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泉
摘要:長征時期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維護少數民族平等,尊重和保護少數民族文化,創造性地制定了一系列民族文化政策,并在實踐中有效地貫徹實施,獲得了廣大少數民族群眾的支持和擁護。回顧長征時期黨的民族文化政策,總結其經驗,對于發揚長征精神,做好當前民族文化工作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長征時期;少數民族文化政策
中圖分類號:G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1494(2012)03-0101-05
早在長征時期,中國共產黨就高度重視少數民族文化工作,不僅依據客觀環境制定了一系列少數民族文化政策,而且還結合革命實踐有效地貫徹實施,為保證紅軍長征勝利奠定了基礎。回顧這一時期黨的少數民族文化政策,總結其歷史經驗,對于繼承和發揚長征精神,做好當前少數民族文化工作都具有重要的現實社會意義。
一、長征時期黨的民族文化政策的提出
在王明“左”傾錯誤的影響下,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為保存革命力量,中共中央決定進行戰略轉移。由于反動力量異常強大,黨和紅軍不得不將轉移的線路選擇在敵人力量相對薄弱的西部地區。西部地區是我國少數民族的聚居地,不僅自然環境惡劣,而且少數民族眾多、民族關系復雜,各民族差異明顯。在黨和紅軍的歷史上,這樣廣泛、頻繁地接觸少數民族還是第一次。面對國民黨長期推行民族壓迫、同化政策所造成的民族隔閡,以及其在民族地區進行反共宣傳而帶來的不利影響,如何處理民族問題,成為黨和紅軍當時的一項緊迫的戰略任務。
在長征以前,中國共產黨也針對民族問題提出過一些主張,但受制于實踐環境,偏重于宏觀認識,內容上并不具體,對民族問題的復雜性估計不足。長征的革命實踐,不僅為黨檢驗和修正過去的民族政策提供了歷史契機。在這個時期,中國共產黨將民族工作置于重要地位,強調:“為了實現我們的基本戰略方針,為了決戰的勝利,必須加緊少數民族工作”,每位紅軍指戰員都應自覺地參與到民族工作中來,“只有依靠于發動他們反帝反國民黨反漢官及本民族的壓迫者的民族革命斗爭,只有依靠于我們自己的階級模范的紀律才能打破帝國主義國民黨對他們的欺騙,才能吸引他們擁護我們,熱烈的來參加革命斗爭,才能解決我們給養的困難與后方聯絡的安全”,“不懂得共產黨的民族政策的不配當一個共產黨員,不了解爭取少數民族的重要性和不參加這一工作的不配當一個好的紅色戰士!”[1]297在指導方針上又提出:要學習馬列主義民族理論,它是幫助我們解決民族問題“最可靠的武器”,這是“目前全黨的迫切任務”;要深入進行調查研究,從各方面了解民族地區和少數民族的狀況,以提高工作的針對性;要積極宣傳民族自決,但“必須把這些問題與群眾的生活需要民族要求等切實的聯系起來”,“具體的問題來解釋紅軍主張的原則”[1]360。這些方針的確立,為我們黨制定正確的民族政策打下了基礎。
民族文化是民族差別的重要體現,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和物質財富。在長征時期所遇到的各種民族問題中,少數民族文化問題,不僅涉及面廣、延續性強,而且復雜、多樣,還常常與其他問題交織在一起。因此,采取怎樣的民族文化政策,關系到黨和紅軍能否得到各族群眾的認可和支持,關系到黨和紅軍能否在民族地區立足和開展工作,也關系到民族地區進步思想的傳播。為此,中共中央要求紅軍各部以謹慎的態度對待民族文化工作,以嚴格的紀律尊重、保護少數民族文化,以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方法研究民族文化,維護民族平等,確保紅軍長征順利通過民族地區。
二、長征時期黨的民族文化政策的內容
