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執政黨的作風建設

在馬克思主義黨的學說與建設理論中，強調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和制度建設，在這四大基本建設中，作風建設具有獨特的意義，對于執政黨的建設特別是對于廉潔型政黨的建設具有直接的針對性。談作風建設，不能只是停留在一般的價值倡導，重要的是要從理論內涵和方法路徑上來思考，從而著眼于新形勢下的現實挑戰，探索理論和方法創新。

一、作風建設是毛澤東的黨建理論創新

馬克思主義黨的學說與建設理論有一個發展的過程。馬克思、恩格斯創立工人階級政黨，撰寫《共產黨宣言》，明確了黨的指導思想，他要完成的主要任務，就是要給工人運動這個物質力量以精神靈魂，在他們看來，工人階級政黨的主要任務，就是使工人階級從自在的階級向覺悟了的自為的階級發展，從而承擔起歷史使命。在馬克思、恩格斯時期，所重視的是黨的思想領導，因此，他們反對把黨建設成為一個密謀性的組織。列寧在領導俄國革命過程中，撰寫了《怎么辦》、《進一步 退兩步》著作，堅持把思想建黨放在首位，其旨趣在于通過思想斗爭，與第二國際的伯恩斯坦主義區分，嚴整組織隊伍，從而建設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也就是說，他根據俄國的國情和革命形勢的發展，強調以職業革命家為核心，以民主集中制原則，形成黨的嚴密組織，而實現對工人運動的組織領導。

在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基礎上，毛澤東提出了作風建設，這具有獨創性。在黨建實踐中，以毛澤東為首的共產黨人通過整風，完成了黨的建設這個偉大的工程，并把原來提出的學風、黨風和文風進一步提煉為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三大工作作風。毛澤東在《論聯合政府》中，指出了黨的三大工作作風是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顯著標志；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中，又直接把三大作風作為黨的建設這一法寶的基本內涵。作風建設及其理論的重要性，還體現了它構成了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的主要方面。

作風，指的是在思想、工作和生活等方面表現出來的比較穩定的態度或行為風格。在黨的建設話語中，主要是指理想、理論在實踐中的體現。黨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與作風建設構成了相互聯系和循序發展的黨建理論體系，從理論、機制、實踐、內容、形式、功能、理念、設計來實現，中國共產黨通過作風建設完成了黨的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

二、作風建設內含著對權力的約束

作風建設是對行為的規范要求，中國共產黨的作風建設一開始就內含著對權力的約束。這是與中國的國情和革命形式密切相關的。馬克思、恩格斯著重于思想領導，使工人階級組織起來，擔負起歷史的使命；列寧著重于組織的領導，直接組織現實的政治革命。中國的國情使得中國共產黨不僅直接組織政治革命，而且是在農村環境，直接通過軍隊這一形式，以強權對抗強權。與俄國革命不同的是，中國革命使中國共產黨長期處于割據和區域執政環境中，在權力背景下，作風建設就成為一個重要的問題。

作風與權力的關系有兩個方面：一是如何對待共產國際和書本的指示與教條；二是黨和群眾的關系，特別是黨的干部與群眾的關系。在毛澤東那里，實事求是、理論聯系實際、或者說理論密切聯系實踐的作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思想路線問題，因此學風首位。理論聯系實際，從認識論的邏輯上看就要聯系群眾的實踐，就要從群眾的實踐中汲取智慧，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從價值論的邏輯看，追求真理就必須從群眾的利益出發，接受群眾的監督和批評，不斷地提升自己。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毛澤東又把密切聯系群眾和批評與自我批評稱之為民主作風。

特別要注意的是，在黨將要成為執政黨之際，毛澤東強調了作風建設的道德價值要求。在中國共產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他提出了“兩個務必”：“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 《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1376-1377頁。“兩個務必”抓住了執政黨作風建設的基本問題。在建國以后相當長的一個歷史時期，黨的干部作風在人民群眾中有著高度的認同。

三、新形勢下仍然要加強作風建設

“文化大革命”使黨的作風和社會風氣都遭到了破壞，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作風建設面臨著新的考驗。在領導干部的腐敗已成為社會關注的重點問題的現實狀況下，關于執政黨的作風關系到黨的生死存亡的警告絕非虛言。

首先要指出的是，黨的作風建設功能具有一定的邊際，在新的社會歷史條件下，已難以勝任執政黨建設，特別是黨的先進性建設和執政能力建設的全部任務。作風建設雖然內含著對權力的約束，并且又稱之為民主的作風。但是，其路徑主要是自上而下的道德垂范，主要的方法是批評與自我批評，體現了中國傳統的內省式的修養。當然，作為一個政黨，這種修養又與群眾參與的運動相結合。在“左”的思想指導下，群眾性的運動可能走向激烈的政治批判。所以，在革命時期行之有效的作風建設，在執政和市場經濟條件下，僅僅作風建設就不夠了，正是在這個背景下，鄧小平提出了制度建設。

但是，制度建設并不能替代作風建設。在我看來，制度建設是作風建設的保證。在作風建設中，內省式的批評與自我批評要有制度的安排為基礎，自上而下的民主作風的養成需要自下而上的群眾參與的制度來推動。但是，制度建設卻是以作風建設為其精神的，能否這么說，作風建設是制度建設的價值和文化。在今天，黨內的民主制度建設和人民民主制度建設都有了長足的發展，但是，領導干部的民主作風是前進了，還是倒退了？這是成疑問的。僅僅重視制度甚至技術，沒有了作風，缺少了靈魂，制度建設也缺少了制度文化。

所以，執政黨的建設，要保持它的先進性、提高執政能力，具體到建設廉潔型的政黨，仍然要重視黨的作風建設。當前有作風建設的要求，但忽視了作風的建設。組織的價值追求和領導者個體的道德修養仍然是必要的。黨的作風建設的科學化，需要作風建設的內容適應時代的發展，而作風建設的方法，則需要在黨的建設的整體上，特別是要與制度建設結合起來，既以制度建設為基礎，又賦予制度建設以傳統、價值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