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師范大學(國家)大學生創新性實驗計劃資助,項目編號:2009078。
摘要:網絡玄幻小說在新時代的背景下以其提供給受眾的獨特審美快感而滿足著眾多網民的期待視野。這一文學現象的產生也使受眾對網絡玄幻小說的主題接受成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關鍵詞:網絡玄幻小說;《誅仙》;主題接受;受眾
作者簡介:王東麗(1990—),女,河南省周口市人,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08級本科生,對外漢語專業。
佀麗莎(1989—),女,河南省濮陽市人,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08級本科生,對外漢語專業。
[中圖分類號]:I207.4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3-0035-02
網絡玄幻小說是20世紀末21世紀初在網絡空間流行開來的一種小說類型。對于這種小說類型,葉永烈曾這樣解釋過:“‘玄幻小說’一詞,據我所知,出自中國香港。我所見到的最早的玄幻小說,是1988年‘聚賢館’出版的黃易的《月魔》。當時,‘聚賢館’也準備出版我的作品,出版商趙善琪先生送給我一本香港作家黃易的小說。趙善琪先生在序言中寫道:一個集玄學、科學和文學于一身的嶄新品種宣告誕生了,這個小說品種我們稱之為‘玄幻’小說。”[1]在被稱為“玄幻小說元年”的2005年,《誅仙》、《小兵傳奇》和《壞蛋是怎樣煉成的》以其在諸如“龍的天空”、“起點”、“幻劍書盟”、“翠微”、“天鷹”、“ 滄海靈荒”等各大網站數以十萬、百萬甚至千萬的點擊率震動了中國文壇。然而,網絡玄幻小說的浪潮不僅席卷了網絡空間,在《誅仙》被“新浪”評為2005年度“最佳玄幻文學”之后,玄幻小說更引起了出版界的極大關注。《誅仙》在前六冊出版后,在很短的時間內銷售量就超過了100萬冊,這是目前略顯蕭條的傳統紙質文學恐怕也難以做到的。在網絡玄幻小說流行現象的背后,受眾對其主題的接受也成了一個值得討論的課題。
一、網絡時代的文學異軍
“世界華語網絡文學誕生于1991年,這一年全球第一家中文電子周刊《華夏文摘》在北美創刊,此后,世界各國相繼出現了中文網站。”[2]隨后,以“榕樹下”為代表的中文原創文學網站也相繼創立。從此,網絡與文學便結下了不解之緣。
網絡文學時代的到來一改傳統口頭說唱文學、書寫印刷文學的文學形態,使“讀屏”成了更為廣泛、便捷、自由、靈活、時尚的閱讀方式。網民在對《誅仙》等網絡玄幻小說的閱讀中不僅能體驗作品本身蘊含的意旨和趣味,而且可以享受到高科技所帶來的新鮮和愉悅,借助網絡的高技術手段隨地欣賞到作品的更新,與其他讀者進行交流,與作者進行互動,甚至可以對人物命運等向作者及時地提出自己的建議等。在創作《誅仙》的過程中蕭鼎曾說: “讓我認識到有更多朋友喜歡《誅仙》這本書,我覺得也是一種動力,可以鼓勵我回去以后更好地去寫這樣的書。”這種互動式交流不僅使作者有持續的激情進行創作,也為網絡玄幻小說的受眾提供了一種“介入式”體驗。正是這種“介入”讓文學作品不再是神圣而高貴的,不再是精英知識分子的專屬,“人人寫作自由平等、非權威化、精英體操、非職業化、非特權化知識分子創作,網絡瓦解了意識形態的信息霸權,網絡文學打破了文學精英對話語權的壟斷”[3],讓受眾對文學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親近感。而且從這種“介入式”體驗的形成,“讀者至上”的傾向可見一斑。“長久以來,文學史只是作為作者和作品的歷史,忽視了讀者……然而,文學的歷史正是讀者不斷賦予文學作品意義的歷史。”[4]玄幻小說的讀者不再站在文學之外,而是和作者共同構建著文本,他們在身為文學傳播主體的同時也是文學傳播的對象。
二、玄幻小說《誅仙》的主題接受
玄幻小說的作者大部分都是男性網民,其中相當一部分是理工科出身。他們借助自由便捷的網絡空間,融合西方奇幻、魔幻,中國本土的武俠、神話、軍事、言情、網游和日本動漫等多種因素,以網絡連載的方式寫出了數以十萬、百萬的文字來折射現實生活。對《誅仙》,有網民曾說:“凡是喜歡在網上讀小說的,沒有人不知道《誅仙》;凡是奇幻小說的書迷,沒有不知道《誅仙》的;凡是武俠小說的書迷,更是無人不在說《誅仙》”。袁杰偉表示:“網絡上流行的玄幻文學本身具有的口碑的關注點是市場成功的一個保證。”“如果這本玄幻小說內容流于無聊或惡俗,讀者就會大量流失,也就失去了在市場上流動的條件,自然淘汰。”[5]那么《誅仙》在大量網絡玄幻文學中脫穎而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首先,最吸引讀者的莫過于《誅仙》中沿襲自中國古典文化的“人妖相戀”的兩個情感傳奇故事“凡碧之戀”和“凡雪之戀”。人妖相戀型故事是原始自然崇拜的產物。原始人認為精怪也需要性愛情愛,會向世人索取,這便是人妖相戀型故事的原型。[6]“凡碧之戀”中碧瑤的形象可以明顯在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綠衣女》找到原型。“凡雪之戀”中因張小凡和陸雪琪并非異質的生命體,但也可看出是人妖相戀型故事的變體,確屬無疑。另外,獸神和玲瓏之戀,三尾妖狐與六尾白狐的生死不離之情也為“誅仙迷”深為感嘆。而獸神和玲瓏之戀則可以看出蕭鼎對瑪麗·雪萊夫人的《弗蘭肯斯坦》這部被認為是世界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哥特式科幻小說的借鑒和吸收。