長征途中,黨和紅軍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制定了較為系統的少數民族文化政策,內容涵蓋文化教育、風俗習慣、宗教信仰、語言文字等方面,成為黨的民族政策中極具特色的一部分。
(一)關于少數民族文化教育的政策
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大力宣傳“各民族都有教育權利”的主張,積極建立用民族語言教學的學校,不斷加強民族干部教育,提出了因地制宜的辦學原則、為革命服務的教育方針和理論聯系實際的教學方法,構成了民族文化教育政策的基本框架。
其一,各民族均有文化教育的權利。1935年6月,中共中央《告康藏西番民眾書》分析指出:“康藏民眾的文化在兩種壓迫之下,而不能獲得發展,一種是英帝國主義想達到完全殖民地化,在西藏強迫使用英文,同時中國軍閥又在西康強迫使用漢文,另一種是喇嘛寺壟斷一切文化事業,只有喇嘛才有權力讀書”,因此,應阻止反動勢力“強用英文和漢文,同時必須要把文化機關學校與喇嘛寺分立,番人使用自己的語言文字提高文化,設立學校,人人皆有入校讀書的權利。”[1]290這說明,我們黨已認識到造成康藏少數民族文化落后的原因和保障少數民族教育權利的重要性,明確提出教育要與宗教分離。1936年1月,《中共川滇黔邊區特委革命根據地綱領》規定:川滇黔邊區的“一切勞苦大眾”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其二,設立用民族語言教學的學校。1935年5月,《中華蘇維埃西北聯邦臨時政府回番夷少數民族委員會布告》提出:“提高回番夷民族的文化教育,創立回番夷民眾的學校,用回番夷自己的語言文字教書,回番夷青年男女讀書不出錢。”[1]264同月,西北軍區政治部頒布《少數民族工作須知》進一步指出:必須加強民族文化教育,設立各民族自己的學校,“用本民族的語言文字教授”[2]。1936年8月,前敵總政治部發布的《消滅胡宗南和領導回番民族斗爭的標語大綱》強調:“創辦回番學校,提高回番人的文化教育!”[1]517 9月3日,陜甘寧省委宣傳部部長李一氓在《回民工作中的幾個問題》中指出:為提高回民的文化水平,要建立回民小學。可見,這一時期我們黨將建立用民族語言教學的學校作為發展民族文化的首要任務,宣傳男女教育權利平等,開創性地提出了在民族地區實行免費義務教育的設想。盡管由于當條件之限,有些政策未能實施,但仍具有進步意義。
其三,大力培養少數民族干部。1935年8月,中共中央在毛兒蓋政治局會議上要求:“必須挑選一部分優良的番民給以階級的與民族的教育,以造成他們自己的干部”[1]308。1936年5月,紅軍總政治部針對回族干部的培養問題,提出:一方面,努力將各部和地方上的回族干部,集中到各機關地方工作部來,注意對他們的培養,以造就成為“強有力的”回族干部;另一方面,必須從革命實踐中提拔回族干部,吸收愿為回族自決而斗爭的回族人才,對于在回民中擁有一定威信的宗教領袖,要組織他們開展自決斗爭,安排他們在領導機關工作,需要時可對他門進行短期培訓。7月,抗日先鋒隊總部政治部在《對蒙古工作的意見》中強調:“訓練蒙古干部作蒙古工作,是非常重要而急需的”,要特別提醒他們注意。8月20日,中共中央西北局在《關于擴大紅軍運動的指示》中又重申:各級黨組織應從部隊中選擇合適的民族干部或從回民中吸收先進分子進行培訓,以提高他們各方面的能力。上述指示表明,這一時期,黨在民族干部的培養中,將政治教育與文化教育結合、理論與實踐結合、短期教育與長期鍛煉結合,著力選拔年輕干部。這種干部教育的方法,符合當時的斗爭環境,具有可操作性。所培養的少數民族干部,不僅為長征的勝利提供了有力保障,也為各民族解放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二)關于少數民族風俗習慣的政策
長征以前,黨的少數民族風俗習慣政策較少。隨著長征途中與少數民族接觸增多,中國共產黨認識到了風俗習慣的敏感性,把妥善對待民族風俗習慣作為團結、爭取少數民族支持的關鍵因素,提出了“尊重”、“遵從”民族風俗習慣的具體政策。
