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農民企業家成長過程的農民教育模式探討

李華玲

摘 要 農民企業家是促進我國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型的核心力量之一。當前，我國農民教育還停留在幫助農民脫貧的層面，無論是在培養目標還是在教學內容與教學方式上都忽視了對農民企業家成長過程的培養。因此，新型的農民教育模式需要樹立培養農民企業家的教育目標，建立農民教育與農民企業家成長的對接機制，建立以農民企業家成長要素為核心的教學模式，建立多渠道的農民教育資金體系。

關鍵詞 農民企業家；成長過程；農民教育；模式構建

中圖分類號 G72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2）13-0074-05

《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指出，要“加強對農民的宣傳教育，加快培育新型農民，充分發揮廣大農民在新農村建設中的主體作用”。農民企業家是指能夠以農村為立足空間，以現代生產要素與個人創新能力為依托來優化配置農村資源，以促進農業現代化和產業化轉型為方式，實現農村經濟發展的新型農民。國際經驗表明，高素質的農民企業家是實現農業現代化的必要條件。因此，關注農民企業家的培養成為農民教育的任務之一。

一、培養農民企業家是農民教育的時代使命

隨著我國現代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完善以及經濟全球化的加深，我國傳統農業亟需向“高產、優質、高效、生態、安全”以及抗風險、能競爭與可持續的現代農業轉變。雖然發端于30年前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解決了8億多農民的吃飯問題，但是還有近2億普通農戶仍維持著傳統的農村經濟生活方式，特別是近些年來，農民增收越發困難，農村改革發展面臨著諸多挑戰。

（一）高度分散的農民經濟生活方式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很大程度上優化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并整合了農村勞動力的分工、勞動時間、資金技術以及收入結構，有效地發揮了傳統農村小規模家庭經營模式的功效，但是，任何政策都會存在邊際效應遞減的困境。隨著我國國民經濟整體發展以及城鄉一體化社會發展思路的不斷踐行，家庭集約化經營的水平成為農業和農村社會發展“滯漲”的首要問題。盡管新世紀以來，中央已出臺8個“一號文件”實行惠農政策，但是農民收入和政府農業補貼與生產要素投入的相關性不大，外出務工成為農民增收的主要路徑，在農戶追求收入最大化的行為取向下“棄田拋荒”的現象愈演愈烈，這與政府不斷強化現代農業發展的政策取向形成鮮明對比。

（二）農村生產效率低下

彌散性的農村經濟活動方式使農戶更專注于各自為政與自給自足的生產模式，如很多農戶自購小型農業機械來提高效率，但農具所有權的分散性造成農具使用效率低下，加上農戶對機具維修和保養知識的缺乏，極易造成農具使用壽命過短；農戶的分散使農村很難有大筆資金投入對富饒的農村資源進行高效率的開發利用。據統計，貧困人口較為集中的中西部農村地區可開發的水資源量可達1億多千瓦，占全國總量的82%，目前開發利用率僅為32%，592個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中，398個縣農村水資源豐富，可開發量達5600萬千瓦，開發率僅為24.3%[1]。這就需要形成層次、形式多元的農民新型合作經營模式，提升農民進入市場的組織化程度，而農民企業家的作用就會得到凸顯。

（三）農業發展方式粗放，抗風險能力較弱

當前家庭化農業經營生產要素的科技含量較低，如勞動力素質、生產技能、土地制度、成本控制、項目選擇以及市場運作等諸多方面都是憑借個人經驗，缺乏科學分析，使農業效益與抗風險能力較低，農業生產的盲目性，造成豐收不增收的現象。

農村經濟社會的發展是我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基本實現現代化的重要途徑。要解決以上困難就必須要以農業企業為龍頭，發展現代農業，實現農業的產業化發展。國內外的實踐充分證明，當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時，農業的創新一般是由農業企業家來推動的，如果政府作為農業的主體替代農民、替代企業家，不僅資源配置和利用效率低，而且會弱化市場農業所要求的新型主體的生成機制，導致農戶理性程度低，而農業企業家供給不足，則會影響農業制度和組織的績效[2]?？梢?，農民企業家在統籌城鄉發展、加快農村經濟社會發展方面的意義重大。

