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段云章、沈曉敏、倪俊明編著,中山大學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歷有爭議的陳炯明》一書,在一些人看來,為一本頗具“爭議”的學術著作,是耶非耶?值得一評。
有爭議方顯其神
陳炯明是民國時期廣東政壇的風云人物,亦是歷來頗具爭議的重要角色。比如,他在清末立憲運動中是否“投機革命”?1911年“三·二九黃花崗起義”是否“逃跑”?于民國初年督粵之布政是否得當?他對廣東“二次革命”失敗的責任何在?中華革命黨時期走南洋是否另樹一幟?漳州之治是否自治“示范”之舉?回粵驅桂可另有隱衷?北伐失敗歸因何在?其聯省自治主張屬何等旗號?1922年“六·一六兵變”應作如何評說?孫、陳分歧歸因何是?陳氏與中共、共產國際(俄共)的關系怎樣?上述舉凡疑問為陳炯明研究提供了廣闊的爭議空間。
傳主的事功本身存在爭議,學者見仁見智,乃至“眾說紛紜”,實屬正常。
中國近代是一個瞬間萬變的年代,近代中國史冊是一本精彩紛呈的讀物:列強豆剖瓜分,政權走馬頻仍,軍閥為患一方,民眾生靈涂炭;中西思潮交匯,新舊理念兼容。有人行尸走肉,有人振臂為雄。袞袞精英與蕓蕓普羅,行色匆匆,風采種種。他們都有共通之處,就是調適心態去適應時代的變奏。那些站在時代潮頭的志士,探索與困惑同行,新知與失利相伴,成功有如曇花即逝,苦痛卻是常態常新,無論是孫中山,還是陳炯明,他們都是探索路上的篳路藍縷者,對于他們的成敗得失,我們應該有一個寬容的心態、理性的情懷。有如龔自珍所賦詩:“未濟終焉心縹緲,百事翻從缺陷好。吟道夕陽山外山,古今誰免余情繞。”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研究陳炯明比研究同時代的其他人物又要復雜得多。眾所周知,由于歷史的原因,在國民政府時期,孫中山的旗幟成為時代的正統和主流意識,加之蔣介石又滲入了個人的“動機”,從中“推波助瀾”,一切核心價值評判均以孫中山的“標尺”為取向,非此即彼,以至在陳炯明的評價問題上呈現出一邊倒,甚至絕對化、僵化化。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毛澤東于1956年發表《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闡明除了反動派之外,中國共產黨人是孫中山先生事業的繼承者,為這一領域的研究確定了“基調”,因之,對陳氏的評價也基本上難以突破“鐵定”的藩籬。雖然偶有學人作過某些微觀的探索,提出過不同的看法,卻不足以“左右”成見。
前述之學術背景,加上對有關陳炯明的史料挖掘不夠(在很大程度上,人們了解陳炯明往往以《陳炯明叛國史》一書為依據),更談不上對旁及史料的關注和有效利用,以至關于陳炯明的學術研究,缺乏“原生態”史料的支撐,很難論爭起來,更難實事求是。幾十年來,基本上沿襲成說,或者避而遠之,這是可以理解的。
耐爭議始見其真
20世紀末葉以來,陳炯明的研究可謂枯樹逢春,此間應該衷心感謝幾位有心人——如果說,囿于史料的闕如,20世紀90年代前對陳氏的爭議泛于一說之天馬行空,那么,隨著《陳炯明集》(1998年版)、《孫文與陳炯明史事編年》(2003年版)的問世,此后的爭議便是學術態度的分野,或者說是學術素養之分水,這一領地逐漸成為令人關注的焦點。因為對陳氏的研究經已與現實政治無關,也不涉及到是否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問題。學人可取心平氣和的態度,科學理性的思辨,實事求是的學風,秉筆信史,功罪千秋。