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是長征時期黨的民族政策的基本要求。早在長征之初,紅四方面軍在川陜地區的標語、口號中就有:“彝、回民有保存自己信教、風俗、言語的自由!”[1]2511935年5月20日,《中華蘇維埃西北聯邦臨時政府回番夷少數民族委員會布告》指出:“尊重回番夷民眾的風俗習慣和禮節!”[1]2641936年5月,紅軍總政治部《關于回民工作的指示》提出,只有我們對“回民的風俗習慣和信仰沒有絲毫的侮慢,且尊重他們的風俗與信仰”,“以和氣親熱誠懇的態度去接近回民”,才可獲得他們更大的擁護和信任,這是“爭取回民的良好先決條件”[1]364。黨和紅軍在長征途中建立的革命根據地,也出臺了尊重民族風俗習慣的政策。如:川滇黔邊區根據地綱領規定,“邊區的少數民族團結起來,實行民族平等,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反對大漢族主義和惡霸的壓迫,反對少數民族之間的相互歧視……共同努力建設和保衛革命根據地。”[1]352
中國共產黨不但注意思想上尊重民族風俗習慣,而且還強調行動上遵從民族風俗習慣。1935年6月,紅軍總政治部《關于爭取少數民族的指示》提出:絕對遵從各民族風俗習慣,應“將這些習慣向戰士說明”[1]339。紅軍在寧夏時,為遵從回民風俗,要求各部搭建臨時鍋灶,不得使用回民的廚具、餐具,不得“打擾回民兄弟”[3]。1936年初,紅二、六軍團在黔西北彝族村落時,規定:不許侵犯少數民族的祠堂,不許亂動彝族的靈房、神龕。5月,紅軍總政治部《關于回民工作的指示》強調,回民工作應有計劃地分類指導,“以團為單位成立回民工作部,研究回民的生活習慣及對回民的政策與方法”[1]364。紅軍對各民族風俗習慣的遵從還體現在對待特殊群體上。如:對新入伍的回族戰士,“估計到他們生活習慣上的許多特殊條件”,須“單獨組成連、排或班自辦伙食”[1]415;對少數民族婦女,“更要絕對遵守她們的禮節”[4];對回民俘虜,“要特別依其生活習慣給予優待”[1]364。紅軍指戰員模范遵守民族風俗習慣的行為,贏得了各族同胞的信任,加深了紅軍與各族人民間的感情。
1935年12月,中華蘇維埃政府《對內蒙古人民宣言》申明:內蒙古人民有權解決內部的一切問題,“誰也沒有權利用暴力去干涉內蒙古民族的生活習慣、宗教道德以及其他一切權利”[1]323。這是我們黨的歷史上第一次論及改革民族不良風俗習慣的問題。盡管黨對民族風俗習慣的認識還不甚全面,但已經意識到民族風俗習慣具有長期性,不能用外力干涉,即明確了改革民族不良風俗習慣的原則。
(三)關于少數民族宗教的政策
長征途徑的民族地區,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普遍而深厚。黨和紅軍在宣傳原有宗教政策的同時,考慮到各地和各民族的特殊性,制定了針對性較強的民族宗教政策。
第一,實行信仰自由。1934年底,紅四方面軍經過川、陜時,提出:“信教自由,準許人民信奉菩薩,不愿當喇嘛的準許還俗”。1935年5月,《中華蘇維埃西北聯邦臨時政府回番夷少數民族委員會布告》宣布:“回番夷民眾信教自由”[1]264。1936年5月,中華蘇維埃政府《對回族人民的宣言》指出:“我們根據信仰自由的原則,保護清真寺,保護阿訇,擔保回民信仰的絕對自由。”[1]367紅軍第三軍在黔東時,對民族宗教問題規定:(1)各民族信仰自由;(2)不論信教與否均可入農會;(3)信教群眾及家屬均可分田。1936年8月,紅軍前敵總政治部《消滅胡宗南和領導回番民族斗爭的標語大綱》中提出“紅軍主張回番人有信教自由權!”。總之,這一時期黨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內容豐富,既包括各族人民有信教和不信教的自由,也含有各族人民有過去信教和現在還俗的自由,還蘊含信教者與不信教者一律平等的思想。
