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憾事

程慕斌

慕名麗江久矣。現在，終于有機會觸摸你的肌膚，感受你的神韻了。從合肥飛往春城昆明，沿著滇藏公路顛簸十幾個小時，車子終于開進了麗江市區。兩天的行程，游玉龍雪山，看“印象麗江”，逛玉水寨子，探麗江古城，納西族的獨特文化和風情讓人流連。麗江，千年茶馬古道孕育的繁華，不愧是集三項世界遺產桂冠于一身的地方，此行麗江，收獲頗多，卻有三憾。

雪山無雪。玉龍雪山是納西族的神山，海拔5596米，雄壯磅礴，聳立云天，猶如巨龍盤旋。我徜徉在山腳下的云杉坪，這是一片廣袤的草地，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高爾夫球場，腳踩在松軟的草毯子上，很愜意，我不禁想撲入草地的懷抱，叩開這傳說中的玉龍第三國之門。納西族的愛情充滿悲壯，年輕的胖金哥和胖金妹心心相印，但脆弱的愛情鳥飛不過門當戶對的祖訓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高高柵欄，于是他們選擇了離家出走，在自然的殿堂里享受七天的甜蜜生活，然后悄無聲息地來到玉龍雪山，縱身一躍，讓身體化作雪山的一掊泥土，走進所謂的第三國，那可能就是天堂吧。遙望雪山，山的肌膚坦露無遺，銀灰色的石灰巖包裹了她的全身，雪呢？偌大的雪山竟然找不到成片的積雪，唯見點點白斑散落其間，莫非玉龍雪山被成百上千的為愛而生、為情而死的納西兒女深深感動，那原先皚皚的白雪早已化作了淚水，隨風飄逝了？

麗江無江。麗江其實有江，而且不止一條。麗江境內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因橫斷山脈的刻意安排，匯聚一堂，形成著名的三江并流景觀。神奇的長江第一灣就位于石鼓鎮，“江流到此成逆轉，奔入中原壯大觀”，可以說，長江在麗江境內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轉身，這一轉，改變了中國的地理，也改變了中國的歷史和文化。但麗江古城無江，玉河水靜靜地流淌，小橋流水人家，很像江南水鄉小鎮。在古城，你不會迷路，因為不管你身在何處，只要找到任何的一條小溪，逆流而上，就會走出古鎮，所以在古城不需要導游，河流就是最好的向導。在古城的入口，巨型的水車不斷轉動，轉出了古城的靈氣，河水悠悠，溪流交織，古城因為有了這些小溪反而增添了許多靈動、浪漫和溫存。漫步溪旁，即使你在嘈雜的人群中間，耳畔市井之聲鼎沸，依然可以心靜如水，倘若此時此地一條大江橫亙其間，豈不是大煞風景？

艷都無遇。幾乎每一個男人都希望艷遇這種美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紅袖添香夜讀書，那是多少男人的美夢，但希望艷遇的絕不僅僅只有男人。麗江是所謂的艷遇之城，為什么是麗江？或許是古城的靈秀激發了人們埋藏在心底的情思，或許是文明遐邇的酒吧一條街造就的浪漫氛圍，或許是納西人對于愛情的捍衛和玉龍第三國的神秘傳說……我游走在古老的街道，尋找著艷遇的痕跡，在一個名曰桃花島的地方，赫然寫著一句艷遇語錄，大意是：艷遇不是你漂亮，不是你聰明，也不是你有錢，而是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了合適的人。艷遇不是一夜情，那只是一杯婚姻的毒酒，在麗江，理想中的艷遇只是邂逅一位婀娜的納西姑娘，從身邊擦肩而過，一個脈脈的回眸，眼角飄過幾絲微笑，然后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為愛而生的納西少女特有的氣息和味道。我彳亍在古城小巷，在五鳳樓，在四方街，游人如織，商旅如云，但艷遇的人在哪里呢？在街的一角，我遇見了一位摩梭女，穿著少數民族服飾，坐在古老的織布機前悠閑地織著披肩，機杼聲聲，絲線在她的纖纖玉手間來回舞蹈，織布機上流淌著明麗的色彩。這是一幅多么雅致的畫面，我駐足良久，思緒飛到了瀘沽湖畔，這個唯一至今仍保存著走婚習俗的古老民族究竟是何種景象？可惜，摩梭女只顧低頭織布，不肯抬眼看一看我這個過客，企盼的那個回眸和幾絲微笑化為泡影。也許，到了晚上，酒吧鬧騰了，篝火燃起來了，艷遇的故事就要上演了，可我不喜歡夜幕下的艷遇，只好趁著月色，獨坐玉水河畔，聆聽泉水叮咚，無心留意嘈雜的搖滾和喧囂的人群。

麗江，是要用心行走的地方。在回昆明的路上，我們回望玉龍雪山，在晨曦的照射下，整座山由銀灰色變成了絢麗的紅色，非常迷人，似乎在告訴我們，麗江是一個色彩變幻的城市，一片充滿神奇的土地。麗江此行憾事，回想起來其實無憾，因為正是有了這些遺憾，麗江的味道才更值得咀嚼和回味。

（作者單位：安徽省宣城市績溪縣文化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