩金子,在當時的善鐘路(今常熟路)上為徐碧云頂了一處住所,前后兩間,徐碧云夫婦住在前樓,兒子和媳婦住在后面的亭子間。而李薔華自己的家在大勝胡同,也就是現在的華山路251弄2號,希爾頓賓館對面,兩處相距很近。于是徐碧云就在李宗林的請求下,每天過來給李薔華說戲,陪她練功打把子。“我繼父對我說,徐先生雖然不是唱程派的,可是他的功夫好得很,學了對你整個藝術的提高都有好處。”就這樣,李薔華跟著徐碧云學了一年多的基礎戲,打下了非常過硬的表演功底。

“我第一次演《春閨夢》的時候,就是徐碧云先生的兒子給我配的小生。行頭也還是根據他的身材,為他現做的。”李薔華說。

【要的就是名正言順】

1950年,李薔華22歲。她在上海國際飯店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當時在上海的文藝界人士幾乎都請到了。出乎時人意料的是,這場婚禮的另一個主角,并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巨賈豪紳,卻只是江蘇省銀行一個名叫丁存坤的普通職員。

那時的李薔華,年輕、漂亮、才華橫溢,甚至可以說是顛倒眾生。多少豪富子弟眾星捧月一般地捧她,鴿子蛋鉆石直接往戲臺上扔,可她就是不理。

“那時候的環境壞透了。而且我們唱戲的,總給人一種感覺,好像只要有錢就什么都能得到。我偏不。那些有錢人再怎么追求我,我都不答應。我一想到自己以后走出去,被別人指著說,這是誰誰誰的小老婆,我的孩子也會被人說是小老婆生的,我就覺得受不了。”李薔華就是這么倔,她要嫁,就必須是明媒正娶。

如今回想起來,那確實是一種要命的驕傲。那種驕傲是過去的那些經歷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李薔華笑著說沒準自己在骨子里其實有點看不起自己是個唱戲的,所以更要拼命把腰板挺得比誰都直,將自己放得比誰都高。她想要趕快將自己名正言順地嫁出去,好斷了那些人的念想,給自己圖一個清靜。

就在那時候,她認識了身為京劇票友的丁存坤,言談之下也頗為投緣。聽說丁存坤還沒有娶妻,李薔華便認定了丁存坤就是她要嫁的人。“那時候,他家的條件怎樣,家里有幾口人,怎樣的房子,所有情況我都不知道。但我是下了決心的,我就做王寶釧了。”

為了嫁給丁存坤,李薔華幾乎把什么都舍掉了。她不顧母親的反對,一結束在臺灣的演出就只身回到了上海。“我母親堅決反對我和他結婚。當時她瞞著我簽了去臺灣演出的約,原本是想就這樣不回來了。”李薔華說。去臺灣,她行頭道具外加各種物事,足足裝了二十個大箱子,可回來的時候,除了手里拎著的兩口皮箱,兜里揣著的一點路費,其他什么都沒帶走。

“我這個人就是個性強、認死理。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多了。不過話說回來,沒有這種心性兒也唱不了戲,因為根本熬不下那種苦。”

她說自己后來之所以會和丁存坤分開,理由簡單得甚至有些好笑,因為她想重新出來唱戲,而丁存坤不肯。不肯?李薔華的固執勁兒上來了,不肯,不肯就離。當時周圍的朋友都忙著勸,不就是要唱戲嘛,陪她唱不就得了嘛,然而最終他們卻到底沒能重新走到一起。

“丁存坤懂戲。他唱是真的唱得很好。”李薔華說,“后來他拜了楊寶森。現在很多人學楊派的都去找他學。天津的張克,在香港的時候就住在他家里跟他學戲。”

【在武漢】

“我在武漢參加國營劇團,拿的是保留工資。人家一個月拿三十二塊錢的時候,我一個人就是六百五。也就是所謂的三名三高。”

1953年,告別了上一段婚姻的李薔華也告別了上海,回到故鄉武漢。在武漢京劇團她認識了著名的老生演員、馬連良的高足關正明。兩人于年底結了婚,開始了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李薔華坦言自己最開始就像許多從解放前過來的老藝人一樣,對于“國有”、“社會主義”之類的概念并沒有非常明晰的認識,“那還是后來通過不斷的學習,才慢慢領會過來的。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確實親眼看到了變化。”

因為李薔華自己就是武漢人,于是她就用武漢舉了一個例子。1954年,武漢發大水,全武漢的人民群眾都被動員起來修堤防,李薔華工作的武漢京劇院也不例外,單位里的強勞動力都去了。如今依然屹立在武漢長江邊的那道高高的江堤,就是那個時候集眾人之力建成的。“我妹妹是1932年生的,我媽媽懷著她的時候就是武漢發大水,當時水大到都已經進了市里的二層樓了。新舊對比之下,思想上的觸動還是相當強烈的。”