對陳炯明的評價,關鍵在于孫中山與陳炯明的關系。尤須指出,陳炯明不是“完人”;同樣的道理,孫中山也不是神。對孫陳關系的學術探究,理應以事實之是者是之,以事實之非者非之。具體而言,孫陳關系的研究,尤須遵循如下原則:(一)不以孫陳的是非為是非,應視二者是否符合世界潮流、時代發展和人群需要;(二)于復雜紛繁的社會氛圍中,理想相同或相近而所擇之方式、步驟各異乃屬正常現象;(三)孫陳矛盾可否視為進步陣營中的“內部矛盾”;(四)孫陳兩者的分裂主要是政治主張上的分歧,似乎不能無限上綱到兩個階級的“你死我活”的斗爭(1922年6月16日的炮轟總統府可視為一次‘政治震懾’的‘極端’手段)。
治史不能曲學阿世,學術當避無米之炊。鑒于歷史人物和事件往往具有多面性、多重性和矛盾性,且有一個發展變化的過程,如在資料整理上有所回避或曲加掩飾,都必然有失歷史真實,易于產生錯覺和誤解;而全面、系統、準確資料的提供,則能為客觀研究創造必要前提,俾能開展實事求是的研究,得出較為切合歷史實際的正確認識。
君不見,昔日黃興、章炳麟等人與孫中山都曾各執己見,一度形同水火,但事后釋嫌握手,又何嘗不仍然是同道?孫陳關系也確實有“驚人相似”之處,直至孫中山辭世前,不斷有好心人士居間調停,這說明孫陳間還是存在著和好與合作的基礎。而且孫陳兩人的書信中亦均表示愿意和好,只不過是,孫氏堅持要陳氏寫一紙悔過書,而陳氏則決意不從,終至神離貌亦不合,這不能不說是歷史的遺憾。
要之,《歷有爭議的陳炯明》乃是一本值得一讀的學術著作,其所輯之論文可以說是對過往成說的一種“顛覆”,這種“顛覆”完全由扎實的史料基礎而構建——作者均是《陳炯明集》和《孫文與陳炯明史事編年》的編著者。這里,姑且把他們的學術觀點視作“一家之言”,而此一家之言決不是異端歧說、洪水猛獸,它對于開闊人們的學術視野,觸發學者的探索思維,引牽對孫、陳關系及其被受爭議問題的學術爭鳴,深化這一領域的學術研究,推動廣東地方史、中國政黨史、中華民國史乃至中國近代史研究的繁榮,無疑是大有裨益的。
謹以陳炯明聯省自治(聯治主義)為例,著者展示的學術觀點便見莫衷一是、歧異紛呈、一派百家爭鳴之景象,既表現了作者對聯省自治評論的整體把握,又反映了著者實事求是的學術精神;既給學人豐富多彩的爭議畫面,又揭示了對拓展陳氏聯治研究的導向。
研究聯省自治運動,必須對它作一個整體的把握。它的總體樣態呈現為:1921年聯治運動達到高潮時,大多數輿論都傾向于支持肯定;一俟聯治運動處于四處碰壁并以失敗告終后,人們開始檢討運動之得失與因由,對其認識漸趨理性,但分歧也隨之增加,近年來更成為學界研究的一個熱點問題。人們批評陳炯明的聯治主義,多從陳炯明主張聯省自治的動機、目的及其實際效果來評論,進而全盤否定聯省自治。
