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視角來探討日語不同意表達的語用策略

摘要：本文通過從文化視角，對間接的不同意表達進行了語言策略分析。根據Brown Levinson 的禮貌理論，對日語中不同意表達進行了探討，并著重分析了不同意表達的語用策略。

關鍵詞：不同意表達；文化；間接不同意表達；禮貌； 語用策略

作者簡介：楊紅(1983-)，女，重慶人，博士（在讀），日語助教，重慶三峽學院、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研究方向是中日語言對比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3.4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0-0166-02

1、引言

盡管日語當中的不同意表達和漢語當中的表達方式從文化角度上講，有許多類似之處，畢竟兩者的社會都處在較類似的“差序格局”當中，同時又因為兩者在日常交際當中都幾乎遵循著“卑己尊人”的“謙虛”準則。但如果就這樣籠統而論的話，還是不太妥當。例如關于日語中對于別人的稱贊時的不同意表達，日本的學者川口義一、坂本惠等在「待遇表現としてのほめ」（日本語學VOL15）一文中就指出，大多數的日語學習這和部分日語教師，通常都有這樣一種看法：日本人不擅長稱贊他人，受到他人的稱贊時，基本上采用否定應當的形式。事實是否如此，只有通過一方考察之后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①。

同時，本文將根據禮貌準則等前人研究的基礎之上，提出一些日本人交際當中，怎樣同時兼顧不影響雙方和諧關系的同時又能準確地表達出自己不同于他人的觀點和意見的語用策略。

2、不同意表達

言語行為中的同意或不同意（agreement or disagreement）在日語里面有兩個不同的詞項，即「賛成と反対」、「同意と不同意」。這和漢語里的表達幾乎是一致的，即贊成便是對別人的意見或請求等予以肯定，表示同意的意思，故而不同意則是予以否定的態度。但是，此文只討論不同意的表達方式，對于同意的表達方式待今后再另研究。

不同意表達，這一概念根據不同意的內容，包括的范圍很廣，總體而言是不同意別人的意見，可以是不同意別人對自己的稱贊，也可以是不同意別人的要求，或者不同意別人的對某件事的看法等等。在這里僅就不同意別人對自己的稱贊和不同意別人對某件事的看法的表達方式嘗試做一些分析。需要指出的是，不同意表達應該分成“直截了當的否定”和“間接不同意”兩個方面。

3、文化視角之研究

在學日語的過程中，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體會：日語中間接語言行為的使用頻率很高。而且日本人在表達否定和拒絕時，與中國人差別很大。經常「はい、はい」不斷，很少會說「いいえ」，哪怕持否定意見或想拒絕對方，也很難從他們嘴里說出「いいえ」這幾個假名。

另外，日本野村公司的總裁義男寺沢在美國圣弗朗希斯哥做的演講中評價美國和西方的決策模式時，曾說：“西方人大都是I to you 模式，而日本人則是You to you 的模式。”在I to you 模式中，人們總是積極努力的陳述自己的主張和需求，并不害怕自己的愿望會與別人產生沖突，但日本人的You to you模式，卻是一種建立在人們無意識下的一種試圖理解他人的要求和主張的模式，大家討論的目的也是為了尋求這種理解，因此開會的目的也是為了減少沖突，獲得和諧一致。由此，不難推斷當日本人在自己的意見與別人沖突時，通常的會采用的語用策略是調和、理解、禮讓和溝通。我們認為這是日語中間接語言行為的使用頻率頗高的原因之一。但是無論是直接否定的表達還是間接地不同意表達都需要我們建立在日本人內外有別的認識的基礎之上的。

4、幾種不同意表達的語用分析

4.1.理論依據

賈玉新（2006）也引用了Brown Levinson 提出禮貌理論，即面子保全論（FST）。他們認為面子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消極面子（negative face）， 即不愿別別人強迫或干涉、阻止的希望；一類是積極面子（positive face），希望得到他人的贊許，喜愛和認可。Brown Levinson 認為，有些言語行為，如請求和拒絕，威脅著交際者的面子，是一種威脅面子行為（face threatening acts，簡稱FTA）。既然是一種威脅面子的行為，那么就需要用策略去拯救。日本人多采取委婉的不同意表達，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保全對方的面子，與對方保持良好的人際關系。在這里， 根據作者的思考，可以分為：1、直截了當型；2、反問強調型3、卸責搪塞型；4、委婉讓步型。以下，結合中日兩方面的比較就表達不同意的語用策略進行詳細說明。

4.2.直截了當型

所謂直截了當型是指用「いいえ」「いや」等詞引導的毫不留情地直接予以否定的方式。因為這種露骨的否定方式，常常危及交際者的積極面子和消極面子，日本人是難得采用的。比如：

