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佳 崔玲 修思禹 裴瑜



自古知音難覓。
其實,并不是朋友不好找,不好找的是真朋友。
或者如俞伯牙、鐘子期般心心相印,或者如桃園三結義的劉關張般肝膽相照,或者如李白與汪倫之間深及桃花潭水的友誼,在中國的歷史上,“朋友”這個詞的重要,堪與“國家”相提并論。“忠”、“義”二字就分別是對待這兩者態度的重要標準。很多時候,要想成全“朋友”間的義氣,需要具備超越家庭、超越社會、超越自我的勇氣。
但是,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崛起,社會的冷漠程度與日俱增,朋友的概念與標準也發生了改變,其條件之低已經接近沒有底線,狐朋狗友,酒肉朋友比比皆是。如果真是這樣,朋友與常人還有區別嗎?那些過去贊美朋友的詞句,今后又將獻給誰呢?
更可怕的是,在價值觀單一的現代社會中,“朋友”這一概念被強行貼上了利益的標簽,往來天下,被人加以利用。
真心不再有。朋友這個詞是否還能保持其自身的含義?因此,探究現代社會中的“朋友”定義,就顯得十分必要。
究竟,什么樣的人能夠成為中國企業家們心目中理想的朋友?
商業社會之中,還存在著哪些關于朋友的故事和情感?
樂意為你承擔
口述|龐大集團董事長龐慶華
在過往的50多年人生歲月里,我內心的價值取向始終與旁人不同。在有些人看來,朋友最重要的是興趣契合,即在對方面前,彼此可以展現不受拘束的一面,如吟詩作對、旅游、滑雪,更有甚者,可以喝酒、賭博……而我的觀點不同。也許是沒有什么興趣愛好的原因,在朋友這件事上,我始終抱定一個信念:有了事業,男人才有成就,別人才把你當人。而受人矚目之后,你才能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我的人生經歷就勾畫出了我的朋友圈子:我最志同道合的朋友,就是手下的弟兄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當我最困難的時候,他們對我不離不棄。我們的利益始終緊密聯系在一起。
1992年的某一天,林業部的干部張志虎打電話給我:“老龐,你要不要斯柯達?”當時,我的冀東機電公司跟現在的規模沒法比,辦公室小黑板上的年度目標也僅僅是力爭一年完成“三個五”——銷售5000輛車,達到5億元銷售額,實現500萬元利潤。因為見識尚淺,我順嘴回了一句:“斯柯達是什么玩意?”張志虎說,斯柯達是轎車。原來,捷克斯洛伐克將一批斯柯達轎車以很低的價格賣給了朝鮮。隨即,朝鮮要把這批車賣給中國,換一筆外匯。
在當時的中國,民營企業能染指這樣的進口轎車業務,機會非常寶貴。于是,當天晚上,我就從河北灤縣趕赴北京林業部。我還清晰地記得文件上寫得很清楚:斯柯達轎車,長車價格9.2萬元,短車9萬元。我二話沒說就表示,這批車都要了。張志虎也很痛快,讓我立即簽合同、交定金,之后隨他一起去延吉辦手續。
交錢之前,雖然嘴上說的豪爽,但是我的心里其實很擔心。我很清楚,這次的交易對象是政府,且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了定金后我是看不見車的。一切要等各種手續的正常履行。一旦中間某個環節出現問題,車不能順利進口,我都不知道找誰要錢去。
當時,我對身邊的一個弟兄說,“如果這個錢真的瞎了,咱們都回不了家。整個灤縣的老鄉不得把咱們殺了?幾百萬不是一個小數啊。”可是,那個弟兄的話讓我記憶終身。他說:“我知道你想做這筆生意,我也知道這筆生意可能會一敗涂地。放心,萬一出事,是殺是剮,我跟著你。”
在這句共生死、共存亡的誓言后,我安心地把錢交了。當然,后來轎車順利進關,一輛長車的純利達到4萬多元,短車也有2萬元。
僅僅在生活中有交集的人,我個人認為不能算朋友。有的人請我吃飯、喝酒,第一次見面也馬上能稱兄道弟,表現得很親熱……這些最多算熟人。朋友,一定是在實踐中證明能夠合作的人。他樂意為你承擔、為你付出,在事業上,這種人才能真正閃光。
說起最近的薩博收購案,很多人不了解,認為龐大的收購失敗了。其實,4500萬歐元對龐大不算什么,最壞的情況也可以視其為廣告費。但對于公司來說,確實是損失了一筆錢。我曾好幾次在董事會上提出,愿意自己出錢賠償。但是,幾次都沒有通過。董事會的弟兄們說:如果真要出錢,應該大家一起出。這就是承擔,這就是付出。這才是朋友間該做的事。
收購薩博中,在北京總部談判的那一次,整整兩天兩夜,我的整個團隊,包括公司技術人員、服務人員,一共30多人,都沒有合過眼。還記得審計部一位60多歲的老員工,凌晨起床,發現辦公室所有的燈都亮著,以為進來賊了。檢查時才發現,大家都在工作。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公司更好,而不是要拆臺,如果這樣的團隊不能做我的朋友,還有什么人可以呢?
