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山縣林業(yè)派出所接到群眾反映,說該轄區(qū)某些餐館為攬顧客,近年來一直有偷捕宰殺野生動物現(xiàn)象。接到反映后,新任縣林業(yè)派出所所長吳一林立即召集部分干警了解情況。派出所辦公室女干警小劉向吳所長匯報說:其實這些情況以前也接到過反映,而且反映最多的就是一家叫“一味香”的餐館,說他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常年都能捕捉到山上的一種叫麂子的野生動物。而且這家餐館的老板胡一智,機敏過人,每次鎮(zhèn)上工作人員下去檢查時,又都查無實據(jù),結(jié)果就不了了之。吳一林所長聽了這些情況后,便安排所里的兩個年輕的精明干警張勇和王勇說:“好!我看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二勇’去辦吧!”然后又如此這般地向張勇和王勇二人面授了一些機宜。
這天,“一味香”餐館生意清淡,一個中午也只盼來了一對男女光顧,而且這對像是有點不正常關(guān)系的男女,還很摳門,只點了幾個很便宜的菜,根本賺不到他們幾個錢,老板胡一智不免有些發(fā)愁,心想:這山區(qū)小城就靠中午做點生意,中午若賺不到幾個錢,那這一天基本就沒什么指望了。正在發(fā)愁間,卻見一胖一瘦兩個青年人有說有笑地向餐館這邊走來,胡一智眼睛一亮,趕緊不失時機地迎出去,熱情地招攬著二位青年,一開始,二位青年還有些猶豫不決,但在胡一智三寸如簧巧舌的勸說下,只一會工夫,便將這兩位客人攬進了餐廳,安排到了那一對男女的鄰桌落座。
胡一智樂呵呵地給二位青年上完茶水,一邊觀察一邊試探著問:“二位,像是外地來的,請問想吃點什么?”卻見那胖青年向同伴商量說:急著趕路,隨便吃點算了吧。瘦子卻說:哎,大老遠跑來一趟,不吃點本地特產(chǎn)說不過去呀!遂問胡一智:有什么特別的沒有?胡一智歡喜地說:“二位,今兒你們算是找對地方了,知道本店為什么叫‘一味香’嗎?就是有一道菜的味道特別香!”
“哪道菜呀?”兩青年急問。胡一智壓低了聲音說:“紅燒麂子肉,吃過嗎?”二人搖著頭說:“聽說過這種動物,還真沒吃過它的肉!”接著便答應(yīng)要了這道野味。胡老板于是樂滋滋地到后面去做了些交代,同時先安排了幾個小菜上來讓客人吃著。
待胡一智安排妥當(dāng),那瘦青年突然又心有疑慮地對胡一智說:“老板,我看算了,麂子肉我們還是不要了。”胡一智狐疑地問:“這是為何?”那瘦子道:“剛才忘了說了,這東西好是好,就怕不新鮮呀!”胡一智一聽放松了下來,笑著說:“二位,這點你們一百個放心,絕對的新鮮,不瞞你們說,這還是昨天剛剛才宰殺的活物呢!”
“哦?”二位青年好奇地問,“難道是你家養(yǎng)的不成?”
“想哪去了!”胡一智道,“絕對的野生動物!”
“這我就不明白了。”瘦青年狐疑地說,“我聽說麂子這東西跟鹿一樣,精得很,用槍都難以打著,你咋可能捉住活的呢?莫不是蒙我們的吧?”
胡一智笑道:“這你們就不明白了吧?麂子這東西的確很精,但是要捉它卻并不是件難事。”
“是嗎?”兩青年好奇地問,“咋個捉法呢?”
“可以這樣說,”胡一智在兩位青年好奇的討問下,來了興趣,侃侃道,“麂子這東西,看似精明,其實還是缺少心眼,麂子在深山可說是很小心的動物了,它每次外出尋覓食物,為了安全,都是順著同一條道走,從不亂跑,每次從哪里出去,吃完食物后再原路返回到哪里,日久便在草叢上踩出一條道,要捉住這種東西,你不管它是在窩里還是在外覓食,只要你在它來回出入的那條道上下一個套兒,隨便麂子從哪個方向過來,只要它想過去,它自然會把頭插進套子去,從而套住自己,進退不得,這樣任你隨便什么時候去收拾它都成。”
“真的嗎?”兩個青年更好奇了,“你說那套兒怎么個下法呢?這么神?”
“很簡單!”胡一智繼續(xù)道,“先在麂子過路的兩旁固定兩根木樁,再在木樁上拴上一根繩子,繩子的中間挽一個活套圈,橫在過道的中間,高度要與麂子頭部的高度相當(dāng),當(dāng)麂子走到套圈跟前時,它根本不會判斷那是個圈套,而只會習(xí)慣地從中間鉆過去,這樣,它朝前一使勁,那活套當(dāng)然就收縮起來,套住自己的脖子,這種動物就像有些人一樣,只想著朝前沖而不知道往后退,所以,它越向前使勁,把自己套的就越牢,這樣,捉住的豈不是活物?”
“哦,高呀!”兩青年一番感嘆后,接著追問道,“每次都是你親自去捉的嗎?”