第二,保護宗教場所。紅軍先遣軍在甘孜時,為保護合則覺母寺,時任紅三十軍政委李先念頒布告示:“此系合則覺母寺院,凡一切人等,不得侵擾”1935年9月,紅一方面軍抵達甘南岷縣,政治部特頒布《關于回民區域政治工作》要求:“保護信教自由,不得擅入清真寺,不得損壞回民經典”[1]344。1936年4月,賀龍在致中甸歸化寺喇嘛的信中,指出:紅軍允許人民信仰宗教,“對貴喇嘛寺所有僧侶生命財產絕不加以侵犯,并負責保護”[1]491。5月24日,紅軍總政治部《關于回民工作的指示》強調:“必須嚴格遵守所頒布的對回民之三大禁條、四大注意”[1]364-365。6月13日,紅四方面軍規定:“沒有得到清真寺首領的允許,部隊不能進清真寺,非回教徒不準手摸可蘭經,借住回民的房屋要打掃清潔。” [1]384這些政策體現了黨保護宗教場所的態度堅決、措施具體。在黨和紅軍行動的感召下,許多民族宗教人士解除了顧慮,以實際行動幫助紅軍,為紅軍實現戰略轉移做出了貢獻。
第三,堅持政教分離。針對康藏地區長期存在的政教合一制度,1935年6月,中共中央《告康藏西番民眾書》提出:反對喇嘛和軍閥的統治,主張“宗教與政治必須分離,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同時人民有自己管理自己的自由,宗教不得干涉政治”[1]289。1936年3月,紅四方面軍《關于少數民族工作的指示》提出:“政教必須分立,喇嘛寺絕不能干涉政權機關。” [1]359可見,黨依據藏區宗教影響力大的特點,把政教分離原則細化為宗教與政治、政權分離,強調各族人民是管理社會事務的主體。在黨和紅軍的幫助下,一批民族自治政權在藏區建立起來:1935年冬,在阿壩的綏靖縣和崇化縣建立了蘇維埃政府,在綏崇建立了格勒得沙共和國革命政府(隸屬于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西北聯邦政府);1936年2月,在甘孜、道孚、爐霍,相繼建立了縣、區、鄉三級博巴政府;等等。這些政權雖然存在的時間不長,但對于藏族群眾反抗壓迫,追求自由平等,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1936年4月,波巴自治政府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過了《關于喇嘛和喇嘛寺暫行條例》,這是我們黨在民族地區頒布的最早的宗教法規。5月底,紅四方面軍發布的《對番民的策略路線的提綱》詳細闡述了黨的民族宗教政策,并提出了一些具體措施:保護宗教的典籍、塑像;寺院土地不得沒收,準許出租;宗教人士不得干預政治,但有參政權;組織宗教改進會,進行宗教改革;在宣傳無神論時,應顧及信教群眾的感受等。《關于喇嘛和喇嘛寺暫行條例》和《對番民的策略路線的提綱》的發布,體現了黨的民族宗教政策日趨成熟。
(四)關于少數民族語言文字的政策
長征途中,黨和紅軍既尊重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又主動學習、運用少數民族語言文字,提出并實施了保護和發展民族語言文字的政策措施。
第一,尊重少數民族語言文字。1935年12月20日,中華蘇維埃政府《對內蒙古人民宣言》申明:各民族“有應用自己的言語文字”[1]323的自由。1936年5月底,中華蘇維埃政府《對回族人民的宣言》指出:“保護回文,發展回民的文化教育,舉辦回民的報紙,提高國民政治文化水平”[1]367。長征時期,黨對少數民族語言文字的尊重,也體現在對通司(少數民族語言翻譯)的重視上。紅軍規定:“為著將我們的政綱、政策深入回、番民群眾中,首先要將‘通司請來,我們要大大優待多給工資(照優待專門家條例),使他好好的正確的為我們翻譯”[5]。此外,為便于和新入伍的少數民族戰士交流,紅軍要求:各部應指定專人翻譯。可見,中國共產黨已認識到民族語言文字是相互交流的工具,尊重民族語言文字是維護民族團結的基本要求。
