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榮軍
新疆對我來說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都說新疆好地方,那雪山草地,那大漠牧場,帕米爾高原的胡楊倩影,吐魯蕃的葡萄熟了,艾提尕爾清真寺的人群與艾青深情熾熱的詩歌,都曾閱讀過無數遍,聽說過無數遍,然而我卻從沒親身體驗過。這次文聯的采風安排得很滿,一周時間內讓團員們把新疆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做了全方位的了解,從自然風光到風土人情,從現實生活到民族政策,由表及里,層層深入,過程雖然辛苦,收獲卻是滿滿,其中,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過去的軍墾與今日的援疆,這其中有太多值得歌頌與創作的題材與事跡,新疆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都與這些人和事分不開。
從上海到喀什,一路奔波,最深的體會就是中國之大,比出趟國還遠。喀什的過去可以從繁雜的歷史與異域的人文中找到,喀什的現在即可以在繁華、現代與時尚的生活中感受得到,它和中國任何一個處在快速發展中的城鎮沒有什么區別,到處都是新建的工地與高樓,熱鬧的集市與熱切的市民。可是遠離城市,呈現的卻是另一番情景,貧窮、艱苦與勞辛,自然條件惡劣,國際環境復雜。雖然援疆干部的熱誠讓我們感受到親人般的溫暖,可是越是了解新疆的實情,越是感到責任重大。邊遠地區的貧窮生活與民族矛盾就像重擔一樣壓在他們的心上。在喀什上海援疆指揮部破舊的小院里,我們詳細了解到當代援疆的政策、規劃與實施,這是一項長期、艱巨而復雜的工程,從民生問題到民族問題,在當前復雜的國際環境與背景下,援疆不僅僅只是扶貧,它更涉及到民族的安定團結與邊疆的穩定發展。在這里,我們充分感受到了援疆干部的責任感、使命感與成就感。喀什的灰大是有名的,因為靠近沙漠,風一起,塵土飛揚,滿地都是極細的沙塵,灰大的時候,在鄉下的路上,腳踩進去就沒了鞋。在這里,一個成年人一年吸進肺里的灰塵相當于兩塊板磚的重量。這些來自大上海的漢子們,他們變得豪爽、粗礪而有擔當。在與喀什二院援疆醫生們的交流中,我們了解到因為他們的到來,這里醫療水平的提高與改善,其中有很多感人的故事與事跡。除了實施與開展一些有計劃、有步驟的醫療工程之外,如小兒先天心臟病、老年人白內障等,攙救了許多生命,讓更多的人重見光明,一些特別科室醫療的開展也都是有由排斥到接受的過程,例如由男醫生主持的婦產科,由門可羅雀到排起長隊,這不但改變了人們的醫療條件,更改變了他們的觀念。援疆是艱難的,生活條件也非常艱苦,剛來的時候,醫院連吃漢餐的地方都沒有,許多人在這里一呆就是三年。這些生活的真實與動人的事跡都是很好的創作素材,也是民族交合融匯的例證。
如果說喀什之行讓我了解到新疆的現實與挑戰,那石河子之行就讓我了解到新疆過去開發的艱辛豪邁與今日的輝煌成就。在去石河子的路上,我一直在努力尋找荒漠的情景,卻難以覓到蹤跡,到處是棉田與農舍,以及人們忙碌的身影。到了石河子新城,更是感覺這是一座現代化的有規劃的都市,天高野遠,瓜果飄香,我甚至有些懷疑書本的記載:這里曾是荒無人煙的大漠。那大漠變綠洲、荒漠現新城的故事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一切的答案都在軍墾博物館里找到,在這里,我們了解到軍墾的歷史與過程,拿起槍桿就是軍人,拿起鋤頭就是農民,從宿天就地開始,到地窩子農舍,新廠房城建,到現在的高樓大廈,其中有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幾十萬解放軍放下槍桿開墾新疆,硬是把荒漠變成了綠洲,平地起了一座座現代化的城市,幾十萬知青把自己的青春歲月奉獻在這塊過去曾是貧瘠、現在卻收獲著富饒的土地上。他們帶走的是荒涼,留下的卻是繁華。在石河子艾青詩歌紀念館里,我們吃著香甜的瓜果,看著滿目的蒼綠,感受著幾代軍墾人的艱辛與榮耀,歷史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凝聚,人類的豪情與偉大都在這里匯聚,也難怪詩人艾青曾經那樣激情滿懷地歌頌著這座城市:我到過的許多地方╱數這個城市最年輕╱它是這樣漂亮╱令人一見傾心╱不是瀚海蜃樓╱不是蓬萊仙境╱它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
短短一周的采風,不管是自然風光還是風土人情,多是浮光掠影,可我對新疆卻有了更深的認知,對它的過去有了更深的了解,對它的現在有了更切身的體會,對于軍墾與援疆都充滿了崇敬之情,對新疆未來的發展也更加充滿信心與期待。
這次采風就像是一粒種子被種下,期待未來它的開花結果,長成大樹。
(作者為上海劇協理事、上海話劇中心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