持否定意見者有:《陳炯明叛國史》的作者認為,陳炯明提倡聯省自治,為的是以粵省人治粵省人。他以“海豐以外無天地,海豐以外無人才”為幌子,舉用的大多都是海豐人,從而抨擊陳氏倡導聯省自治既排斥外省外府人,也容不下海豐以外的本省人。 與陳炯明同時代的吳稚暉指出:陳氏謀求聯省自治和建設廣東為模范省,謀的是“一隅之自治”,甚至把廣東視作“惠州人之廣東”,而不愿“辟廣東以外之世界”。 聯省自治運動的親歷者李劍農則從廣義上作了客觀的評價:“對于聯治制度,贊否的兩方,都沒有真確的認識,沒有為國家謀統一的誠心。反對聯治的挾著一種單純的武力統一思想,固然不解聯治的精神所在;便是附和聯治的,也不過是假它為割據地盤的掩護工具。” 學人胡繩則一針見血指出:“陳炯明響應‘聯省自治’,就是為了給自己反對孫中山的北伐,保住既得的地盤,當上‘廣東王’尋找借口。其他一些省的軍閥附和‘聯省自治’,也都為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或打擊本省另一派軍閥而利用這個旗號。” 丁旭光也持類似觀點,認為聯省自治主張雖是人們面對無奈的現實提出的一種政治方案,但這一方案“一落到軍閥手里,即成了地方軍閥割據一方的遮羞布” 。
持肯定意見者高度贊揚了陳炯明的聯治主張,稱其不失為統一中國的一種可行性選擇,可為今天中國的統一提供借鑒。陳定炎、高宗魯等論者強調指出,閩南的實踐經驗增強了陳炯明的底氣與信心,一俟回師廣東就著手試行改造廣東為模范省,兩年間成績十分可觀,與廣東人渴望“休養生息”的愿景相吻合,因而得到社會的熱烈支持。陳炯明欲將廣東建為模范省的計劃,不是狹隘的“保境安民”的地方主義,而是聯省自治者覓求和平統一中國的一個步驟。 陳定炎還另撰文章指出,陳炯明的聯省自治論,可以為今天海峽兩岸的僵局找到出路。 康白石亦把歷史與現實切合在一起,稱譽“陳炯明‘聯省自治’是二十年代的理論,或許對解決七十年代中國分裂問題上,找到一個新層次的可能答案。”葉曙明從兩分法的視角切入,認為“陳炯明的聯省自治主張,固有其時代局限,不無可議,然與‘犯上’、‘弒主’、‘逆倫反常’之類的宗法罪名,實風馬牛不相及。” 牛大勇主張從歷史大局觀念出發,呼吁重新審視陳炯明的聯治方略,指出陳氏“堅持通過聯省自治來消弭戰爭,希圖進而統一中國,這一點應是公認的事實”,其所堅持的“聯省自治”主張,自有其歷史價值,雖然在當時形勢下沒有得以實行,但其價值仍有待于重新認識。 臺灣學界刊文認為,“如果不因人廢言,陳炯明的政治主張,特別是他對聯省自治的看法(陳也是當時地方實力派中,唯一對聯省自治提出具體施行藍圖的政治人物),是不是有一些見解值得重新挖掘?為什么革命的過程中,以俄為師的主張會逐漸壓倒議會式民主政治,而在越來越激進的革命浪潮中,中國的革命又到底失去了些什么?”
有學人作了毀譽參半的分析,即在肯定陳炯明聯省自治的主張的同時,指出其時機不切實際或者說方法與政治生態環境相違。吳稼祥認為,孫中山和陳炯明的“爭論”,“就當時政治現實而言,孫中山是對的,應當北伐統一中國,先將主權從軍閥手里收繳到中央;就未來的政治理想而言,陳炯明是對的,中國應當實行聯省自治,那應當是在軍閥還權于中央之后” 。有人認為,陳炯明理想化的聯治民主制的內容及其實施方法是比較完整的,他也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幻想采行和平協商、自治制憲等方法實現主權歸民、軍權歸國,在實踐中是行不通的。聯治民主制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理想。
學人還對陳炯明的聯省自治的理想個性、理論與實踐、實施時段、個案研究、比較研究等層面作專題式的探討。
