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淌血污與骯臟——卡爾·馬克思
按馬克思之言,資本家,包括資本家的代言人“是人格化的資本”,其靈魂“是資本的靈魂”。兩者關系見證于海涅的一個故事:小伙子在小酒館與魔鬼打賭:情愿出賣靈魂,換一頓饕餮大餐!魔鬼留下足夠的錢離開了;小伙子在眾人喝彩中“敞開”大吃大喝直至酩酊大醉;魔鬼再次現身并向眾人發問:“如果某人買走了馬,韁繩和馬鞍不也該一并歸他?”在眾人的恐懼和顫栗中,魔鬼抓住小伙子穿過屋頂飛走了,“至于他的去向卻沒人知道”。
靈魂大概很低碳吧!有資料稱,人死后體重減輕21克,半兩不到,正好是靈魂的重量,僅為通常體重的三百分之一,的確很低碳。小伙子足夠精明,像資本一樣精明,試圖以低碳的靈魂交換高碳的肉體消費。小伙子也足夠愚蠢,在靈魂和肉體一并消失之前,始終未能了然兩者的關系。
某位“資本的靈魂”,不高興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在電視上高談闊論,頌揚王家嶺礦難救援的“奇跡”。其暗含的邏輯不難推知:為了建設低碳的幸福生活,礦工們在“碳的低層”(“低碳”)遭遇礦難很正常,犧牲了也很正常,如果有幸存者,即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好在總有地方傳來不同的聲音,例如,人民網《強國論壇》的網友們寫道:“有些人還好意思喊什么奇跡。如果說真要創造奇跡的話,那就早點讓礦難徹底消失,那才是真正的奇跡。”“無論怎樣吹……奇跡,其實還是一出……悲劇,幸運的是……悲的不是很痛很痛,啊?”“……可憐的礦工,悲哀。”如果說網友們是修辭的天才,那一定是因為同體大悲之情使然:既出于水平,更發乎愛心。什么是愛心?愛心即是不被資本的魔鬼所收買的靈魂!愛心明了一個重要的真相:在“碳的低層”(“低碳”),就像文森特·凡·高當年在博里納日煤礦所發現的那樣,生活是格外地艱辛,不存在什么奇跡。
上述“資本的靈魂”還曾暗示:今天的中國人已無“大的志向”。他們引證《國民革命軍新一軍知識青年從軍歌》借往諷今:“不管那時候中國人有多難,中國人還是有大的志向的。”該軍歌“櫻花樹下醉胡妾”一句,被如此這般引證后,相當于海涅故事中那位小伙子對靈魂不管不問,任由魔鬼收買。也可能存在相反的情況:肉體醉臥“胡妾”,高碳消費,靈魂卻葆守著“低碳”的純潔。
這也像成都人民南路公交站臺的不銹鋼“梭梭凳”:凳面狹隘斜滑,無法坐穩,不用腳使勁抵住地面便會往下滑,更不容人臥躺!“世界現代田園城市”是綠色的城市、低碳的城市;所以,必須嚴防那些可惡的盲流,無家可歸的乞丐或流浪漢!如果不把“梭梭凳”做得巧奪天工,他們就會趁夜深無人之際,肆意消費我們的“梭梭凳”,虛高我們的碳排量,玷污低碳的理想和奮斗!
那么,“地溝油”走完其地獄之旅,重新出現在我們的餐桌上,是否也因為“低碳”的愿景?國人慣于“高碳”消費,每年公款吃掉喝掉5艘航空母艦,遑論無數私家饕餮之徒夜以繼日耗費無算!而“地溝油”的輪回,即相當于“低碳”的懺悔?贖清了“高碳”的原罪?換了馬克思,他也許樂于把“地溝油”引為資本本性(血污與骯臟)的精彩象征,其“毒性高出砒霜一萬倍”(某媒體用語),從資本每一個貪婪的毛孔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