(采訪|本刊記者 王雨佳)
分清“利”“義”
口述|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董事長兼總裁俞敏洪
有些人可以沒有朋友,但是對我而言,朋友占據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二,某種程度上比家人還重要。
新東方能發展到今天,更離不開朋友徐小平、王強的參與。我以前也曾設想,如果當初他們不回國與我共同創業,新東方絕對做不到今天的規模。
其實,我的創業期,并沒有太多“悲情”因素,幾個好兄弟在一起,頗有梁山好漢“聚義堂”的豪邁之氣。白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到了晚上,隨便找個大排檔,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條件雖說艱苦,但大家干勁十足。
我這個人并沒有特別“突出”的能力,但有一個長處,就是能將一些對彼此能力“不服”的朋友凝聚在一起。我會設身處地的為朋友考慮,盡量多的給朋友爭取利益。當時,為了迎接出國歸來的徐小平,我“攆走”了做移民項目的加拿大老外,讓徐小平掌管移民公司。王強回來后,我讓夫人“撤出”財務、行政、后勤領域,為朋友騰出了空間。
一直以來,徐小平在工作中的敏銳和勤奮,都讓我自愧不如。還記得,雅思考試當時尚未在中國出現,徐小平就預測到這將是未來的一個大市場,并邏輯縝密的給我分析。果然,之后在這塊市場的開拓和培育中,他貢獻頗豐。
我與徐小平一直志氣相投,境界相似,這種感情,讓我倆之間從來沒有上下級的意識。但是在新東方公司化的過程中,大家需要根據層級確定各自的股權。因為利益無法分清,結果導致大家摩擦不斷。2001年,王強和徐小平宣布辭職,外界評價“新東方的三駕馬車,走了兩駕”。當時,我真的有點兒手足無措。
屋漏偏逢連夜雨。同一年,美國教育考試服務中心(ETS)和新東方鬧起了版權糾紛。ETS聲稱:“1999年10月-2000年9月,中國內地考生G R E成績升高是由于考試‘舞弊,直接原因是中國考生使用了GRE歷年的真題備試,而未經ETS授權。”新東方一時成為關注的焦點。
令我欣慰的是,內憂外患之時,朋友們并沒有落井下石,徐小平和王強這時把利益糾紛放到一邊,回到我的身邊,共同與ETS打起了官司。這時的我,對朋友有了新的理解。好朋友的關系應該像夫妻。夫妻之間肯定會因為各種事情而產生摩擦,但是,一旦有外人介入家庭事務,夫妻肯定會“一致對外”。
不斷地“摩擦”和“沖突”,不僅沒有疏遠朋友情誼,反而讓我與徐小平、王強的友情更加牢固,并有所升溫。這時我才漸漸明白,朋友一定是要建立在分清“利”、“義”的基礎上,如果這兩個分不清,不僅沒了利益,更加會失去友情。訴訟塵埃落定之后,我和徐小平開始坐下,確定新的薪酬體系,提高財務預算,避免了新東方因為內訌而走向衰落,我對徐小平和王強的深明大義,至今心存感激。所以,我現在不會因為錢財傷了和氣。“利”、“義”分清,是非常重要的。

(采訪|本刊記者 崔玲)
驗證過的真感情
口述|大自然保護協會TNC北亞區總干事長張醒生
凌晨一點,風雪交加,夜黑如墨。一隊從北京出發趕赴藏羚羊保護區的隊伍,終于抵達了可可西里沱沱河邊一個簡陋的招待所。
室外暴雨如注,室內冷若冰窖,疲憊根本無法驅走周身的寒意和高原反應。有6個中年男人,擠在一間房內,凍得睡不著,只好圍著被子聊天。6個人都是事業小有所成、在生活中常以不服輸精神示人的大男人,但在這一晚,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地卸下了偽裝,毫無防范地向他人敞開了心扉,聊出了許多曾經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甚至是藏在心底最柔軟的情感,直到東方漸白。