第二,學習少數民族語言文字。語言不通是紅軍在民族地區的一大障礙。為加強與少數民族群眾的交流,紅軍總政治部號召指戰員學習民族語言文字:紅四方面軍在川西北藏區時,要求官兵“學會番民語言”,還編印了“漢藏語對照表”;紅軍在甘肅、寧夏回族地區時,命令戰士“須學會幾句回語”,這樣與回民接觸時“能說撒哇布(再見謝謝)”,讓他們知道“紅軍中有很多的回民”,更加“擁護紅軍”[1]364-365。1936年7月,抗日先鋒隊總部政治部在《對蒙古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通過辦培訓班,加強民族語言人才的培養。紅軍指戰員學習、使用民族語言文字,拉近了與少數民族群眾的距離,加深了彼此的感情,也更好地宣傳了黨的民族政策,受到了各族群眾的歡迎。
第三,運用少數民族語言文字。1936年6月27日,紅四方面軍政治部強調:“多找熟悉番回文的人”,把口號“譯成番回文書寫,以廣宣傳”。12月19日,紅二方面軍政治部《關于二六軍團長征的政治工作總結報告》,將“無人通曉番文”而出現的“文字宣傳受了限制”列為工作的困難之一,提出應“廣泛學寫番文標語與學講番語”[1]436-437。另一方面,紅軍在長征途中建立的少數民族政權,均采用民族語言文字開展工作。如:格勒得沙共和國革命政府以藏族嘉戎語為“國語”。此外,1937年6月,《少委蒙民部:目前綏蒙形勢與我們的任務和工作》提出:“創辦定期的蒙漢文(以蒙文為主)刊物,為經常對蒙人的宣傳品,編集時事畫報歌謠廣泛的散入蒙地。編集適合于蒙人的新劇,成立專門走蒙地演劇的宣傳隊,編集適合蒙人需用的士兵、成人、兒童讀物,應該成為我們對蒙綏人民宣傳工作的主要方式”[1]473。這表明,我們黨已開始探索以民族語言文字為載體,運用多種形式和手段,開展少數民族的宣傳教育工作。
三、長征時期黨的民族文化政策的特點與經驗
長征時期,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制定了特色鮮明、內容豐富的少數民族文化政策,開創了實施少數民族文化政策的有效途徑,為推進數民族文化工作積累了寶貴經驗。
第一,堅持維護民族平等與發展少數民族文化相統一。長期以來,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平等的地位,特別是民族文化權利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保護,其發展受到了嚴重障礙。長征時期,我們黨堅持馬克思主義民族平等原則,不僅強調少數民族在政治、經濟上平等,而且把民族平等延伸到文化領域,提出了民族文化平等的思想,豐富了民族平等的內涵。1935年5月,西北軍區政治部發布的《少數民族工作須知》指出:“男女在經濟政治和文化上一律平等”[1]281。1936年2月,《川滇黔邊區革命根據地行動綱領》號召:“川滇黔邊區的少數民族(苗、彝、瑤、回……)團結起來”,“發展民族文化教育,尊重少數民族風俗習慣和信仰自由,反對各民族間相互歧視,反對剝削和壓迫”[1]352。民族文化平等思想的傳播,啟迪了少數民族的覺悟,為民族文化工作的開展提供了前提條件和思想保證。
長征時期,黨和紅軍在宣傳少數民族文化平等思想的同時,將維護民族文化平等與發展民族文化動態地統一起來。制定的少數民族文化政策,既考慮到維護民族文化平等的長期性、艱巨性,又注意到發展民族文化的緊迫性、現實性;既宣傳民族文化平等思想,激發少數民族文化發展的內在動力,又通過政策實踐的成果,展現了民族文化的平等,滿足各族群眾保護民族文化的迫切要求。它們的實施,從根本上維護了少數民族文化平等發展的權益,使民族文化平等的思想深入了人心,也讓各族人民真切地感受到只有中國共產黨才是維護民族平等的堅定力量,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真正促進少數民族文化的發展。