那會兒李薔華正懷著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好強的她不愿意落于人后。男同志都被派去修堤,可戲總要人演。“我也滿潑辣的,懷有八個月身孕,還要堅持演出。當時演的是《汾河灣》,戲里的柳迎春不是穿著一條小圍裙么?我穿的還是程先生的圍裙。因為一般演出的圍裙比較小,遮不住,而程硯秋先生個子大,他的圍裙是和褶子一樣長的。我就穿著那個唱。該蹲下去的時候還照樣蹲下去,只要戲演好,那些我不在乎。”

1957年,李薔華的第三個孩子關懷(現在改名叫關棟天)出生。1959年,她入了黨。

“當時我們家里條件那么好,對兩個女兒我也是盡可能的把最好的都給她們,可獨獨是這個兒子,我對他是非常非常地嚴格。”說起來似乎有點叫人難以想象,一直到關棟天七歲,開始上學,李薔華都沒給他做過一件新衣裳。“從里到外,從單到棉,一件都沒有,完全穿姐姐們剩下的。別人笑話他,我卻說怎么啦,哪點破了哪點爛了,為什么不能穿?”

就在前不久,一次接受電視臺采訪的時候,關棟天突然說起了這段往事。李薔華坐在鏡頭外的沙發上聽。“我以為他都不記得了……他說當年覺得很委屈,到了現在,終于理解了我的苦心。他是我兒子呀,我當然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可我必須狠下心去。就因為我們家當時有錢,我更希望他能吃得起苦。我不允許我的兒子將來像我的親父親那樣。”

說到這里她忽然就沉默了下去,只是用紙巾不斷擦拭著泛紅的眼眶。

【恨死了】

“我不準我的兒子唱戲,他一唱戲我就生氣。”

當文化大革命的紅色海浪席卷而來的時候,像李薔華這樣的“三名三高”自然首當其沖,迎面接受來自“革命”的“文化”洗禮。

“那時候在戲校,我身上背著鋪蓋卷兒,手里拎著網兜,被幾個人這么押著。一路押著走,一路喊口號,一直押到劇場里接受批斗。那種氛圍啊,我跟自己說,只要事情搞清楚了,我再也不唱戲了,找個山旮旯里呆下來,我也不叫李薔華了。”

可偏偏小兒子關棟天卻是個戲癮子。那時李薔華家住在三樓,每次關棟天一踏進樓底下那個大門就扯開嗓子唱。“我一聽他唱戲呀,我就恨死了。我想不通。”

李薔華的反對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可關棟天的戲曲天賦所有人也都記在了心上。特別是父親關正明,對這個天賦極高的小兒子疼愛得不得了。明著不行,就偷著來。關棟天溜去團里,李薔華的那些老同事們也自發地幫著他練,“四人幫粉碎了我們又重新出來唱,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兒子已經把功都練出來了。”

然而就像楊絳說的,烏云蔽天的歲月固然不堪回首,可是最終停留在記憶里不易磨滅的,卻是那一道含蘊著光和熱的金邊。“明面上我是專政對象,大家不方便說話,可是暗里,劇團的那些老同事跟我們一家都是很好的。”李薔華不禁有些動情,“有時候外面貼著批判我的大字報,我站在那里看。那些老一輩的會悄悄靠過來,戳戳我,小聲說,你別生氣啊。到冬天了,造反派把我們關在牛棚里,還不給我們熱水用,燒鍋爐的蕭嫂子就趁他們不注意,偷偷地給我們運熱水。他們對我們都是很好的。”緊接著她又強調了一遍。

【京劇電影《二堂舍子》】

“那時候,我已經有十年沒唱過戲了。”

1976年,還在牛棚里接受再教育的李薔華突然接到武漢軍區指派下來的演出任務。“當時說是要留資料,實際上是毛主席要看戲,中央派了一個工作小組下來專門抓這件事”,最開始唱的是全本《寶蓮燈》,李薔華和關正明被安排演出其中的《二堂舍子》一折。

演出在武漢軍區內部秘密進行,工作組成員看完之后表示,前后都不要,只留《二堂舍子》。于是,李薔華和關正明就被帶去武漢電臺錄了音,結束之后,又通知到天津小白樓錄像。“這個錄像實際上是個樣片。錄完之后我一看,哎呦,不行。平時的舞臺妝都是我們自己化的,畢竟十年沒上妝了,手上都沒數了,結果耳挖子戴得太下面,太難看了。我想想還是覺得不行,于是我就跟他們說,我就是一宿不睡也要把這個重錄出來。”這就是老藝術家的頂真。通過層層審批之后,影片的正式拍攝定在長春電影制片廠進行,李薔華、關正明,扮演戲中兩個孩子的娃娃生演員高德春、高興瑞,以及負責監督李薔華關正明二人的工宣隊同志,一行五人一起前往長春。

