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固民歌的生成背景及其曲調特色分析

［摘要］以裕固族民歌（以下簡稱裕固民歌）為代表的裕固族民間音樂是該民族文化寶庫中的一支奇葩。裕固民歌有其民族多元文化及多元民族文化的生成背景，并有其特殊的文化和教益功能。裕固民歌曲調及特色可從歌詞來源、區域分布、內容題材、曲調歌種方面加以區分和概括。

［關鍵詞］裕固民歌；民間音樂；民族文化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2）04-0050-02

一、裕固民族及研究裕固民歌的意義

在古絲綢之路的甘肅西部生息繁衍著一個稀有少數民族——裕固族。它是我國北方一個古老的、人口較少的民族。其族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世紀的丁零、4世紀的鐵勒。它曾和公元8世紀在蒙古高原推翻突厥汗國而建立回紇汗國的回紇（唐德宗時期改稱回鶻）以及由漠北遷到河西走廊的回鶻有密切關聯。現今的裕固族是以古代回鶻人的一支——黃頭回鶻為主體，融合蒙、藏等民族而形成的。

裕固族，史書上曾稱其為“黃番”、“西番”、“撒里畏兀兒”等。裕固人自稱“堯呼兒”。元、明時代稱“撒里畏兀”、“撒里畏兀兒”，近代稱“錫喇偉古兒”、“西喇古兒黃番”。解放初期，曾稱“撒里維吾爾”。1953年籌建肅南裕固族自治縣時，經本族代表商議，確定以與“堯乎爾”音相近的“裕固”（兼取漢語富裕鞏固之意）為族稱。同年，經中央人民政府批準，正式定名為裕固族。現有人口1.37萬余人。

裕固族沒有自己的文字，一般使用漢字，但有它獨特的民族語言。其民族文化淵源流長、異彩紛呈。以裕固民歌為代表的裕固族民間音樂是其民族傳統文化框架中的重要元素和文化標識，是其文化寶庫中的一支奇葩，是尋求裕固民族文化發展變遷、展示民族特性的一把“金鑰匙”。本文旨在通過對裕固民歌生成、曲調、題材及其功能等元素的分析和研究，來進一步豐富和延伸對裕固民族音樂文化和民族歷史演進的認識。

二、裕固民歌的生成背景

每一個民族的文化生成都有其特殊的土壤、環境、歷史和背景。裕固民歌的生成更具有其特殊的背景和特征。

（一）它以本民族多形態語言作為生成的重要載體

如前所述，裕固民族雖然沒有自己的民族文字，但有其豐富多樣的民族語言。裕固族當今使用的語言主要有三種：一是西部裕固語，屬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二是東部裕固語，屬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三是漢語。這三種語言由相對集中聚居在不同地域的裕固民族分別使用。多樣的民族語言是形成裕固民歌的主要載體，從語言來源分析，十分鮮明，裕固民歌既有本民族語言的深深烙印，也有漢文化語言的明顯特征。

（二）它是本民族多元文化共同滋養的結晶

裕固民族長期以來在有語言、無文字的文化生態下保留、傳承和發揚光大著自己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從文化形態和表現形式來看，不僅有神話、傳說、寓言，還有敘事詩、格言、諺語及造型藝術乃至獨特的民族服飾。從裕固民歌的發展演進過程中不難看出，這些文化元素對裕固民歌的生成、滋養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概括為：一是對民歌體裁的多樣化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二是直接或間接地成為民歌的主要內容。無論是神話、傳說、寓言，還是敘事詩、格言、諺語，都是通過民歌這一口頭傳唱的形式保留傳承至今的。

（三）它是多元民族文化影響交融的產物

從裕固文化的大量實物、資料來分析，它既有古代突厥民族、蒙古民族的文化傳統和元素，也不乏唐古特（藏族）文化的影響。近現代以來，裕固民族文化更是與漢民族文化廣泛融合。裕固民歌在類型、曲調、歌種上都有著多民族文化元素融合的印記。近年來，國內外學者通過對裕固民歌的深度挖掘后發現，有些民歌，如《搖籃曲》，還完整地保留著2000多年前匈奴民歌的曲調，這些曲調由匈奴人傳給了裕固的先祖鐵勒、回紇人。回紇人又代代相傳，一直傳唱到今天。裕固民歌以其曲調獨特、內容豐富、體裁多樣、人人傳唱、流行廣泛的特色傳承并發展至今，具有旺盛的音樂生命力。

三、裕固民歌的文化功能及其特征

裕固族是一個善于歌唱的民族，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歌者，每一首民歌都是一個民族故事。裕固民歌及其歌唱在裕固民族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已成為貫穿其民族全部生活的一條文化主線，并已納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無論何種題材、曲調，裕固民歌總是和裕固族人民的勞動生產活動以及民情風俗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例如裕固民族認為，草原是他們的生存之根，是民族音樂的源泉，因此，在諸多以牧場草原、牛羊氈房為場景的歌唱中，裕固族唱出了對大草原和美好生活的熱愛和向往，唱出了對勤勞、善良、樸實的民族精神風采的贊美。