第二,“草根”的“英雄夢”。張小凡在《誅仙》中是個出身平凡,在作品初始表現出一定的自甘渺小的角色,命運的使然使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奇異經歷中變得越來越強大,幾近成了可以為所欲為的“英雄”。從人類心理結構來看,“英雄夢”隱喻表現著人類對為所欲為的超人性的永恒幻想和追求。在張小凡由“草根”到“英雄”的成長歷程中,以及張小凡和鬼厲雙重角色的變幻之間,也包孕了作者對于自我的認識和對于人生領悟的這種傳統主題的表達。
第三,正道自在人心。看似無堅可摧的情義后面卻隱藏著背叛,表面的背叛后面的又存在著磐石不移的真情。佛顏里時露出魔者的猙獰面孔,魔者狠辣的表象下又閃現出幾多的脈脈溫情。這些都表達了正邪不重要,門派不重要,正道自在人心的主題。褪去文本的玄幻色彩,剝掉現實世俗的外衣,以高尚的靈魂看世界,生命的美好和人性的溫暖便在心中。
第四,行走在事物間的無限可能性。以《誅仙》為代表的玄幻小說所構建的“架空世界”里的人物、事物、人情、事情,都大力的宣告著一切存在的無限可能性。這個“新江湖”中有各種神獸、靈怪、魔法、巫術、仙劍、珍寶,時間不再是凡人從生到死可以感受到的短短幾十年而是數百數千年甚至是無限綿長,空間更是無節制的廣闊。這種無限的可能性對讀者產生的陌生化效果和新鮮感,滿足著受眾的獵奇心理,增加了受眾的心里閱歷。
第五,現代性反思精神。可謂“天下無雙”的誅仙劍,使用者無一例外都被其魔力反噬。使用者的欲望越大,被反噬的可能性也越大,對自身道行的毀滅性也越大。反觀當今社會,尤其是官場,也可以看到這樣的“反噬”。另外,誅仙劍在是修道、煉魔者苦求而不可得的天書最后一卷,其集正邪于一身的特性也表現出了人性的復雜,正邪之間無明確的區別界限。向光明靠近一步,便是質樸善良的張小凡,向黑暗靠近一步,便是狠辣無情的鬼厲。而開篇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也可以看出作者對人生短暫而自然永恒的感懷,與對人類生存問題的哲理性叩問。
所以,《誅仙》不僅體現著“新江湖”中的至情至性,也延續著傳統文學對人性的探尋、對人格的恪守、對情感的抉擇、對生存哲理的叩問等主題。從這個意義上講,玄幻文學可以看做是滲入創作主體的個體獨特意識和所處時代的中心意識,結合現代高科技文明,結合古今中外的文學經驗而表達人類需要的符號。
據調查顯示,網絡玄幻小說的受眾以大、中學生和青年白領居多。大、中學生的價值觀尚未完全定型,正處于極度的心里叛逆和顛覆期。他們向往自由和平等,尋求交往與對話,以及他們對流行時尚的追捧和所特有的游戲心態,都使玄幻小說進入他們的視野具有極大的可能。現今的青年白領們面臨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工作的優勝劣汰,情感的迷惘選擇等都使他們迫切需要找到排遣壓力、宣泄欲望的出口。《誅仙》所提供的四個凄美的感情故事,從精神分析層面來說滿足了他們自身對愛情傳奇的期待。它所提供給受眾的其他想象力放縱式體驗,也反映出了他們在注重調理和秩序的當代生活中的反面追求。
三、結語
“在批量制作、生產的機制下,玄幻小說不能不在媚俗、懸疑、驚悚、刺激、逗樂、好看上下工夫,而以犧牲其深度為代價。”[7]所以,不能說網絡玄幻小說是網絡和文學最佳的產物,但以其所具有的鮮明特色來看,也不得不說它是網絡文學殿堂里的一枝奇葩。歐陽友權曾說:“只有實現高技術與高人文的協調與統一,網絡文學才能活得更多的千秋情懷及其終極道義,擁有人文精神的底氣和骨力,這種文學才可能真正走進一個歷史的節點,贏得文學史的尊重。”[8]所以,作為評論界可以在其表達、宣泄的技巧層面上的不足和缺陷表示質疑,但不要輕易否定這種表達、宣泄渠道存在的合理性,更不應以全盤否定的態度或對新事物的恐懼的心態來看待網絡玄幻小說存在的價值,而應對其對經典文學的改寫和對整個文學生態的影響做出長足的思考,并留給它足夠的改善和進步空間。
參考文獻:
[1]葉永烈,奇幻熱、玄幻熱與科幻文學[N],中華讀書報,2005-08-03。
[2]黃鳴奮,網絡媒體與技術發展[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150頁。
[3]何學威、藍愛國,網絡文學的民間視野[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4年,第279頁。
[4]方建中,論姚斯的接受美學思想[J],求索,2004(5)。
[5]《小兵傳奇》登場,新玄幻時代來臨,http://edu.sina.com.cn/b/2005-04-25/1816112542.html.
[6]吳光正,中國古代小說的原型與母題[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12頁。
[7]吳子林,玄幻小說的文化面向[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07(4)。
[8]歐陽友權,網絡文學本體論[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4年,第2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