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大學生志愿者“善治”的路徑選擇

華裕良 黃飛劍

摘 要： 為了對大學生志愿者進行科學管理，根據善治理論，要合理滿足與引導大學生志愿者的動機，培育國人志愿精神，及時公開與志愿者相關的信息，建立科學的志愿者績效評估機制，高度重視志愿者對志愿服務管理過程的全程參與，為志愿活動提供法律保障，有效利用網絡平臺，建立區域性志愿組織服務中心。

關鍵詞： 善治理論；大學生志愿者；路徑選擇

中圖分類號： G64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8381(2012)04-0092-05[HT〗

春來秋往，目前大學生已經成為中國青年志愿者行動的主力軍，北京奧運會、上海世博會、廣州亞運會等大型活動集中閃爍著大學生志愿者人文主義的光芒，展示了新時期大學生奮發向上的風采。為了推動大學生志愿活動進一步向縱深發展，需要多方面更加發力，進一步加強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立足現實，才能展望未來，我們可以從宏觀、中觀與微觀的3維度由遠及近來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現狀進行認識。從宏觀上看，在國家的層面上，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主要體現在團中央與地方的志愿者管理辦法上，這些辦法促進了大學生志愿者管理由混沌轉變為有序，并朝著制度化、科學化方向發展。不過，大學生志愿活動在深入發展，這些規定難以滿足大學生志愿者的現實需求，例如怎樣厘清志愿者、志愿組織、高校、服務對象、政府5者間的責、權、利，現有的管理辦法要么操作性不強，要么出現“盲區”。在社會的層面上，培育志愿文化的土壤不肥沃。山西醫科大學志愿者郭佳麗回憶參加過的某大型活動時說：“當時一些商家聽說志愿者不拿報酬，就把重活累活給我們干；有些公司為了節約成本，還辭掉了臨時工，增派志愿者去搬礦泉水或干重體力活，完全把我們當做免費勞動力。”[1]這樣，法制的缺位與氛圍的缺失使大學生在志愿活動中有時感到無奈與無助。從中觀上看，大學生志愿組織不同程度上受到高校團委行政式自上而下的層級管轄。客觀來說，許多活動在團委的指揮棒下圓滿完成，似乎體現了行政化的優點。此長彼消，志愿者自身的主動性、創造性被相應地抑制，志愿性似乎被強制性取代，志愿服務甚至被蒙上了組織者的“政績”色彩，與志愿精神有背道而馳之嫌，從而帶來種種弊端，不利于志愿者服務的可持續發展。從微觀上看，大學生志愿者組織熱心公益活動，重視活動的實施，忽視自身內涵建設。可以說，本身的戰斗力決定執行力，執行力是戰斗力的顯性表現。在我國，大學生志愿者組織方興未艾，“短板效應”表明，組織管理科學，將決定志愿者隊伍的健康發展。

在對現狀的梳理中，有必要提升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水準，那怎樣構建管理模式呢？大學生志愿者組織以促進社會公共利益為宗旨，成員是自愿加入與自愿退出的，屬于第三部門，是介于國家和市場之間的非營利組織，故不能用官僚制管理模式或企業利潤導向管理模式來進行管理。社會學家鄭杭生先生主張志愿者組織要在社會治理過程中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也必須樹立社會治理，特別是善治的理念，提高在這一問題上的自覺性[2]。可見，在大學生志愿者管理領域，善治理論是大有作為的。學者俞可平在著作《治理與善治》中指出，善治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會管理過程，體現了政府與公民對公共領域的合作管理，是政治國家與民間社會的一種新穎關系，是兩者結合的最佳狀態；基本要素有合法性、法治、透明性、責任性、回應性、有效性[3]。這些要素之間是相輔相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善治的視角來看，為了使大學生志愿者志愿服務價值最大化，需要國家、企業、社會、學校等多主體對大學生志愿者進行合作管理，而對志愿者的合作管理，實際上是善治基本要素的建設。

