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趣小記

楊騰霄

幼兒有真情

俗話說，小兒無假病。為什么？小孩不會偽裝。這里，我要講的是，小兒有真情，他們的真情勝過成年人。

我的孫子一歲零幾個月時，他不能用語言表達感情，但他的行動，勝過美麗的言語。

一次我的手掛了一根刺，我不在意，不當一回事，他卻老是拿住我的手，吹吹氣說：“阿爺，阿爺，阿喲！”

年輕時，我常開車送兩個孩子上學，中學，甚至上了大學到機場，火車站接送是家常便飯，車行萬里，兒女已長大，成了家，為我生了孫子，可是他的父母也僅僅知道我的車型、車牌。人和車子很老了，我沒有換車，也僅僅代代步，領領孫子。孫子坐我的車也沒有多少公里。可是他卻熟知車子的喇叭聲。從幾十輛車中，從幾百米之外，他就扒在窗子，站在園心，搖著小手，從熟知的喇叭聲中叫：“阿爺，阿爺。”

我掉了一顆扣子，冒出一粒汗，落下一根白發，胡須沾了一粒飯，鞋帶沒有拴好，他都會用小手揮著：“阿爺，阿爺。”直到你把“錯誤”修正。

也許是生活的壓力大，也許是工作忙，成家立業的孩子很難看你一眼，也很少和你談幾句話。可是他們的孩子，我的孫子總是圍著我看，圍著我比，特別是我在洗澡、解手、行動不便時，他會圍著我寸步不離，“阿爺，阿爺”地叫著。無聲勝有聲，我聽著仿佛是“小心、小心”地提醒。你給他一口水、一勺飯、一顆豆、一片肉，他會遞給你 “阿爺，阿爺”。

目前社會流傳，兩個老東西（指爺爺、奶奶）守著電視機，抱著小螞蟥（指孫子），等著豺狼（指兒子）和銀行（指女兒）。通過我與20多個月的孫子朝夕相處，我要說，這只小螞蟥很可愛，這是上蒼對老年人的恩澤和回報，主要是看你對孫兒的愛心和用心！無聲勝有聲，小兒有真情。今天我要告訴我的同齡人，人到世上圖什么，天倫之樂圖個“情”字。

喂 魚

孫子要魚，我到花鳥市場買了幾條小魚。魚老板拿給我魚食時說，少喂點，魚不會餓死，只會撐死。孫子還是不停地喂魚，沒幾天魚脹死了。

養不了魚，我只有領著他到小區的魚塘里喂魚。魚池很大，魚有紅、黑、白、黃幾百條。經常喂，魚兒也熟悉了我們，開始孫子總迫不急待地把整個饅頭丟進水中，一群魚就來一場混戰，饅頭漂在水面時，總是被大魚啃了又啃，直至大魚吃得飽飽的，小魚兒才怏怏散去，連點饅頭腥也未沾。吃得太多的大魚并未脹死，還越來越油光水滑。以后，我改變了方法，還不到水邊，乘孫子不注意，我把饅頭捏碎，仙女散花一般，普遍滿散水塘，魚兒歡躍池塘沸騰，魚群大大小小皆歡暢……

小區住著一位分管扶貧工作的領導，我對他講了此事，他不以為然地笑笑。我說，以近知遠，為什么解放初期，毛主席要請柳亞子先生來北京參政、議政，他老人家講，莫道昆明池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想想，領導，這喂魚大概也有點學問吧。

剃須刀

女兒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時，我說，我該放下擔子，老了，也應理理我的胡子，每天修整修整矣。

女兒聽在心里。用她第一個月的工資，在超市給我買了一把最貴的剃胡刀。我問多少錢，她說300元。這么貴！我心里想，起碼用了她大半月的工資，但我知道這是她的一片孝心，嘴里卻說，“是日本貨？”女兒答：“我咨詢了好多，這質量好。”

我對我的胡須特別鐘愛。年輕時身體瘦，我故意留胡須，以顯成熟。中年時，肚子微凸，我更留住它，以顯氣質、風度、孺雅。認識我的人叫我楊老、楊總、楊作，不認識我的人稱我嘖嘖，那個大胡子！為了企業，我經常上電視。一次讀中學的女兒的同學笑她：楊亞，你爸又在電視上講話了，說，一個城市沒有廣告，就等于沒有胡子！

胡須雜花，胡子逐漸白了，我不時地用女兒買的剃須刀修整它。一捏起剃須刀，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感激女兒，但又憋氣，我也是搞企業出身的，一個小小玩意，日本貨，時不離身。所以有時在外，也不時買了一兩個國產的剃須刀，而有幾位好友也深知我的“民族氣節”，給我送了一二個剃須刀作禮品。但不久，那用國內大名星、大電視、大手筆作廣告國產剃須刀一一壞了，敗下陣來，不是刀片出問題，就是電器、馬達出毛病等等；而那把日貨剃胡刀，現安在！在我的衛生間亮锃锃地躺著，十年來，我女兒的兒子已經7歲了，它只是僅花幾十元換了一次刀片。

唉，小小剃須刀，能怨我的胡子太硬否？

責任編輯 楊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