胡春惠從陳氏的理想與實行的分析切入,認為陳炯明倡言聯省自治伊始,是“出于一時的貪新好大心理”和“感于聯省自治的理想”,所主持制訂的廣東憲法草案,較湖南、浙江省憲有別,“比較的取實用主義” 。但聯省自治運動“是希望用緩和而軟性的步驟來解決中國的政治問題”,“延宕了中山先生民國11、12年的北伐計劃……終于使陳氏在聯省自治的借口下,于民國11年6月公然背叛革命”。
丁身尊認為,陳炯明樹幟聯省自治,可分為兩個時期,第一時期自1920年8月粵軍入粵驅桂始,陳氏以“粵人治粵”相號召,動員粵省民眾起而反對外來軍閥,曾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第二時期以1920年底陳炯明全面掌控廣東軍政大權為標記,陳氏提出聯省自治,實際上是小軍閥與大軍閥爭奪地盤,毫無積極意義可言。目的是“和孫中山相對抗,并廣泛地聯系南北各實力派軍閥,結成反對孫中山的反革命聯盟”。 趙立人認為,孫中山于1921年就任“正式”大總統后,企圖以迎合聯省自治思潮來取得各省對廣東選舉總統的支持,但沒有實效。孫中山就轉而對妨礙其武力統一方略的聯省自治論深惡痛絕了,“而陳炯明仍在其政治實踐中貫徹聯省自治的方針。此前曾好像是雙方共識的聯省自治,現在變成了分歧的焦點” ,表明孫中山的政治理論“幾乎總是從屬于政治實踐,且為政治實踐所左右”。
謝文孫通過對陳炯明施行民選縣長等個案的分析,指出陳氏此時的聯省自治的舉措,“顯然是對孫中山訓政理論的妥協,這種理論也完全適合陳的家長統治傾向。陳似乎相信民主政體不是必須通過自下而上的斗爭才能得到,由上而下的賜與也并不壞。于是一種西方模式就這樣被嫁接到了根深蒂固的儒家的仁政傳統之上”。
對粵省與鄰省的聯治實踐作比較,既見樹木,亦見森林。陳志讓認為“陳炯明主張的聯省自治跟湖南、四川、浙江軍—紳政權的主張很不相同,他要求的是人民有權管理自己的事,以村、縣的直接民主政權夾消滅大小軍閥”,“一九二一—一九二二年孫中山和陳炯明所爭執的不是地方自治的理想,而在于不經和平協商的方式,在廣東財政極其困難的情形下,對北方用兵。” 費正清主編的《劍橋中華民國史》亦稱:“陳炯明控制廣東期間,他建立了一批新式學校;資助了80多名大學生出國深造;循著更多民主的方向重建了廣州政府;并倡議通過一部對公民權利給予保障的本省憲法,其中還有反對以軍事干預民政的條款”,“反映出一種‘進步的’傾向,一種對于他們所把握的機遇和負責任的自覺”,這有別于當時某些殘暴虐民的軍閥。
將孫中山和陳炯明的自治思想進行剖析,有利于探其深淺,較其高遠。蔣永敬認為:孫中山“不贊成‘軍閥割據’固為事實,而‘敷衍聯治’則未必真確”,“孫中山的聯治,是國民的聯治,而非軍人的聯治,是民治,而非軍治。真正的民治,就是要普及到地方基層……這與當時的聯治運動,不僅沒有抵觸之處,且更為徹底。” 段云章認為,孫陳的離異,主要是政治見解和要達到目標的方法、步驟與手段的差異,二者的爭論具有急進和緩進的特點,但都要求“進”,即都有適應時代潮流和人群需要的方面。而這種本屬革新派內部矛盾演變成相互爭殺的慘劇,還要從當時的社會歷史環境和個人特性等方面去深究。
關于陳炯明聯省自治的爭議,只是陳氏爭議中的一個問題而已,而且這個問題只是剛剛開始。最近,筆者得到一份陳炯明在漳州期間寫給孫洪伊、章炳麟、譚人鳳、徐謙、胡漢民等人的信,提出擬用關款及德僑款在上海或廣州等西南地方擇地辦一所“大學”,還在另一信中強調“以實行男女教育平等之旨”, 這對多維研究陳氏的聯治理論與實踐,無疑具有參考價值。茲將全文錄示如下:
此次軍府提存關款及德僑款,有一百八十余萬兩,聞因分配為難,儲為特別軍需,措置良是。竊謂民國八稔,迭生變亂,護法各省,屢謀國是,藉口軍人政客,抱薪救火,愈弄愈壞,至今日幾無一線生機。良以根本革新,惟在教育,緣木求魚,烏乎!可得吾國教育,只有北京一大學,粗備規模,不足容納國內英俊,使之競趨學術,少逐政潮,人才廢荒,墮落狂流,溢而為患,國計民生,并承其弊,深滋隱憂。我西南護法,原本救國,若不實事求是,兼籌并顧,竊恐誤國之罪,即屬號稱救國之人。炯明之愚,以為軍府宜設大學一所,即以存款全數或提出一百萬兩,為發起基本金,再飭各省湊撥數十萬,并由海內外設法募捐,則二三百萬巨資,當可立集。校地或在廣東,或在上海,擇善而從,常年經費,仍可由鹽稅余款指撥,定為成案,一舉手間,大學即可成立。為百年樹人之計,國家根本之謀,無逾于此。即可存西南護法紀念,亦可免分款不均之嫌。諸公公忠謀國,諒邀贊同,如以為當,請一致主張,電請軍府切實施行。至軍需竭蹶,各省均同吾人,惟見義勇為,忍苦急公,自無余事,成此盛舉,以垂不朽,亦我西南護法諸公之所賜也。
真爭議乃彰其魂
歷史研究就是盡可能恢復原生態貌,這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難成就的功業。但是,我們是唯物主義者,必須遵循實事求是的原則,堅決摒棄那種以人劃線、千人一面的猙獰與說教,令有悲歡離合、有骨有肉的歷史,回復本貌,重入坊間,貼近大眾,展示得栩栩如生。就拿孫中山來說,他固然有其演說激奮人心,聽眾如醉如狂的一面,也有為了鼓舞群眾,大造聲勢說過頭話的一面,這后一面當然是為了革命宣傳之需要,但是從實事求是的角度講,也就有了“大炮”的成色。又如孫中山少時入塾只讀過“三字經”、“千字文”一類幼學蒙書,未及從文本與學理上系統研探過修齊治平的儒家大道,所以,他認為剪指甲就是“修身”也就情有可原了。不為尊者諱,學術在爭鳴中必將臻于至善。
真爭議,乃學術進步之正途;真爭議,是學術創新之助推器。當今經已成為“顯學”的孫中山研究領地,要發展,要創新,一定要有問題意識。一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化。比如,關于“五權憲法”思想,權能區分思想,理論上有否內在矛盾?實踐上如何破題?又比如,孫氏要建立一個什么樣的黨來督導軍政、訓政、憲政?孫中山本人提出“黨首先要受訓練”,應作何解?何以未曾將之進一步發揮?其身后的黨人對其遺教領會了多少?曲解了多少?實踐效果如何?關于民生主義,學人多認為還有許多問題不是很清楚,須作更深入的研究。二是對前人的結論敢于問疑。比如,可否對孫中山的“領袖地位”作求是的“質疑”,從興中會、同盟會、國民黨到中華革命黨,其領袖權威如何?他在辛亥革命中的作用怎樣?“中日盟約”是否“賣國”?對孫氏“領導”能力質疑,并非對之不敬,或許可從“反面”對他愈挫愈奮精神的進一步褒揚!
對孫中山可以質疑,對偉人可以批評,同樣的道理,對陳炯明的學術研究有這樣那樣的爭議,自然也在情理之中……這對于推助學術科學化、學術世界化,無疑具有積極的意義。
《歷有爭議的陳炯明》一書的價值,在于鋪敘了“歷有爭議”的過去,教人以歷史與辯證;又指明了“繼續爭議”的路徑,導人以唯物與科學,這對陳炯明本人,乃至史學界時人與后輩而言,應該是“沒有爭議”的。
(本文作者系歷史學博士、廣東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