但是，只有農民企業家成長的政策條件還遠遠不夠，農民企業家不僅是一個擁有大量資金的人，而是要擺脫傳統農民以滿足自身需要為生產的首要目的，以個體經驗與生產中付出勞動的多少為獲得報酬的思維模式，而是以市場的眼光、現代的管理知識與設備以及對市場敏感力與研判力來組織生產，將現代經濟要素充分融入到農業的各個領域和環節，增強農業的平均利潤率以及抗風險能力。這些素質的培養首先是要通過教育來實現，我國農村的教育水平與農民企業家的文化程度制約了農民企業家進一步發展的空間。據統計，“我國初中和小學文化程度的農民企業家占大約40%，高中文化程度的農民企業家占大約40%，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的農民企業家僅占20%左右?！盵3] 在信息化與知識化社會中，改革開放之初涌現的一批農民企業家多數由于知識結構不合理，而缺乏應對社會變遷的能力，制約了企業的發展甚至導致破產。據統計，私營企業在發達國家的平均壽命周期為23年左右，而在我國的平均壽命只有5～7年，農民企業的壽命更短，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企業家的素質不高。

由此可見，促進現代農業發展的核心是企業家的培育和其作用的發揮。一般說來，企業家的培育可以采取學校教育與實踐中學兩種方式。學校教育更有利于培養人的現代意識、態度、價值觀以及行為方式，但是也存在滯后性與機會成本過大的不足，很難將效率觀念、創新能力、紀律性以及規范性引入到企業中去，而農民教育授課靈活且針對性強，在培養農民企業家方面更具有優勢。

二、農民企業家的成長過程與農民教育的滯后

從普通農民成長為農民企業家要經歷哪幾個成長階段，在不同的成長階段需要什么知識支撐等，是優化農民教育模式的首要問題。有學者根據創業過程理論與模型，結合企業生命周期理論，以時間順序為劃分標準將企業家的成長過程分解為創業前階段、創業起步階段、創業企業成熟階段等三個階段，伴隨這三個階段，一個農民就會逐步成長為一個企業家。這種以創業過程為邏輯順序的劃分方式，雖然缺乏科學性，但是至少可以為農民企業家的成長提供一種指向，更能為當今農民教育的框架體系建設提供較好的理論依據。在不同的階段，農民企業家都有不同的“成長中的煩惱”，教育就應該根據不同階段的特點來組織農民教育的內容與方法。但是，當今的農民教育還存在一些滯后現象。

在創業前階段是農民企業家個人創業的起點，也是從普通農民向企業家轉型的準備與醞釀階段，他們的需要已經開始超越了生存層面而向個體發展層面提升。在這種角色轉變中，農民往往有很強烈的創業動機，但是因為缺少系統的創業知識和創業策略，成功率較低。盡管個人對財富、幸福生活的向往是成就事業的必要條件之一，但是畢竟不是充分條件。只有意愿而沒有創業知識與技能作支撐，創業的熱情就不會持久，農民對風險的承受力就會受限?？梢哉f，創業知識、創業技能、創業熱情是讓農民成為企業家的驅動力，而創業知識與創業技能是動力基礎，創業熱情是催化與加速器。因此，該階段農民教育的目標既要立足于技能培訓，還要超越于技能培訓，有計劃地建立農民創業聚集地和企業家孵化地，關注他們的創業需求，強化系統創業知識的傳授，減少他們創業的盲目性以及個人摸索的時間，讓農民逐步從技術嫻熟的“生產者”向懂得市場經濟規律、熟悉市場環境的“經營者”轉變。農民教育的現狀是我們一味以某種生產技能培訓為指向、以項目形式來組織農民教育，如“蘑菇種植培訓班”、“養魚培訓班”等，卻忽視了作為企業家必備素質的培訓，如創業知識、基本商業知識與金融知識、法規政策、交際能力、領導協調與執行力等。深圳市的調查表明，有55.9%的青年農民以及41.7%的中年農民希望得到創業知識的培訓，74%的青年農民希望自己成為企業家，“有自己的事業”成為青壯年農民的最高理想[4]。這說明，當前農民教育的理念還存在滯后現象，由此造成農民教育內容的偏差，不能很好地為農民企業家的成長做好必要的知識儲備。