這個場景發生在2001年7月。6個當事人分別是當時還在愛立信工作的我、做小網通工作的田溯寧、華誼兄弟的王中軍、美通無線的王維嘉和新華信咨詢公司(現為正略鈞策公司)的趙民、以及尚在《經濟觀察報》任職的張忠。
這次出行,源于愛立信發起的藏羚羊保護活動。本來,這項公益活動第一年是愛立信獨立運作,第二年,一些企業家和媒體朋友參與了進來,一起前往可可西里考察。當時青藏鐵路還沒開通,路途辛勞可想而知。雖然同行有30多人,但一路上,我們6人的關系最密切。
當時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排解的煩惱與壓力,特別是田溯寧。
那段時間,正值中國電信行業改革最尖銳的時期,田溯寧一手創辦的企業,正面臨并入國有體制的局面。合并、分拆、組合,機會、挑戰、矛盾……一系列棘手的問題讓他難以適從。他開始大把地掉頭發,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一路上,我們每人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勸他不要壓力那么大,要保重身體。但后來我發現,田溯寧反而成了此行最放松的一個。他會仰望著如洗的藍天,隨口吟誦即興創作的詩歌;他會看著奔跑的高原精靈——藏羚羊,大聲歌唱;偶爾,他還會像快樂的孩子,從5400多米海拔的山上,張開雙臂,學著老鷹下落的姿勢一路“飛”下去。
印象深刻的還有撿回一條命的王中軍。他因高原反應送醫院搶救并失去意識,差點長眠在青藏高原。我們幾個人或背或抱或抬,把他送上飛機。一路上,王中軍必須時刻配用氧氣瓶,可是飛機起飛時,按要求是不能用的。為了救他,我們苦苦向機長求情,最后機長被幾個大男人的真情感動,破例允許使用。起飛后,大家又在機艙里輪流為他舉著氧氣瓶,直到飛機落地。
我一直沒有問過王中軍,這件事對他有沒有影響,有多大影響?我只知道,那個今天活躍在企業界與娛樂界的大腕,不管怎樣,在我們面前都還是當年那個共同經歷生死的哥兒們。
有人說,旅行是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我們6個大男人就是在美麗、神秘、自然條件惡劣、生活環境艱苦的可可西里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至今,6人聚在一起時,仍會拿某人那一晚說過的話調侃。雖然那一次深聊已是11年前的事,但是那一次朝夕相處7天產生的感情完全可以經受11年光陰的考驗。
11年來,歲月不僅在我們的身體上留下了印跡,也改變了一些曾經的想法與個性。有的人已經更換了身份,有的人還堅守在當初創立的產業,但彼此間的珍貴友情卻絲毫沒有改變。偶爾,我有過不去的心結或想不開的事,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傾訴對像,一定還是11年前在那家小招待所里,一起圍著被子海闊天空聊天的人。
這份友誼不僅是心靈上的共通,也經受住了利益與信任的考驗。有一次,一個朋友的企業資金周轉不開,向另一個朋友求助,后者沒有任何質疑,也沒有留任何憑證,就直接打款。
女人很容易找到一個或者幾個閨蜜,男人就不一樣。男人會有不同的朋友圈子,但男人的情感必須是要在一起共事,經過驗證的,才是真感情。嘴里被稱為朋友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朋友,真的朋友也不一定就能成為好朋友。男人間能稱為知音的人,一定是在最艱難的時候,挺身給你支持和力量的人。
(采訪|本刊記者 修思禹)
讓生命完整
口述|藍山中國資本創始合伙人唐越
當我們考量哪個地方更適合居住,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朋友。雖然總有人抱怨國內空氣不好,食物不安全,但為什么很多人還是愿意生活在這個地方,很大原因就是我們的朋友圈在這里。國外的生活條件固然好,但沒有朋友,生活就會存在非常大的缺憾。