裕固民歌的共性表現手法是直陳，歌曲中的襯詞大都沒有詞意，多半用在句尾或句首。另外，它總是把生動形象的語言和渾樸自然的表現手法巧妙融合，相得益彰，而且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反映出了獨特的藝術風格。

綜上而論，裕固民歌確實在本民族追憶歷史、歌頌先祖、美化生活、追求幸福、熱愛勞動、贊美愛情、尊重風俗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獨特教益和文化功能。

四、裕固民歌的類型及其藝術特色

從對裕固各類民歌的綜合分析中，可對它做以下分類：

（一）從歌詞來源和民族聚居地域分類

以詩歌作為歌詞的民歌，西部稱為“耶爾”，東部稱為“頓”，以無詩歌韻律的語言作為歌詞的民歌有催眠歌、剁草歌等。很多民歌，如敘事歌、山歌、牧歌、小調等的歌詞來源則取材于本民族的口頭文學。敘事歌是歷史傳統、故事和諺語的民歌表現形式，其曲調樸素優美，內容生動，歌詞較長，曲調短小，反復演唱，旋律具有吟詠性特征。最著名的當推《西至哈至》，這一曲敘述了裕固先民自嘉峪關外東遷入關的史實和傳說。另外，在裕固民歌中牧歌比較多見，這也反映了游牧民族的特點。牧歌在裕固語中又稱“華勒耶爾”。襯詞多用“啦、來、老”（音譯），牧歌曲調較平和、柔美。

從區域分布來分類，裕固民歌可分為東部民歌和西部民歌。東部民歌多具有粗獷、奔放、灑脫的氣質，音調接近古代蒙古族民歌；西部民歌則較平和、深沉，更多地傳承了古代回紇民歌的傳統。

（二）從內容題材分類

裕固民歌最為古老的是關于勞動題材、婚禮題材的歌曲形式，并都傳唱至今。從內容題材上，還可分為以下幾類：第一，勞動歌曲。如《搟氈歌》、《奶馬駒歌》、《放牛歌》、《放駝歌》、《牧羊歌》、《割草歌》等。第二，歷史歌曲。如《唱著說著才知道了》，這首歌講述的是明朝年間裕固人祖先自關外遷至今居住地的苦難經歷。還有著名的《堯熬爾來自西至哈至》，述唱的是裕固先祖遷徙的傳說，完整地敘述了裕固族從西至哈至（今新疆吐魯番至哈密一帶）東遷的經歷和對自己生活土地的熱愛。第三，生活歌曲。如《肅南草原好風光》就是一首肅南裕固人民贊美家鄉草原美麗風光的民歌。第四，愛情歌曲。如《和你第一次見面》、《黃黛琛》等。著名的《黃黛琛》一曲敘述的是一位年輕姑娘在包辦婚姻下堅決反抗、寧死不屈的故事。第五，風俗歌曲。這一類歌曲可細分為婚禮歌、喪事歌、劃拳歌、贊頌歌等，如《戴頭面歌》、《向父母告別歌》、《待客歌》、《思鄉曲》等。以上類型的歌曲往往簡短，便于掌握。它們的共同特色是樸實優美、悅耳動聽，內容豐富而動人，格式自然而流暢，音韻和諧而鏗鏘，極受裕固族人民喜愛。

（三）從歌種和曲調區分

除以上體裁和內容繼承了本民族固有的特色外，在歌種上，裕固民歌在和外部民族的文化交往中，吸收了藏族的“拉伊”，蒙古族的“長調”，回族、東鄉族的“花兒”，土族的“宴席曲”，漢族的“小調”等外來歌種曲調的某些元素和特色，并把各種風格巧妙地吸收和融合在自己的民歌體系之中。

裕固民歌屬東亞樂系，無論是本民族傳統民歌還是外來民歌，一般在曲調上均采用五聲調式音階。音調常采用四、五度音程作為骨架。歌詞的格律特點是每節二句或四句，二句占比例較大，每句音節數大約相同，押韻以押尾韻為主，也用頭韻和中韻。節奏或規整平穩或自由開放，構成了粗獷熱情之旋律。從曲調和功能上來看，又可分為“小曲”、“號子”、“小調”、“宴席曲”、“酒曲”等。

五、 結語

裕固民歌在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吸納了其他民族民歌中的優秀元素，體現了多元化的特征，這也從其歌詞來源、分布地域、內容題材、曲調、歌種等方面可以體現出來。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多元化的特性賦予了裕固民歌更豐富的內容，同時也顯示了其開放的特性。裕固民歌純粹質樸，是裕固族人民生活的寄托和情感的真實體現，凝聚了其民族藝術的精華，也是我們民族藝術寶庫中不可或缺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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