據李薔華回憶,當時拍攝用的是一種叫做伊斯曼的膠卷,美國貨,一卷據說要三萬七千塊美金。“好在我們拍得很順利,一點兒也沒有浪費。”李薔華笑著說,“畢竟我和關正明對兒戲演了那么多年了。雖然那會兒我和他的關系已經不好,彼此都不說話,但是演出是演出。我們都不會把情緒帶到戲里。”

那時候的李薔華48歲。戲尾屁股坐子騰空而起,飛起兩尺之高,變身盤腿硬落,下場跪步又快又穩,可謂唱做俱佳,十分精彩。她和關正明合作的這部影片,后來也成為了彼此戲曲表演生涯中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

“我們錄完像,就各自回房間,等著第二天看成片。當天夜里,睡到后半夜我就被晃醒了。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唐山發生了大地震。可怕吧,我在長春都感覺到了。”

而談及她和關正明的婚姻,李薔華卻覺得她也應該好好反思自己,“離婚前,我六年沒跟他說過話,難道我沒有責任嗎?他不像別人說的那樣。事實上他也是很好的人。他對他的師兄弟都是很好的,人家鄉下的房子燒了,他就寄錢給人家,幫助他。我們畢竟一起生活過,這些我都非常清楚。”

【云從龍】

“云”是李薔華的本名中的一個字,而“龍”則是京昆大師俞振飛的自署。在俞振飛與李薔華結婚前后的通信里,他一直都使用著這樣的稱謂,因為《周易》中說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云從龍風從虎,而這正是老藝術家的含蓄的浪漫。

追溯起來,李薔華第一次見到俞振飛是1947年,她19歲,在上海馬斯南路121號(今思南路87號),京劇大師梅蘭芳的家里。當時梅蘭芳最疼愛的弟子李世芳飛機失事意外離世,為了接濟李世芳家人的生活,梅蘭芳組織了一場義演,找來那時最有名的八位坤旦,聯手演出《八五花洞》與《八美跑車》,而李薔華就是這八分之一。

“跟我一起的是梅先生的女兒梅葆玥,顧正秋、于素秋她們。說起于素秋,她的父親于占元就是后來香港‘七小福的班主,成龍、洪金寶他們的師父。”

那陣子她們八個女孩子每天都在梅宅練功。梅蘭芳的太太福芝芳和俞振飛的太太黃蔓耘是牌友,“我們這邊說戲,那邊他們在打麻將。俞老穿著長袍子,翻出白色的袖口,兩手往身后一背,就站在邊上看。”

后來兩人還合演過一次義務戲《鐵弓緣》,李薔華演花旦,俞振飛演小生。到了六十年代,梅蘭芳、俞振飛在北京中國戲曲學院主講《游園驚夢》和《奇雙會》的時候,李薔華是課堂底下坐著的學生。

“我是個演員,也是個戲迷。我敬重俞老的為人,也愛慕他的戲。”

1978年10月,李薔華同關正明離了婚。俞振飛的學生薛正康和關正明是上海戲校學戲時候的同學,也許是從薛正康那里聽說了李薔華離婚的事兒,俞振飛給人在武漢的李薔華寫了一封信,內容大致是知道你離婚了,要保重身體,然后就講起武漢京劇團當年的當家小生高維廉在文革當中出了事,他非常痛心,并想給李薔華再介紹一個配戲的小生。

這封信李薔華交給了武漢京劇團的領導,團領導沒有批復,李薔華便也沒能給出回音。后來她回上海看弟弟妹妹,就住在妹妹家,那天剛巧袁美云的妹妹、坤生袁漢云過來,有事想托李薇華問一下俞振飛。“袁漢云原來跟我妹妹在鎮江同過班,大家關系都很好的。剛好俞老那封信我沒回,不回前輩的信總不太好,我就說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不巧的是,那一天俞振飛身體略有不適,接待他們的是薛正康。

過了不久,薛正康就給李薔華去了一封信,說想給她和俞振飛做個媒。“我跟他也不客氣,就回信問他這是你的意見還是你老師的意見?如果你想給我找飯碗,那就不必,如果是你老師有這個想法,年紀大了,需要有人照顧他,我沒有意見。”信去了之后,俞振飛親自回了一封信給李薔華,說歡迎李薔華到上海來玩,最后彼此約在廣州見面。