雖然朋友可以提供給我很多幫助,但是從我個人角度講,我和朋友之間,基本沒有事業或工作上的往來。在我的概念中,朋友一定是那些志趣相投,值得交往,愿意花時間和他在一起的人。現在,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節奏都很緊張,根本不必勉強自己與那些不愿意在他身上多花時間的人在一起,即使這個人可能會給你的工作、事業帶來一定幫助。換個角度說,假如你的事業是要依靠這樣一種因素才能夠建立,那么,你的事業也不會太成功。西方有一句諺語:“life istoo short(生命太短暫了)”,意思就是不應該勉強自己和你不愿意花時間在一起的人浪費光陰。
真正的友情需要時間歷練。表面上看,我的朋友圈很雜,有企業圈的,有娛樂圈的,更多則是長江商學院C E O班或企業家俱樂部等活動認識的人。但其實,說到非常好的朋友,我也就有十個左右。這種朋友都是交往了5-10年,我有任何事情,他們都會第一時間來到我的身邊。
比如,王菲、李亞鵬夫婦就是一對我很好的朋友。以我的認識,他們是非常樸素、普通的一對夫妻。只不過,王菲的性格比較怪,也正因此外界不了解她,認為她孤傲。其實從本質上講,王菲是一個害羞的人,把她放到公眾場合,她會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說話。所以,有人質疑王菲在演唱會上不怎么講話,其實,她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只能以歌代話。
一直以來,媒體對他們夫妻的報道很多。說實話,其中大多是不敬不實的。從一個朋友的角度出發,我最佩服王菲的一點就是,她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獨立人格,在現代社會并不是很容易做到。我也認識其他一些娛樂圈的人。有些人每天不是陪領導吃飯,就是跟企業家應酬,而王菲從來不參加任何一個這樣的活動。她就是隨性地表演,隨性地唱歌。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對自己唱歌事業的成功與否并不是那么在乎,她愛的只是唱歌本身,真的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我認為,獨立人格是今天這個社會極為缺乏的東西。因為今天的社會,有太多時候是通過權力、財富來衡量一個人的成敗與尊卑。
其次,我很少見到像王菲這樣意志力如此堅強的人。十多年前她開始選擇信佛,從最初的簡單吃素,到后來的不喝酒,再到只要許愿不做某件事,就一定可以守住這個誓言。而作為一個母親,為了治好李嫣的病,她攜女兒遠渡重洋赴美就醫,揮別如日中天的事業。之后還成立了嫣然天使基金去救助那些和女兒一樣不幸的孩子。我想,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母親對孩子的愛,將其視為人格魅力應該不為過。
其實,成立基金會看似簡單,事實上要把這些錢通過一個合適的渠道,送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手里,是一件無比繁瑣的事,夫婦兩人不得不耗費大量時間四處奔走,但他們始終堅持得很好。甚至在國外陪女兒治病時,即使辛苦了一天,她也會給基金會打電話,了解各項捐助的進展,詢問及審批每一筆資金……
在我看來,朋友是用來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當一個人真正處于困難和逆境的時候,你會期望得到外界的幫助,但真正幫助你渡過逆境的,是你個人精神意志和心智上的堅持。所以,朋友是為使你的生活更精彩,而非解救你逃出悲慘生活而存在的。
交友是一種精神慰藉、社交需求,因為朋友使我們自身完整。從這個角度講,假如沒有朋友,那我們自身在這個社會中的價值也是不完整的。