企業家成長的第二階段就是要將創業意愿變為現實。普通農民與農民企業家的主要區別就是：在掌握了創業的知識與技能之后，農民企業家就會著力尋求創業機會所必需的財務資源、信息資源以及政策資源，使資源與商機相契合，從而開始創業，而普通農民則滿足于技能知識的掌握。雖然農民企業家生活在農村有著創業資源優勢，但是，農業企業的市場主要集中在城市，由于我國傳統的農村社會的宗親結構體系以及城鄉二元體制的割裂，農民的生活交往圈局限于親戚與熟人群體之中，很難也很少與城市居民之間展開全面的互動，因此社會閱歷和社交網絡不足；另外，務農與打工的職業經歷讓他們遠離市場前沿，在對市場價值的認識與市場機會的捕捉方面缺乏優勢，造成資源獲取與資源整合能力低下，嚴重影響創業意愿的實施。因此，針對這個階段的農民教育必須改變策略，將教育的重點落在如何培養提高創業能力與減少創辦企業的盲目性等，如識別與捕捉市場機會、整合市場資源、風險控制與拓展社會關系等方面。然而，目前的農民教育在這個環節嚴重缺失，據調查，在西部某市2010年的32門農民教育課程中，涉及到這個環節的課程只有1門，所占比例僅為3%。

創辦企業是農民邁向企業家的實質性步伐，但是，從真正的意義上來說，他們還只能被稱為農民企業經營者，只有通過企業的做大做強，才能稱其為名副其實的農民企業家。但是，企業的經營始終充滿了各種市場風險，對于自身基礎較弱的小型農業企業來講更是如此。因此，對于一個創辦了企業的農民來說，此時最需要的教育并不是技能方面的知識，而是通過對信貸、稅收、管理、技術、法律等方面知識的學習來提升自己的經營能力，解決初創企業成長中的各種問題以及降低經營風險，說到底，此時的農民教育重點應該由原來的“學科中心”模式轉向“問題中心”模式，強化對企業家成長的“過程引導”。而我國當前農民教育還是停留在幫助農民脫貧的層面，無論在師資還是教學內容上都在農民企業家的培養方面缺位。所以造成農民教育效果不佳、層次不高，與我國現代農業發展的目標相距甚遠。

三、新型農民教育模式的建構路徑

可以說當前農民教育的式微是由多種原因造成的，其中有宏觀政策的因素，也有基礎薄弱的原因，但是問題的根本在于農民教育本身沒能與時俱進，把握農民教育的時代特點，使其游離于農村、農業與農民的真實需要之外而很難得到他們的認可，因此遭受“合法性”危機。基于我國“三農”問題的現狀，農民教育需要從多方面入手進行變革使之重煥生機。就農民教育模式而言，著眼于農民企業家的成長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構建新型農民教育模式。

（一）樹立培養農民企業家的教育目標

建國以來，我國一直將農業放在國民經濟的重要位置，農民教育也一直受到高度關注，并經歷了從識字掃盲教育到職業技能教育的轉型，其貢獻極大。以前農村與農民是社會最貧困的地方與群體，而經歷了改革開放30年之后，農產品的供求關系日趨平衡，農業生產逐步抬高，農村勞動力出現總量過剩與結構性短缺的矛盾，城鄉關系的互動與影響在加強，工業帶動農業、城市反哺農村已經成為必然。黨中央提出“十二五”期間“三農”問題的“重中之重”是按照在工業化、城鎮化深入發展中同步推進農業現代化。但是，我國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以及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趨勢，必然促使我國農業要突破發展瓶頸，實現企業化經營，才能實現向現代農業轉變?，F代農業經濟發展的基本條件之一就是要有一批具有開拓創新、自立競爭、信息意識與效率觀念等現代素質的農業企業家的引領。國外經驗表明，農民企業家不但是提升農業產業利潤的關鍵因子，還是影響農村社會其他農民生活生產方式的重要個人或群體。因此，在農業轉型升級的關鍵時刻，農民教育必須將原來以帶動農民脫貧的教育目標轉向培養農民企業家為目標。

（二）建立農民教育與農民企業家成長的對接機制

農民企業家產生于農民群體，由于文化水平以及傳統的生活環境影響，多數農民的創業素養不高、經營管理能力較弱，即使有一些創業者或者企業家也往往在遇到激烈的市場競爭時會感到力不從心。因此，農民教育要關注現代企業發展的現實需要，建立農民教育和農民企業家成長的對接機制。這里說的農民企業家成長不僅僅是培養創業精神，還要從整個企業成長的過程中進行扶助。