那一年是1979年,李薔華52歲。

“我由我妹妹陪著,從武漢坐火車去的廣州。結果一下火車,就看見俞老由正康陪著在火車站接我們。在廣州,我們住在百花園飯店。進門俞老就剝一顆糖給我吃,也沒有多的話說,就說哎呀這個事體要是成了,就是委屈你了,還說了兩次。”說到這里,李薔華抿嘴一笑。后來他們在廣州玩了將近十天。百花園飯店的花園里,在一叢美人蕉的跟前,他們拍了第一張合影。那原本還是李薔華的獨照,臨了俞振飛往她身后一站,說一起吧。

這張照片如今就擱在李薔華家客廳靠窗的那條矮柜上,彩色的,放在所有照片的正中間。三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顏色也多少有些褪去,可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幸福感與滿足感,卻始終不曾被時光帶遠。

“后來俞老還給我寫過一封信,談起我準備調回上海的事情。他說,我們都這個年紀了,跑去拍結婚照怪難為情的,這張照片拍得很好,美人蕉前站著一個美人,要是能放大,就算我們的結婚照吧。”李薔華拿著相片,邊說邊樂,“可惜這封信的原信被一家電視臺要走了,后來就一直沒還給我,我也忘了到底是哪一家。”不過她還是拿出了另外一封信,信里俞振飛用清麗的筆跡,口吻輕快地寫道:“你也不要害怕,這是你我二人愿意不愿意的問題,他們愛怎樣講就怎樣講,前怕虎,后怕狼,也是白費,你說對嗎?”

和俞振飛在一起的十四年,是李薔華一生中最為舒心的十四年,“一開始也許是同情,后來就變成了愛情。”

“之前我從沒管過家。從我懂事,就是學戲和練功。我就會學戲、看戲、唱戲,沒進過廚房,連個雞蛋都不會炒。在單位我倒是什么事情都做,但是家庭的事情我真的不懂。”可也正是這樣的李薔華,在和俞振飛結婚之后,卻將這些生活上的事情一樁一樁的從頭學了起來。為了能有更多時間陪伴對方,她拒絕了劇團的工作,而是呆在了戲校,因為“劇團有演出任務,而演出又都在晚上,我去演戲了,誰來照顧俞老?”

如果這都不是愛,什么才是呢。

2011年,為紀念俞振飛誕辰109周年,83歲高齡的李薔華和俞振飛的學生蔡正仁一起,在天蟾舞臺演出了程派名作《春閨夢》。這戲她與俞老過去一起演過。長達一小時的演出,唱腔、身段繁難,83歲的李薔華在臺上卻是操控自如,拿捏有度。整出戲的末尾,她跑了一大圈圓場,接著站定下來,又氣定神閑地唱完成套的二黃唱腔。

然而一下到后臺,她就累得吐了,趴在桌上,久久緩不過來。過了整整40分鐘,才抬起頭,對周圍的眾人說了聲“我活過來了”。盡管如此,李薔華還是覺得很慶幸,自己終于以一出《春閨夢》,完成了對俞老最好的紀念。

附錄:

俞振飛致李薔華的一封信

(1979年10月俞振飛李薔華廣州見面分別之后)

云:

見到來信,如獲至寶。我回滬后精神狀態很好,這種狀態發自內心,誰也猜不到的。你的兩場“鎖麟囊”都演過吧,我擔心不知你這次的嗓子,和衷氣,是不是和過去一樣?希望來信告知。

我一定聽你的話,在我們暫時分開的時間內,我一定把身體保養得好好的,你千萬不要掛念。同時,你自己也要珍重身體,“粉”要每天吃,(你可能早已在吃了),不久我會寄給你的。因為這是上海雷允上產品,比較靠得住。

眼鏡你已在給我配了,說明你每時每刻都在想到我,這是我莫大的幸福(帶給正康轉交可耳)。另外,你還在給我設法買煤油。現在正康打聽到煤油可用僑匯購貨券買,每兩張買壹斤,這就可以放心了,你聽到了也會感到放心。

深夜天寒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給我寫信。我是帶一張信紙在衣袋內,有時間,就給你寫幾句。你也可用這個方法。

今天《文匯報》上有篇稿子,題目是:“由方竹而想到的”。因給我的手杖是方竹,我拿到手里就認識(說明抽大煙也能長智識,哈哈!),我特地隨函附給你看,這就是說,你雖然是竹,而是方竹,更是不同流俗,胸有一成不變之竹。

另外,今年九月29日文匯報有篇文章,題目是“俞〇〇和他的學生”,順便附給你看看,作為消遣。

你我之事,因為我們那天一同去了“研究所”,這些“鬼靈精”已經看出苗頭。結果,正康談出了我們的問題,據說章力揮非常高興,當天晚上就告訴了文化局長李太成,他也很贊成……據我看,你也不要害怕,這是你我二人愿意不愿意的問題,他們愛怎樣講就怎樣講,前怕虎,后怕狼,也是白費,你說對嗎?一肚子話,說了一成也不到,恐你盼望,匆復不盡欲言。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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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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