(采訪|本刊記者 裴瑜)
擁有五老
口述|嘉御基金董事長兼創始人衛哲
閑暇時光,我會暢想自己人生將達到的最高境界——擁有五個“老”:老婆、老本兒、老窩、當個老師、有群老友。五“老”中,朋友于我是非常重要的。老婆,有一個就夠,老窩和老本兒只要滿足需求就好,唯有老友,講求多多益善。
結交朋友,不應該有身份、地位、財富的區別,唯一的標準,應該是擁有相同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現在是和平年代,很少會出現生死相酬的朋友,所以三教九流,只要有契合的價值觀,都可以成為朋友。
我所崇尚的友情,要像涓涓溪流一般,經歷時間的洗禮才慢慢匯聚成汪洋。這大概與我比較溫吞的性格有關。我與馬云的交往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例子。
友情與愛情不一樣,是逐漸積累而非熱情熾烈的。所以,第一次見到馬云,我只是被他對于互聯網的認識所吸引。那是在2000年1月,我和馬云共同受到哈佛商學院的邀請,去給學生講課,那是我與馬云第一次見面。講臺上的馬云親切又不失風趣:“一直以來,我都在申請成為哈佛的學生,無奈一直未能成行,造成的結果就是,現在我在臺上演講,而你們只能在臺下聽。”他演講的精彩程度讓我詫異,每隔一兩分鐘,聽眾就會報以熱烈掌聲。更令我記憶深刻的是,馬云現場對電子商務藍圖的描繪。當時,馬云滿口的新名詞、新概念讓我如墜云霧,心中只是想著:一個人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領先潮流的概念。
我覺得馬云最為可貴的優點,在于他能夠將許多非常優秀的人團結在一起。他從來不靠小恩小惠打動他人。他會非常“慷慨”的將自己的財富和時間與朋友分享。能真心做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這一點,從馬云的“花名”中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在阿里巴巴,“俠客”文化非常盛行,其杭州總部被稱為“光明頂”。馬云非常喜歡金庸小說里的人物,便號召全公司的人以小說人物為基礎給自己取“花名”。他自稱“風清揚”,其寓意為武功蓋世卻隱居世外,且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義薄云天。
仔細想來,能和馬云成為好友,首先是因為他是一個很注重長遠戰略的人,不會為短期效益蒙蔽。那時的馬云很紅,很多人圍著他,想合作。面對這些,馬云理智而冷靜,對自己的人生有非常清醒的判斷。
相識十余載,我在馬云身上學到了很多,其中許多東西都被我運用到現在的事業中。例如,在阿里巴巴時,馬云側重戰略,我側重執行;但在新公司,我的職業位置發生了轉換,開始側重戰略,另一位合伙人則偏重執行。在這一點上,幾年合作中馬云潛移默化帶給我的影響,讓我受益匪淺。再例如,我以前都是加入其他公司,公司的文化是既有的,我需要做的只是適應和改善公司的文化。而當我成為一個公司的創始人,我深感企業文化的重要。于是公司成立之初,我就著手企業文化的思考與實踐,更延續阿里巴巴的“新商業文明”為我用。
前段時間,我剛給自己過完了41歲生日。生日會上,我邀請了自己每個階段的1-2位朋友:從中學到大學,從萬國證券到普華永道,從東方證券到百安居,再從阿里巴巴到現在嘉御基金。老朋友齊聚一堂,酸甜苦辣涌上心頭,讓人感慨萬千。在我工作的頭15年,非常避諱和事業中的伙伴成為朋友,認為這會影響對工作的判斷。萬國證券、普華永道、百安居的同事,都是在我離開之后與我成為了朋友。但是,從阿里巴巴開始,同事和朋友之間的界限在我的概念中開始慢慢模糊。我唯一要注意的是,要公私分明,不讓朋友和事業互相干擾。
(采訪|本刊記者崔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