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密爾在揭解釋自由概念時釋包含有這樣幾個基本觀點。首先,自由是與權力相對的一種個人對于國家的防御;其次,自由和權力的性質、限度緊密相關;再次,從內容上而言自由意味著個人的自治;最后,他延續自己的功利主義思想,強調自由的價值可以為人們帶來若干好處。
關鍵詞:密爾;自由主義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3-0007-01
密爾的自由主義首先是建立在對自由的捍衛與個性的發展之上。即,除了自衛,社會不能強制不情愿的個人,家長式統治絕對是不合法的,甚至連道德立法也是絕對不正當的。國家存在的意義應該是為了被統治者的福利,為了保證人民過好物質生活,保護公民的安全和財產。而且,國家更重要的目的是要“促進人民本身的美德和智慧”,保證人民過好精神生活。密爾認為:任何人在追求幸福時都要平等地顧及全體的利益,人民應當協調好個人利益與公眾利益,甚至必要時為公眾利益犧牲個人利益。由此,密爾提出了兩個著名原則:1、個人的行動只要不涉及自身以外什么人的利害,個人就不必向社會負責交代;2、關于對他人利益有害的行動,個人應該負責交代,并且還應該承受社會的或是法律的懲罰。我認為概括起來其實就是不傷害原則和負責任原則。我尤其贊賞密爾的第二個“負責原則”,他為我們釋明了這樣一種觀點,即關于自由主義的問題也許從來就不在于出錯,而是主體在出錯后逃避了應當承擔的責任。
自由尚有“積極”和“消極”之分,但照密爾對自由的定義,是否能夠解釋人“被自由”的難題呢?我們可以把積極自由看做是人對自由發揮主觀能動性的一種體現,但是我覺得這遠不能有效地解決被動自由的問題。其實,密爾本身也仍然沒能跳出“被自由”的束縛。他在《論自由》一書中提到自由就是“按照我們自己的道路去尋求我們的好處”既然如此,那么我們就可以借此概念堂而皇之地干預他人的行為,因為我們可以宣稱我們預設到了他的好處是什么、預設到了他如何能更有效地實現自己的好處。很多時候,我們確也是從為他著想的好心出發干預其行為,并且總是充滿自信地認為自己的認識的正確的、理性的、有意義的。但這從“他人”的角度來看,也許常常會侵犯到了自己的自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即好處的標準絕不是同一化的,殊知有些人在其他所有人看來是痛苦的、艱難的、不幸的,但他自己卻真正的自得其樂,豈非厄境也是一種好處?
我不禁想到了柏拉圖的“洞穴比喻”。照密爾觀點,追求幸福是人的本性,我們對他人自由予以限制的判斷標準,即是其行為是否會影響到其他人追求“好處”、幸福。毋庸置疑,這是以“自由能被賦予”為前提的一個判斷。然而我認為,所謂自由,就是一種能自己意識到的狀態,即“認識我自己”。每個人對自由的界定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一個人自覺的“自由”很有可能在大多數人來看卻是一種不折不扣的“被奴役”。但無所謂人的實體處在怎樣的情景中,只要他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或者是自由,或者是不自由的事實狀況(即我知道我自由,或是我知道我不自由),那么他在我看來,就是真正自由的,這種真正的自由高于我們直觀淺見到的事實自由。我們總喜歡用“對牛彈琴”一詞來諷刺一些人境界不高、不能明白我們想表達的意境。
密爾深刻意識到了“天才”對社會積極且重要的作用,“……這些少數人好比是地上的鹽,沒有他們,人類生活就會變成一池死水。還不僅是靠他們來倡導前所未有的好事物,就是要保持已有事物中的生命,也要指靠他們。”【1】他提出社會必須要為“天才”營造出一個適宜他們發展的環境,而營造此環境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自由。“……有天才的人乃是而且大概永是很小的少數;但是為了要有他們,卻必須保持能人他們生長的土壤。天才只能在自由的空氣里自由地呼吸。” 然而在我看來,天才,是在行動之不自由和思想之自由二者強烈的沖突、矛盾中練就出來的。而真正能影響時代的天才,必然是在其生命歷程中充滿著人性之斗爭性。同時他們是能因為不自由而勃發出強烈的生命意志力量的一群人。我堅信“天才痛苦論”,即在自由與不自由之間痛并快樂著的才是天才,真正的天才只有經過煉獄磨難方可達致涅槃。密爾惜才如金,但我以為對天才來說真正重要的思想之自由,即營造出一個寬松的、平等的探索環境。而至于肉身上的、淺見的那些自由形式,也許往往反而會阻礙甚或消磨天才們的好奇心和冒險精神,充分自由的生活很有可能無益于他們葆有并發展自己原本的那種真正開放的人生觀罷。
同時,我強烈地感覺到,一個個人自由充分發揮的社會有墮入虛無主義的極大隱患。我認為,密爾主張的“適度政府干預”會潛在地誘使大多數天才以外的平常人,因為秩序內自由少有限制和自身不強的意志力而滑向虛無主義。這里,我覺得有必要提出兩個人來支持我的看法——托克維爾和福山。
自由是托克維爾政治辭典中的最高價值范疇,在他看來,自由不但意味著個人生活的獨立、免除外部的專橫干涉;還意味著公民對自己命運的積極控制,對公共生活的活躍參與和決策;意味著個人在精神世界里無盡的探索、對理智生活的獨立追求;意味著民族、國家和社會在政治上對偉大、崇高事物的渴求與保持。他曾說過:“我對民主社會的擔心,主要的不是人們欲望過大,而是它的平凡。因此我覺得可怕的是:在人們不斷忙于私人生活的瑣碎小事中,使奮進之心失去其推動作用和崇高目標;人們的激情既沒有昂揚也沒有低落,結果使社會一天一天走向看來十分安寧卻缺乏大志的狀態。” 不得不承認,托克維爾確是一位出色的預言家。
福山也在《歷史的終結和最后之人》一書中提出了類似的觀點,他認為世界必將行進到一個理想的共同階段,一個自由和民主的西方現代政治建構;歷史進入終結階段之后,自由和民主社會滿足了人們對于認可的需要,就會出現“最后的人”——也就是甘于一己之平庸而平面化的人。虛無主義的根源就是對個體生命感到厭倦,在于身體對自身的絕望。在今天這個以公民自由為基礎的民主社會中,我們可以看到技術的飛躍和經濟的快速發展催生了一大批沒有創造力、只關心一己利益的人群,至高的人性魅力從“人”的概念里消失了。尼采提出“上帝死了”,即為了反對當適時盛行的一種虛無主義。照尼采看來,我們要以精神切割生命,在虛無主義的歷史危機中自我超越,獲得一種超人的意志,僅以此重新獲得對世界的熱愛,重拾對原始信仰的肯定。【2】
我相信自由的民主社會是未來的必然趨勢,在自由發展到極致之時,人類社會一定需要一種強烈的刺激品,即以喚醒人民潛藏已久的酒神精神。但這同時也是危險的,因為尼采說過,這種歷史中的刺激品不是堅強人心,就是徹底的毀滅。21世紀的自由,是帶我們通向更好的未來,還是將我們導向一段歷史的終結而重新開始人類社會的又一征程?不得而知。但我們追求的是永恒之自由,并愿因此站在時間維度上坦然接受歷史的評斷。亦或許,這正是人類終極的價值追求和意義罷。
注釋:
【1】摘自:《論民主》,(英)約翰密爾 著,商務印書館(1959版);P76。
【2】引自:《論民主》,P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