第二,堅持少數民族文化政策的宣傳與執行相統一。少數民族文化涉及面廣、敏感性強、影響力大。如何讓少數民族了解中國共產黨對待民族文化的態度,是擺在黨和紅軍面前的一項緊迫而艱巨的任務。為此,中國共產黨加強了民族文化政策的宣傳力度。紅軍各連隊都成立了宣傳工作隊,運用簡明扼要、通俗易懂的語言,標語、口號、民謠、傳單等形式,甚至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條件,宣傳民族文化政策。此外,紅軍總政治部還要求每一位指戰員都要學習、領會民族文化政策,配合進行解釋工作。黨和紅軍的領導人也身體力行,參與到宣傳工作中來。這種專人負責、上下動員、全體參與的模式,為民族文化政策的廣泛傳播提供了組織保障。
除積極宣傳民族文化政策外,這一時期,黨和紅軍把保護少數民族文化當作嚴格的紀律,堅決予以貫徹執行。如:紅軍在川康地區時,為尊重藏族的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紅軍指戰員寧愿露宿高原野外,頂風冒雪、忍饑挨餓,也不進入空無一人的寺院。1936年3月,紅四方面軍政治部《關于少數民族工作的指示》強調:“使我們的宣傳發生更大效力的是部隊的嚴格的政治紀律”,“必須再一次的提起全體戰士的注意,特別是關于糧食及尊重少數民族風俗及宗教等問題。必須堅決糾正那種借搜山、收集糧食等名義擅入民家亂翻、亂拿、亂捉人、燒房子的行為,這樣自然使群眾越跑越遠,使我們一切宣傳都成了白費氣力,對于這種行為,不惜嚴厲制裁直至槍決。”[1]360此外,紅二方面軍二、六軍團在軍、師、團設立了檢查隊,督導指戰員執行民族政策的情況,總部機關還經常派人到各部檢查,對違紀者一律嚴懲,并處罰“直接負責者”。由于紅軍嚴格遵守民族文化政策,極大地增強了政策的說服力,清楚表明了我們黨對待民族文化的立場,樹立了黨和紅軍在各族人民心目中的崇高形象。
第三,堅持少數民族文化政策的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統一。紅軍長征途徑的民族地區,社會矛盾錯綜復雜,少數民族及其文化的差異很大,給少數民族文化工作開展帶來了很大的困難。根據這一情況,中共中央強調:須依據各地、各民族的不同情況,有差別地制定實施民族文化政策。
為了使民族文化政策更具實效性,黨和紅軍把調查研究當作政策制定的基礎工作,予以特別重視。在黨的文獻中,反復要求加強調查工作。如:“必須進行深入的關于少數民族情況的調查,并依據這個發布切合于某個少數民族的具體的宣傳品、布告、傳單、圖畫、標語,等等”[1]340;“各軍政治部應集中熟悉回民情況的同志,組織回民問題研究會,有組織的調查回民情況和研究對回民的政策和工作方法”[1]383-384。另外,紅軍總政治部還鼓勵各部在政策實施中,創造性地執行。1936年3月,紅四方面軍《關于少數民族工作的指示》強調:“這一個指示,還只是一般的原則,更具體的執行,還要依據各級政治機關靈活的去創造一些新的方式,學習更多的經驗。這正是我們目前迫切需要的問題。”[1]361可見,我們黨始終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方法,用靈活的方式開展民族文化工作。這種將普遍與特殊、共性與個性相結合的方針,使民族文化政策切合了各民族的實際,提高了民族文化工作的效果,是黨的民族文化工作走向成熟的顯著體現。
綜上所述,長征時期是黨的民族文化政策的形成時期。在革命斗爭中,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民族觀與中國民族問題的實際相結合,提出了許多關于少數民族文化的新觀點、新政策,豐富發展了黨的民族文化政策內容,加深了少數民族對中國共產黨和紅軍的認識,保證了紅軍長征的勝利,標志著黨的民族文化政策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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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何成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