1. 合法性建設。取得和增大合法性的主要途徑是盡可能增加公民的共識和政治認同感。鑒于此，首先要合理滿足與引導大學生志愿者的動機。動機是推動人從事某種活動，并朝一個方向前進的隱性要求，是為實現一定目的而行動的原因，是個體的內在過程，而行為是該過程的外在表現。利己與利他或者兩者兼有之乃大學生選擇志愿活動的動機。利己表現為增加人生閱歷、認識新朋友、提升自身素質等方面，利他則表現為幫助他人、回報社會、造福人類等方面。利己與利他的動機本身無可厚非，故我們對大學生志愿者動機的多樣化不能排斥。不過，就個人來說，利己動機如果處于主導地位，則比較難以完成難度大、時間跨度長抑或默默無聞的志愿任務；利他動機主導時，則可能出現與之截然不同的情形，因為傾向性的原動力比非傾向性的更具有持久性。現代教育管理要把教育引導與關心服務結合起來[4]，所以要通過座談會、問卷調查、個別訪談等正面與側面的方式全面了解大學生志愿者的動機，不能一味地迎合，要合理滿足大學生志愿者的動機，關心大學生志愿者，并積極把大學生志愿者的動機引導到“奉獻、友愛、進步、互助”的志愿精神軌道上。

其次，要培育國人志愿精神。全國政協委員、國際奧委會運動員委員會委員鄧亞萍說：“可以說，中國現在沒有志愿者文化，‘志愿者也是外來文化，是西方的文化。” [5]究其深層的歷史原因，是在前現代社會，社會生產力低下，為了生存，人們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形成家族，長此以往，家族成為了利益共同體，人們對于家族之外的人與事便不大關心，甚至冷漠。由于政治文化心理相對于社會變遷的滯后性，我國漫長的封建家族文化至今仍對大眾的思想起著無形導向作用，這種觀念與現代的志愿精神背道而馳。要培育公民志愿精神，主要從3方面采取措施：

第一，從教育著手，從娃娃抓起。志愿精神是現代文明的重要標志，也是人的現代化的重要體現，這一點從已經實現現代化的國家就能看出，這些國家沒有一個志愿文化不發達，沒有一個不重視志愿精神的普及。在美國，中學生不參加志愿服務，是不能畢業的，高校也優先錄取在志愿活動中表現優秀的學生，高校本身也很重視對學生志愿精神的培養。基礎教育階段是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初步形成的階段，可是長期以來，我國的基礎教育是應試教育，德育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同樣，高等教育階段也要高度重視志愿精神教育，因為這是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基本形成的階段。

第二，加大宣傳力度，提升認識水平。在歐美發達國家以及我國的香港，港口碼頭、車站、機場、醫院、學校等實體場所以及電視、網絡、廣播等虛擬世界，對志愿精神的宣傳抬頭不見低頭見。這種做法值得借鑒，故要充分利用公共場所、報刊雜志、廣播電視、互聯網等實體空間與虛擬世界進行全方位多角度宣傳，“虛實”宣傳有機結合，網上網下互動宣傳，在全社會形成一種志愿文化的氛圍，讓志愿精神飛入尋常百姓家，潛移默化進入大眾心中。

第三，企事業單位要承擔起社會責任，重視選聘人才的志愿經歷。目前，大學畢業生的學生干部經歷、黨員身份很能增加求職的砝碼，吸引企事業單位的眼球，不少企事業單位更視之為招聘的一個重要參考。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美國，大學畢業生的志愿服務經歷是企業特別是著名企業錄用的一個重要尺度。不過現在，我國有的政府機構正改變以往做法，今年，成都市6個市屬事業單位將面向成都市組織選派服務城鄉基層的大學生志愿者定向招聘工作人員10名[6]。

2. 透明性建設。透明性是指政治信息的公開性。鑒于此，要及時公開與志愿者相關的信息。“知情權”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指公民有權知道其應該知道的事情，志愿者理應享有對志愿組織信息的知情權。志愿組織要開辟一個志愿者能輕而易舉地獲取志愿組織的理念、志愿規劃、志愿服務策劃、財務開支等方面信息的平臺。否則，長此以往，志愿者的志愿激情會逐漸消退。只有在對與自己權益相關的各種信息能容易獲得的情況下，志愿者才會真正感到自己是志愿組織的主人，要對自己的志愿服務承擔起社會責任。信息的透明、陽光的運作能有效地增加志愿組織的公信力，促進志愿者組織的可持續發展。在此，要特別注意財務公開。也許有人認為，大學生志愿者組織本身就沒什么經費，故對財務公開不以為然。可是現在少并不等于將來少，“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社會上一些公益組織的財務丑聞便是生動的反面教材。大學生志愿組織在發展的起步階段，就應該有個良好的開端，不要等到做大做強時再引起重視。及時、準確、完整的公開日常管理與每項志愿活動的開支，有利于志愿者對志愿服務效益進行合理評估，有利于志愿者民主監督意識的形成，有利于志愿組織“把好鋼用在刀刃上”，有利于提高志愿組織的管理水準，也有利于公眾對志愿組織的評價，從而為獲得社會認可與支持打下良好的基礎。