首先，通過拓展農民教育機構功能的方式來實現農民教育與農民企業家成長的對接。目前的農民教育機構單純地履行教學任務，在促動農民企業家成長方面很難發揮作用?；诖耍梢赃m當調整農民教育機構的功能或者拓展農民教育的機構組成，將農民技術學校、農業技術推廣中心等現有機構拓展為集教學與農民企業家協會為一體的新型機構。在這些機構中有針對性地組織成立各類農民企業家協會和不同行業之間的農民企業家聯合會，讓農民在這些組織中互相交流管理經驗，樹立互信互助、聯合發展的精神。

其次，組建一批與市場對接的農民教育集團?，F代農業發展困境的核心問題是不能很好地與現代工業與市場接軌，市場適應力差，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沒有足夠的具有現代工業與市場意識的農民企業家。因此，應該組建一批有優秀現代行業企業參與的農民教育集團，以充分發揮行業企業在市場能力培養、教學內容與方式的選擇、產教研合作等方面的優勢，共同培養農民企業家，從而推進涉農產業發展。

第三，組建推動農民企業家成長的創業教育組織。美國、法國、英國以及日本不但都有專門推進創業教育的專業組織機構，還有一些民間非營利性組織來推動創業教育，如美國的創業計劃培訓中心與考夫曼基金會，日本的創業育成中心與創業家育成論壇等。這些組織機構互相配合不但優化了創業企業家成長的環境，還增強了農民教育的有效性。我國可以依托各類民間教育組織中的專業性學會、協會、培訓機構、企業、基金會等成立農民企業家創業交流中心或專業論壇等。

（三）建立以農民企業家成長要素為核心的教學模式

教學內容、教學形式與方法都屬于教學模式的核心要素。我國農民企業家的成長有其特殊的環境與規律，農民企業家在不同的成長階段中對教育內容的需求是不同的。所以，國民教育要改變以往教學內容缺少層次的“一桶裝”的做法，根據企業家成長階段將農民教育分為三個層次，不同層次的教育選用不同的教學內容，形成促進農民企業成長的系列課程。同樣，農民企業家的文化基礎與成長階段的差別也促使教學形式要多元化，不能拘泥于教師講授的方式，而是可以通過項目分析、案例分析、政策解讀、市場信息分析、創業交流與學習等方式幫助農民及時捕捉市場信息、準確掌握政策導向，并引導他們運用這些知識與政策，做出符合個人發展需要的決策。因此，采用個體跟蹤輔導或者同類小組進行輔導的方式會使教學效果達到最佳狀態。

（四）建立多渠道的農民教育資金投入體系

現在，部分農民特別是青年農民更傾向于自己創業，但是在經濟欠發達地區，由于政府經濟的不足使有創業意識的農民很難接受有效的創業教育，無形中扼殺了一些農民企業家的成長空間。應該看到，雖然一些政府沒有全額承擔農民企業家創業培訓費用的能力，但是民間還是有這種投資意向的。政府可以健全資金籌措機制，將非官方力量引入農民教育中來。如通過政府財政、民間企業、社會團體投資和捐贈等方式創立農民企業家創業培訓基金；也可以引進“風險投資公司”等社會力量參與農民企業家創業教育培訓，并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等方式，形成政府引導、民間組織、財政出力、收益共享、費用共擔的資金體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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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鋒.七成新生代農民工夢想創業當老板[N].佛山日報，2010-08-26.

[5]教育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科學技術部，等.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的意見[Z].教職成[2011]13號.2011-10-25.

Discussion on Peasants Education Model Based on the Growth Process of Farmer Entrepreneur

LI Hua-ling

(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Science, Xingyi Teachers College for Nationality of Guizhou, Xingyi Guizhou 562400, China)

AbstractThe peasant entrepreneur is one of core strengths in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traditional agriculture to modern agriculture. At present, the peasants education still stay at helping farmers out of poverty and ignore the cultivation of farmer entrepreneurs both in the aspects of training objectives and teaching contents and methods. Therefore, the new peasant education model should establish the educational goals for training farmer entrepreneurs, establish the docking mechanism between farmer education and the growing of farmer entrepreneur, establish the teaching mode with the core of the growth of farmer entrepreneurs and the multi-channel funding system for farmer education.

Key wordsfarmer entrepreneurs; growing up; farmer education; model buil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