（１）A：「明日も雨がふるかもね。」B：「いや、私はそうは思いませんよ。」

譯文：A：明天可能也會下雨。B：不，我認為不會。

這是關系親密的同學或朋友或者家人之間的對話，所以有時候自己的意見或要求被否定了也不影響雙方的關系，即便如此，被直截了當的否定了自己的意見或看法的B也有可能不開心。像這類否定方式雖然達到了表達不同意的目的，但卻極其可能危及人際關系。

但也有幾種情況例外，比如：1、謙虛地貶低自己，不贊成對方所說的；2、安慰、鼓勵對方；3、純粹的信息傳達。尤其在回應別人的恭維時，日本人通常跟中國人的反應一樣，常選擇“不接受”、“不同意”方略，或回答“沒什么，這是我應該做的”、“哪里，哪里”等等。但是此時的否定也是部分地而非全部地否定，而是降低對方稱贊的程度。比如：

（2）A：「英語がお上手ですね」（你的英語好厲害啊。）

B：「いいえ、まだまだですよ。」（沒有，哪里哪里。）

4.3.反問強調型

這種方式旨在強烈地表達出自己的主張和意見，并且希望對方能夠采納的一種方略。多用在商談的情況下。雖然有可能威脅到對方的面子，但有些情況下必須正面提出不同意的想法才能很好地溝通，并得出更好的結論或方案。日語的反問句，通常在句尾加上「だろうか」「できるか」「ことがあるか」「ものか」とでも思っているのか」「……じゃないですか」這些句型。比如：

（3）そんなことがあろうか。（意味著“ない”）

4.4卸責搪塞型

搪塞型是指對于他人的請求等不予回答，一笑置之。搪塞型還可包括那種用很含糊的語言來應答的方式。這種回絕方式是一種無視對方的意見或要求的行為策略，是回避對方的意見，不明確表明自己的不同意態度，從而來逃避責任的一種言語行為。比如，日本人在交談時，頻繁地使用「ねえ」(是吧)、「そうそう」（對、對）、「なるほど」（原來如此）、「そうですね」（嗯，是的）、「そうらしいですね」（好像是那樣的）、「はい」（是的）、「ええ」（對）等等如此應答的方式。這種不同意的表達方式因為有些失禮，一般不會對上級使用。如：

（4）A：「弘海さんも理解してくれないのか。」（弘海你也不理解我嗎？）

B：「いや、それは……ねえーー」（不，只不過，這個嘛……）

此時，B也許因為有某方面的原因，不太好正面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但總的來說我們可以從背景或語境中揣測出B 的不同意的心情。只不過沒有直接表露而已。中國人也會在某種情況下做出同樣的反應，比如說“你到時候一定會借給我錢的對吧？”“嗯…這個嘛……”當然，這時語氣和其他肢體語言的使用也有助于緩和雙方的尷尬氣氛，避免過于正面沖突。比如微笑或者為難得神情等等。

4.5.委婉讓步型

我們都知道，日本人說話時，有表面話（たてまえ）和真心話（本音）之分，所謂表面話是指為維護體面而表面應付的話。“真心話”是指原原本本地說出心里的話。表面話在交際當中，尤其是會使用到外向語言（外向きの話）時，常常用到。即使提出不同的看法，也要首先肯定對方的見解有點道理，或者降低自己的意見的有效度。例如：

（5）ご意見は一応ごもっともですが……（您的見解很有道理，但是……）

（6）あなたの意見には一理ありますが……（你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

（7）私にはよくわからないですが……（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是……）

５、結論

本文從文化視角和語用的視角淺析了日語的不同意表達，將不同意的表達可以分為：1、直截了當型；2、反問強調型3、卸責搪塞型；4、委婉讓步型。其中列舉的只是日語中最常見的不同意表達的語用策略。當然不同意的方式多種多樣，一些肢體語言也能表示不同意，如搖頭等。不僅因人而異，而且根據性別、親密關系也會有所不同。限于作者的思考，不免有些不完善或不妥之處，今后還將更加系統地深入研究。

注釋：

【1】甘能清，日語稱贊表達的文化視角研究，《日語學習與研究》，2003年第2期。

參考文獻：

[1]E．Margaret Baudpin、Ellen S．Bober、 Mark A．Clarke、BarbaraK．pobson 、Sandra Silberstein 2005 《reader’s choice》(第三版) 世界圖書出版公司。

[2]三浦綾子，2003『塩狩峠』，新潮社。

[3]小泉保，2005《言外的語言學——日語語用學》，商務印書館。

[4]賈玉新，2006《跨文化交際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