3. 責任性建設。沒有履行或不適當地履行應當履行的職能和義務就是失職，或者說是缺乏責任性。鑒于此，要建立科學的大學生志愿者績效評估機制。對大學生志愿者及時進行表彰不僅是對其志愿服務的認可，而且能進一步調動其志愿服務的積極性，更能感染一大批人，所以，現在人們普遍重視對大學生志愿者激勵制度的建設。也許因為志愿服務是自愿奉獻愛心的，憑良心辦事，能依靠道德自律來進行，所以，人們比較忽視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績效評估。實際上，忽視他律、純粹靠自律是不能促進志愿服務健康持續發展的。須知，對大學生志愿者志愿服務的質量與數量、成本與效益等方面進行科學評估是對大學生志愿者進行激勵的前提，是大學生志愿者今后在志愿活動中舉止言談的風向標，對于提高志愿服務水平是大有裨益的。大學生志愿組織是非營利性組織，因此評估機制不能照搬營利組織的，也不同于行政機構，得探索出一套適合大學生志愿服務的辦法。可以從服務態度、服務質量、服務數量等方面來評估，也可以結合大學生志愿者自我評價、大學生志愿者間相互評價、大學生志愿者組織與志愿服務對象進行考評，還可以引入獨立的第三方進行評價，通盤考慮，總結實踐經驗，設計出科學的考評制度。正在公開征求意見的《山東省慈善事業發展指導綱要(2011—2015年)》就提出要探索創新建立第三方行業評估機制，這更加讓我們認識到建立科學的大學生志愿者績效評估機制的重要性與迫切性。

4. 回應性建設。回應指公共管理機構必須對公民的要求作出及時和負責的反應，在必要時還應當定期地、主動地向公民征詢意見、解釋政策和回答問題。鑒于此，要高度重視志愿者對志愿服務管理過程的全程參與。目前，許多高校志愿者組織由團委負責管理，團委與志愿者組織相互之間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或者說是一種上級與下級的關系。團委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志愿者組織接差辦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不執行，大學生志愿者可能還面臨著校紀處理的情形。所以，可以說志愿者名義上是“志愿”，實質上是“被志愿”，盡管志愿者進行了志愿行為，但是內心不一定情愿，甚至有抵觸情緒。據有關調查，在中國人民大學，有大學生志愿者說，做事情都是上面派下來的，我們有什么建設性的想法也沒辦法傳達[7]。現今，社會在發展，“80后”、“90后”大學生的主體性也日益增強，參加志愿活動時有自己的訴求。因此，要改變這種行政附屬關系，在確定志愿任務的時候，要征求志愿者的意見；在定下任務后，給志愿者具體分配工作時，要以“商量”的口吻，告知工作的具體要求與時間安排，看是否需要調整，而不能“硬性”攤派；在志愿活動中，隨時留意志愿者的情況反饋；在績效評估與激勵中也要注重志愿者的參與，體現民主。總之，志愿活動管理過程自始至終得體現志愿者個體的參與性，暢通訴求表達機制與信息反饋機制，讓志愿組織真正成為志愿者心有所屬的精神家園。

5. 法治建設。法治是要規范公民的行為，維護社會正常秩序，其落腳點是保障人權。鑒于此，要為志愿活動提供法律保障。與發達國家相比，發展中國家現代化的實現離不開國家機關特別是中央政府的大力推動，我國也不例外，我國志愿文化的發展更是如此，因為志愿文化屬于國家崛起的“軟實力”。

大學生志愿服務在我國已經走過了近20個春秋，涉及社會諸多領域，在發展中探索，在探索中發展，時至今日，一些“瓶頸”式的問題亟待解決。例如在志愿服務中出現對志愿者人身的意外傷害責任怎樣認定、志愿者與志愿組織以及服務對象的權利與義務怎樣界定、志愿服務經費從何而來等問題還尚未得到解決。調查中發現，有的高校對大學生志愿組織進行校外志愿服務不提倡也不反對，但是要求得進行校內多部門繁瑣的審批，客觀上起著限制的作用，因為在現行的法律環境下，擔心萬一出了志愿者人身安全事故，服務對象扯皮，學校擔不起責任。在一個法治的國家，法律是各主體行為的最高準則，運用法律進行規范，提供法律支撐，是很必要的。美國的做法值得借鑒，其志愿文化蓬勃發展的一個很重要因素就是建立了日益完善的法律保障體系。盡管我國制定過一些針對大學生志愿活動的地方性法規，但是這些在我國法律效力層次結構體系中處于較低層次，效力級別不夠，還會造成區域間志愿者管理的混亂，志愿服務的進一步發展呼喚中央給力，出臺基本法，據此構建法律體系，提供適宜的制度供給。2011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召開期間，海南代表團提交集體議案，建議制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志愿服務法》，以法律的形式規范、保障志愿服務事業的發展[8]。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也有人大代表提交《中國志愿服務促進法》立法的議案。這都是代表民意的呼吁。

