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孔雀東南飛》中劉蘭芝的形象

摘要：劉蘭芝是我國古代最優秀的民間敘事詩《孔雀東南飛》中的人物形象，劉蘭芝是美的典型。她的用生命演繹出一場回腸蕩氣的愛情，也將一個弱女子的人格尊嚴和美麗鐫刻于天地之間。《孔雀東南飛》將劉蘭芝的外貌美和剛柔相濟的內在美推到了極致。

關鍵詞：《孔雀東南飛》劉蘭芝美尊嚴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0-0044-01

《孔雀東南飛》是我國古代最優秀的民間敘事詩，被譽為“古今第一長詩”，與北朝民歌《木蘭詩》并稱為“樂府雙璧”。劉蘭芝是《孔雀東南飛》中的人物形象，他十七歲時嫁給廬江府小吏焦仲卿為妻，夫妻關系篤厚，但不被婆婆焦母所容，被休回家，“自誓不嫁”，而娘家阿兄逼迫，“乃投水而死”，焦仲卿聽說后，也 “自縊于庭樹”。這是一幕愛情悲劇，在這悲劇中劉蘭芝的形象熠熠生輝，照耀古今，給人留下極深刻的印象。用一句話說，劉蘭芝是美的典型。

詩歌開篇便以劉蘭芝的口吻向讀者展示其良好的個人素養：“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結合后來蘭芝見焦母之前的外貌描寫，“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一個美麗聰慧的女性形象便現于眼前。這里首先描繪的是劉蘭芝這一藝術形象清新明麗、素潔淡雅的外表美，給人一種清爽利索的感覺，表現了蘭芝美得大方，嬌柔得體的外在魅力，向人們展示了一個美麗端莊的傳統女性形象，符合人們傳統的審美心理習慣。

但詩歌沒有停留于外表的描繪上。從“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到“左手持刀，右手執綾羅。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我們不難發現：蘭芝不僅美麗，而且勤勞能干。尤為令人嘆服的是蘭芝離別前將舊物留與丈夫留念的那番話語：“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物物各自異，種種在其中”。盡管這段描寫是更多地傳達了蘭芝“時時為安慰，久久莫相忘”的美好期待，但透過這份深情，我們不應該忽略其所體現的蘭芝的理家之才。詩歌將蘭芝身上所具有的中國婦女勤勞肯干、任勞任怨的傳統美德盡力突現，塑造出廣大人民理想中美好女性的典型形象，使蘭芝這一形象深深地留在廣大讀者的腦海中。蘭芝身上散發著中國女性傳統美德的馨香，體現了中國人民千百年來所形成的強烈的生命熱情及不屈的生存意志。

如果說貌美與德馨的渾然一體，為蘭芝這一形象奠定了其美的共性，使之具有中國文學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基本要素，那么，倔強、堅強、冷靜、理智的性格，執著于愛情卻不失自尊的人格魅力，使蘭芝成為中國古典文學人物畫廊中不可替代的光輝的女性形象。

劉蘭芝當然深愛焦仲卿，但是她并沒有因為愛情而放棄自己的尊嚴，當她以自己的勤勞、善良以及對長輩付出了應有的尊敬之后仍然無法贏得婆婆的同情、尊重的時候，她便選擇了離開，沒等婆婆下逐客令，她就自請遣歸。“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擲地有聲的語言，顯示了她的自尊和剛強。而在離開焦家之前的一番“嚴妝”修飾和從容的態度，似乎沒有任何委屈，沒有任何怨恨，更沒有因此低人一等的感覺，也似乎不是被人逼迫和驅趕，而是回娘家探親，這充分顯示了她內心的堅強和自信以及一般女子少有的自尊——她要體體面面地走出這個家門。當她穿著曳地的長裙，昂著頭，義無反顧地，款款走出焦家大門的時候，她生命中的那種自信和尊嚴也因此定格成永恒的風景。

從作品的情節，不難看出蘭芝是勤勞的、善良的，對婆婆也表達了應有的尊敬，但婆婆又為何說：“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呢？我們結合蘭芝的性格和行為，也不難發現蘭芝盡管尊重婆婆，聽婆婆的話，勤勞持家，但是，這種尊重絕對不是那種低聲下氣的唯命是從，而是不卑不亢，始終保持自己應有的尊嚴，這在講究三綱五常、尊卑有序的封建時代是絕對不受歡迎的，也是行不通的。所以婆婆才“吾意久懷忿”，要求兒子“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蘭芝深知這一點，再在焦家待下去已毫無意義，于是，不等婆婆下逐客令，就自請遣歸。由此可見，蘭芝的離去，是婆婆逼迫的結果，更是她的剛強性格使然。

蘭芝回到家中，勢利、兇蠻的兄長逼她再嫁，說什么“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云”，言下之意，你不嫁，難道讓我養你一輩子嗎？知書達理而又生性要強的蘭芝又怎能承受這樣的鄙薄呢？也許此時的她對焦仲卿還抱有一絲希望，（“不久望君來” ）但低聲下氣、死乞白賴地求哥哥讓自己繼續在家待下去也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才告訴他“處分適兄意”，“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有人說，蘭芝這個時候死志已決，也即作了殉情的打算。我看未必。其一，既然蘭芝能自請遣歸，就說明對焦仲卿的感情在她心中并非占據絕對突出的位置，換句話說，她并非到了離開焦仲卿就不能活的地步。其二，在得知太守明天來迎親的時候，雖然愁思滿懷、淚落如瀉，但還是按母親的要求“左手持刀尺，右手執綾羅。是焦仲卿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說出一番帶有諷刺意味的深情而又無奈的話，并表示“吾獨向黃泉”的意思之后，才促使她下定決心要與仲卿“黃泉下相見”的。由此可見，蘭芝離開哥哥家，答應再嫁，并非已經做了殉情的打算，她完全是出于自尊心的要求，又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時候的一種權宜之計。

《孔雀東南飛》將劉蘭芝的外貌美和剛柔相濟的內在美推到了極致，也就留給了讀者永恒的嘆息。“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仿佛又看到那位超然前行的女子毫不猶豫地縱身清池，只有那首長詩卻千古流傳，長唱不衰。當今社會中，許多受過良好教育卻為金錢放棄自尊的女性，也許只會隨風而逝。人們靈魂深處的清泉，卻永遠為劉蘭芝般的女子常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