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美國歷史的攝影家

爍朱

Lawrence Schiller的攝影生涯其實很短，但他卻是美國攝影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從20世紀5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當時還是年輕人的他來往穿梭于世界各地，奔波在不同的拍攝現場。托時代的福，那時還沒有那么多喋喋不休的、執著于討論攝影的意義和攝影作品的深度的評論家，攝影師們可以不受干擾地拍攝自己想要的照片，而不用理會什么商業攝影、時尚攝影、紀實攝影、風光攝影、體育攝影、新聞攝影、人像攝影等各種奇怪的攝影作品分類。

Lawrence Schiller就是這樣一位攝影師。他的作品幾乎遍及各個攝影門類，他為《花花公子》拍攝兔女郎，為夢露拍攝了大量寫真，也為著名的紀實攝影雜志《生活》拍攝社會圖景類作品，還為《巴黎競賽》畫報等拍攝新聞現場、明星寫真。在那個攝影的黃金時代，他幸運地成了那個時代的記錄者，并且成功地用自己的工作換來了富足的生活。

這位出生于1936年的紐約小子小時候并不活潑，他7歲隨父母遷往加利福尼亞州圣迭戈市，在那里長大。由于父親是一位攝影師，Lawrence Schiller自幼便對攝影很熟悉，拿相機的年齡早到讓人吃驚。更讓人吃驚的是，他16歲時便有作品登上《紐約時報》，并獲得了Graflex（美國老牌照相機品牌）公司的攝影大賽大獎，還為該公司出版的書籍《Graphic Graflex 攝影》撰寫了部分關于閃光設備運用的章節。作家Jacob Deschin在美國的《照相機》雜志撰文，將他稱為“16歲的攝影家”。不久，他獲得加州佩珀代因大學的“社會主義運動協會獎學金”，進入該校讀書。

1954年，Lawrence Schiller獲得《學者》雜志的攝影獎。1955年，他在《星期六晚郵報》上發表了自己的第一組系列作品。1956年，他的作品《工作狂》登上著名的《生活》雜志。此時，他的攝影事業已經風生水起，幾乎每周都能接到不同的拍攝項目。大學畢業后，他毫無懸念地做了一名自由攝影師，第二年，開始為《花花公子》拍攝兔女郎，第一位合作者便是后來聲名顯赫的Joan Staley。也是在這一年，他拍攝的舞蹈家Julie Newmar的作品登上了《生活》雜志的封面。

“我那時很年輕，也很有野心。我在高中和大學的時候就給各個雜志的編輯寄我的照片。1959年法國《巴黎競賽》畫報用了我的作品，后來美國的《生活》、英國的《星期日泰晤士報》等媒體都采用了。到1961年的時候，我已經為全世界8家媒體工作了。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很好的攝影師，我只是很努力工作的人。你知道這讓誰受罪了嗎？我的孩子們！我不能每天陪他們。我會在半夜接到電話，是《巴黎競賽》畫報讓我飛越半個地球去拍照片。” Lawrence Schiller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

1960年，他受《巴黎競賽》畫報委托，拍攝尼克松競選的照片。這組作品獲得了美國國家新聞攝影協會頒發的“最佳新聞攝影獎”。1962年，他受《巴黎競賽》畫報委托拍攝正在主演電影《瀕于崩潰》的夢露，留下了大量非常經典的作品，有兩幅登上當年的《生活》雜志封面。而他拍攝的夢露的游泳池系列作品更是夢露僅有的裸照。這組作品拍完沒多久，夢露便意外離世，留下了永遠不會拍完的《瀕于崩潰》和這組傳奇般的作品。

1963年，美國總統肯尼迪遇刺，在達拉斯警察局里，警察展示了兇犯使用的槍。幾乎所有的攝影師和記者都擠在正面拍照，而Lawrence Schiller卻繞到了警察的背后，拍下了那張名揚世界的逆光來復槍的照片。在當時拍攝的關于肯尼迪刺殺案的紀錄片中，依然能看到年紀輕輕的Lawrence Schiller正在拍照的畫面。

在照相機還沒有那么先進的20世紀60年代，攝影師必須對現場的光線、人物動態等有更好的把握，比如Lawrence Schiller常常會穿上白襯衫，因為白色的反光會給逆光狀態下的照片補光。

1966年，30歲的Lawrence Schiller在《生活》雜志上發表了一篇關于濫用LSD致幻劑的文章，配有大量他拍攝的照片，并出版了一本書。當時，LSD在哈佛心理學教授蒂莫西·利里的推動下在名人和文藝圈中泛濫。

有記者問他怎么獲得拍攝對象的信任，獲得拍攝的許可。Lawrence Schiller說：“我從來不說‘不。有一次，有一個人因為謀殺要被處死，我想采訪他的母親，我想知道他的人生故事，想知道他是怎么成為這樣一個壞人的。他母親住在那種流動的房車上，我給她打電話，我想看到她的眼睛。我去拜訪她，但她就是不讓我進她那輛破車，第二次也是這樣。等到第三次的時候，正趕上下大雨，她還是不讓我進。最后我就向她請求說我要上廁所，我不想尿在褲子上。她就讓我進去了。如果你是一個記者，你就一定要想辦法和這個人取得聯系，你要判斷你是否值得花時間跟他建立聯系。1985年我要到蘇聯拍攝一部大型影片，為了獲得批準，和蘇聯的一位官員進行了一次談話。最后他對我說：‘我不信任你，但是我要跟你賭一賭。我不認為任何一個政治家會相信別人，但他們可以跟某些人賭一賭。所以你也可以說，羅伯特·肯尼迪是信任我到可以跟我賭一賭的那個人，瑪麗蓮·夢露也是。”

1970年，Lawrence Schiller和作家Albert Goldman合著了一本關于喜劇演員Lenny Bruce的書，名叫《Ladies and Gentlemen，Lenny Bruce》。兩年后，他首次與著名作家諾曼·梅勒合作，出版著作《瑪麗蓮》，這本書登上了《紐約時報》的銷售排行榜冠軍寶座。此后他又出版了多部著作。

從1971年開始，Lawrence Schiller涉足導演領域，執導了電影《美國夢》，并逐漸淡出攝影領域，成了一位導演，執導過多部電影和電視系列短片，其中《劊子手之歌》和《彼得大帝》共獲6項艾美獎。他執導的《第一位滑雪下珠峰的人》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制片獎。與此同時，他還是一位收藏家，收藏有大量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2002年至2004年，他給華裔神探、“當代福爾摩斯”李昌鈺拍攝紀錄片，和李昌鈺一起受邀到中國訪問。在此期間，他對中國當代藝術萌發了濃厚興趣，并很快與中國的藝術界熟絡起來，開始了他的中國當代藝術藏品收藏。

如今，Schiller正在進行一項關于中國的項目，他采訪了37位中國當代藝術家和他們的父母，通過他們的講述記錄1933年至2011年的中國歷史。Schiller說，這也是他了解中國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