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滇不僅地緣相鄰,共處南絲綢之路,而且歷史上也是民族遷徙之路,文化傳播之路,受羌文化和楚文化的影響很深,因此,川滇文化有許多共同元素。這種影響年代越早越明顯,川滇古陶器反映了古代民族文化的傳播和交融,具有較多的相似性。川滇瓷器區別較大,由于南詔大理國地方政權的統治,云南相對封閉,瓷器產生較晚,其上限在宋末,其時四川瓷器已進入衰落期。這一時期,戰爭所造成的人口流動是文化交流的主要形式,云南瓷器更多的表現的是對四川古陶瓷的繼承性。
羌文化的影響
羌族是祖國多民族大家庭中歷史最悠久的民族之一,古代羌族對中國歷史發展和民族發展有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從歷史傳說時期共工壅防百川,神農教民耕織,從炎黃到夏禹,到華夏族的形成,都與古羌族密不可分。
迫于中原王朝的強大壓力,從河湟流域向西南遷徙的諸羌與當地原居民逐漸融合而發展為今天藏緬語系諸民族。羌人的一支由岷山沿大渡河、大涼山南遷入滇中,沿途分布定居,與一些夷人、蠻人系統的族群融合,形成龐大的族群——彝族,先后建立了南詔、羅殿、羅氐鬼國、自杞等國。有一支形成么些族(今納西族),一支向西南深入青藏高原,分別建立了強盛的吐蕃王國和羊同、蘇毗、哥鄰等國及地方政權。由此證明華夏族——漢族和羌族與彝族和藏族具有親密的血緣關系,也進一步證實漢彝同祖、漢藏同源。
這種遷徙與融合在陶器的造型和圖案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圖1、2是新石器時代晚期甘肅、青海馬家窯旋紋罐和辛甸文化雙耳罐,進入川西北岷江上游后組合成了大雙耳旋紋罐(圖3),一路南下進入川南、滇西北(圖4、5),成為各個遺址出土的典型器,直到元、明在玉溪窯上仍然流下了它的影響(圖6)。
楚文化的沁潤
楚文化是春秋戰國時期流行于長江中游,以楚國為中心,并輻射到周邊地區的一種地域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楚文化神秘、浪漫,與先秦文化的莊重、威嚴大相徑庭。川滇文化與楚文化同為長江文明,受其影響是自然而然的。楚文化順江而上,首先影響巴蜀。三星堆文明的風格與“楚人信巫神,重淫祀”完全一致,器物造型深受楚文化影響。云南與楚文化的關系更為直接。史料記載,公元前298年—公元前263年,楚將莊蹻率領一支隊伍到達滇池地區,其目的是征服當地人歸附楚國,后因歸路被秦國所斷,就留在滇池地區,建立古滇國,都城在今晉寧縣晉城。
楚人是鳥崇拜的民族,重鳳輕龍。川滇陶器是對楚文化的繼承和發展。川滇陶俑中,鳥形象充滿自由奔放,任意想象的原始精神。與現實中的鳥似像非像,都帶有幾分人類想象加工的成分,都能感受到一種浪漫的精神。圖7是四川宋三彩雞,圖8是云南大理國時期的生肖雞。
川、滇一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龍,云南有蛇崇拜,但一直沒有發展為龍。四川有宗教意義上神秘的青龍,沒有皇權意義上的龍。龍在川滇陶器中的形象,并不威嚴,反而有幾分滑稽。圖9四川宋三彩龍,圖10云南大理國時期彩繪龍,從造型到風格都極其相似。
民俗文化的交流
南絲綢之路比張騫出使西域建立的絲綢之路更早,張騫在印度所見的蜀布、赤藤杖就是通過這條路出去的。南絲綢之路起于成都,經邛崍、西昌進入云南,貫穿云南入緬甸,直至印度。道路是經濟交流的通道,也是文化交流的途徑,所以,川滇民俗有許多相似之處。這種相似也大量地表現在陶器上。漢代開始,道教在四川、云南流行,兩地都盛行用十二生肖陪葬,特別奇怪的是四川和云南都習慣在十二生肖外加一只長壽龜,而且圖案、風格都非常相似,如圖11、12。這絕不是偶然的,只能是文化交融的結果。
戰爭中的陶瓷文化融合
清以前,四川并不生產青花瓷,所以云南青花另有傳播途徑,與四川無關。但云南單色釉瓷器卻與四川有許多繼承關系。南詔、大理國時期,云南獨自為政,此時南絲綢之路已中斷多年,民族遷徙、融合已經基本定型,戰爭成為文化交融的主要形式。《滇考》稱:唐文宗大和三年(公元829年),南詔“以蜀卒為先導,十一月破巂、戎二州,又陷邛州,遂北抵成都,掠蜀子女、工技數萬人及經籍而南。至大渡河,謂蜀人曰:此南吾土也,爾去國當哭,聽爾哭別故鄉。眾皆號慟,赴水死者十二三。自是南詔工技與中國侔矣。”
與滇窯關系最為直接川窯是邛崍窯。邛崍窯始于晉,盛于唐,衰落于南宋。據邛崍縣志記載:“南詔,土蕃先后四次進犯四川,臨邛均首當其沖”,其工匠不可能不被掠走。云南高溫綠釉,乳濁白釉點彩工藝與邛崍窯一脈相承,除胎質外很難區別,如圖13、14。此外,云南青釉(圖15)類似綿陽青蓮窯。窯變釉(圖16)類似重慶青溪窯等等。云南單色釉瓷器大都可以看到四川的影響。
川滇陶瓷文化的相似性絕不止這些,筆者只是根據自己和藏友手中藏品指出其萬一,目的只是引起人們的注意,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