6. 有效性建設。要提高管理的效率，降低管理的成本。從此出發，鑒于目前我國大學生志愿者管理的現狀，首先，要有效利用網絡平臺。現在網絡已經滲透到社會各個領域，成為人們工作與休閑的一個組成部分。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2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1年12月底，中國網民規模突破5億，達到5.13億。現今的大學生個個都是網民，用手機、電腦上網司空見慣。對大學生志愿者進行有效管理，肯定不能撇開互聯網。社會上眾多的公益組織建立了網上家園，既給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展示了因特網的魅力，又提供了有益的借鑒。比如成立于1988年的北京紅楓婦女心理咨詢服務中心，是我國第一家民間婦女組織，其網站上有志愿者專欄，分“志愿者公告”、“志愿者園地”與“加入志愿者”3個板塊。拿“志愿者園地”來說吧，該板塊主要是志愿者網上交流感想與體會、分享快樂與思考的場所。在此，交流者總結了經驗，得到了精神升華；分享者獲得了間接經驗，受到了感動，不亞于經歷了消耗人力、物力、財力來進行的專業培訓。所以，要在大學生志愿者管理中發揮網絡傳播信息的廣泛性、快捷性、交互性、虛擬性、共享性、超時空性等優勢，實現二者的有機融合，有利于壯大大學生志愿者隊伍，有利于加強大學生志愿者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有利于對參與志愿服務的人力、物力、財力等資源進行優化，從而大大提高大學生志愿者服務的效率，增強志愿者服務的效果，降低大學生志愿組織運行的成本。要有效利用網站、QQ、微博、飛信、BBS等網絡工具，讓大學生志愿者管理長出網絡化翅膀，跨入信息化快車道。其次，要建立區域性志愿組織服務中心。當前我國許多地區多所高校聚集在一塊，形成大學城，城內各高校志愿組織的日常活動總體上是“老死不相往來”，甚至同一所學校內“各自為戰”，其實，各志愿組織有不少共性的行為與要求，比如專業培訓、經驗交流、項目統籌等等，礙于多種因素的制約，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必要成立區域性志愿組織服務中心，牽頭來進行志愿服務的資源共享與整合，避免重復建設，減少資源的低效利用甚至浪費。該機構作為樞紐，從全局出發，為大學生志愿組織提供公共產品，搭建大學生志愿組織與社會公益組織交流合作的橋梁，促進大學生志愿者服務與社會需求的有效對接。

一言蔽之，善治理論為對大學生志愿者的管理描繪出了一張理性的藍圖，在那里行政力量的顏色不再是主打色調，只是一種與企業、志愿組織、公民等平等主體的顏色復合而構成的美麗藍圖。隨著我國社會的全面發展，公民社會的逐漸成熟，對大學生志愿者善治之日為時不遠。

參考文獻

［1］ 李飛飛.志愿者獻愛心遇窘境挺窩心[EB/OL].[2011-10-12].http://news.qq.com/a/2010011

4/002175.htm.

［2］ 鄭杭生．從社會學視野看志愿者精神與和諧社會[EB/OL].[2011-10-12].http://theory.people.com.cn/GB/49167/3703661.html.

［3］ 俞可平．治理與善治[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7.

［4］ 田建國，陳 燕．高校如何教育管理改革開放中成長的新一代[J]. 高校教育管理，2009（1）：1-5.

［5］ 柳 森．中國需要怎樣的“志愿者文化” [N].解放日報，2008-05-01（5）.

［6］ 侯初初．6個市屬事業單位公招10人 只面向服務基層大學生志愿者[EB/OL].[2011-10-12].http://news.163.com/11/0514/05/74079NIB00014

AED.html#from=relevant.

［7］ 孫 蕾．大學生志愿者組織及行動的特征、問題與對策[J].學會，2010（2）：19-23.

［8］ 譚麗琳．海南代表團呼吁盡快制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志愿服務法》[EB/OL].[2011-10-12].http://www.hainan.gov.cn/data/news/2011/03/124613/.

（責任編輯 馬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