“只要把套兒下了,不管誰去收它都行。”胡一智剛得意洋洋地說罷,忽然發(fā)現(xiàn)兩個青年似乎在交換眼色,不禁一怔。但隨之胡一智又若無其事地對兩個青年說道,“二位先用著,我去看看麂子肉做好沒有。”說完便到后面廚房去了。少頃,胡一智給二位青年又端了個小菜上來說:“先用著,那道菜馬上就好了。”
這時,那胖青年又接著問胡一智道:“老板,麂子這種野生動物可是受保護的,你就不怕被人抓住嗎?”
胡一智笑道:“怕,當(dāng)然怕了!不過被他們抓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為什么呢?”兩青年問道。
“他們要有證據(jù)呀!”胡一智說,“現(xiàn)在法律講究證據(jù),沒有真憑實據(jù),他怎么證明我捕食了野生動物?”
正在這時,服務(wù)員從廚房把那道菜端了上來,朝二位青年面前一放,胡老板笑嘻嘻地對二位說:“二位,就是這道菜,嘗嘗,嘗嘗!”
誰知二青年并不急著動筷子,而是詭笑著問胡一智說:“胡老板,你剛才怎么說來著?要證明你捕食了野生動物要有證據(jù)是吧?”
胡一智毫無疑問地回答說:“是呀!那一定得有證據(jù)才行!”
“那你知道我們倆是干什么的?”兩位青年此時得意了起來。
“干什么的?”胡一智做驚訝狀。
“聽說過縣林業(yè)派出所具有‘神探’之稱的張勇和王勇這‘二勇’嗎?”
胡一智吃驚地說:“怎么,莫非你們就是——二勇?”
“正是!”兩青年理直氣壯地說。原來這一胖一瘦的青年人,正是大山縣林業(yè)派出所的張勇和王勇二人。
胡一智聽后,卻并不怎么慌張,而是很鎮(zhèn)靜地說:“想不到二位今天是來給我胡某下套兒的呀!”
“沒想到吧?”二勇此時得意洋洋地說,“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在這時,胡一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鎮(zhèn)定地對二勇說道:“二位真是太天真了,想不到我編了個故事給你們聽聽,你們還真當(dāng)了真了。”
“什么故事不故事的,”張勇王勇嚴肅道,“你剛才親口說的,我們可聽得一清二楚,今天你休要抵賴!”
“我剛才說什么了?”胡一智反問道,“我說我親自去捉了嗎?我那是多年前聽人家給我講的一個故事!”
“好吧!就算那是故事,”張勇和王勇指著桌子上剛才端上來的那道菜說:“你不是要證據(jù)嗎?那這個你怎么解釋?”
“這個又咋啦?”胡一智說,“我讓你們嘗嘗,你們不嘗,明說了吧,這是本店有名的紅燒狗肉!”
“什么什么?”二勇此刻大吃一驚,趕緊夾一塊到嘴里,一嘗,真他娘的是狗肉。二人一下傻眼了。此刻,就連鄰桌的那一對男女,也被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實話跟你們說,”胡一智不無得意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所里最近新來了個吳所長,正抓這事呢,而自從你倆進店,我就估摸著你們是來檢查這種事的,所以我故意給你們下個套兒,逗你們玩玩兒,沒想到你們還真當(dāng)了真,鉆進了我給你們設(shè)的套兒里。告訴二位,我胡一智可是做本分生意的,違法亂紀的事我可從來不做!”
二勇此時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胡一智會沒有一點問題。于是氣沖沖地到后面去,對餐館進行了一番仔細收查,結(jié)果,卻真的什么證據(jù)也沒有找到。本來是來套胡一智的,沒想到反被胡一智所戲弄,偷雞不成蝕把米,張勇和王勇此時此刻真是尷尬到了極點,在相互埋怨了一陣之后,只好苦笑著向胡老板連連賠著不是,最后狼狽地離開了餐館。
待二勇一走出“一味香”餐館,胡一智又嘿嘿地譏笑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向那一對還在慢慢食用的男女自夸道:看他倆那熊樣,跟我玩這個,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給麂子下了這么多年的套了,今天他們居然還想用這種把戲來套我,真是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還嫩了點。
這對男女聽胡一智說罷,不住地稱贊胡老板高明。接著,男的看看自己桌上的小菜已吃得差不多了,給胡一智說:“老板,再給我們來個菜吧!”
胡一智靈機一動,說:“二位,要不要來個野味?我優(yōu)惠給你們!”
“真有野味呀?”那男的說:“你剛才……”
“實話跟你們說,”胡一智洋洋自得地說,“我開始其實說的都是真話,只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倆有點不對勁兒,才借催菜的機會,趕緊到后面去重新做了交代,調(diào)了個包,那麂子肉實際上已經(jīng)做好了,給藏了起來。現(xiàn)在你們?nèi)羰窍胍脑挘F(xiàn)成的,我可以打?qū)φ劢o你們,怎么樣?”
“這么說,你還真有麂子肉呀?”那女的天真地問。
“當(dāng)然有!”胡老板說,“本店就是靠這個特色菜來賺點錢的嘛!”
“這麂子也是你親自捉的?”那女的又問。
“當(dāng)然是我親手捉的!”胡一智道,“這種事當(dāng)然是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了。”
“好吧,那你就端上來吧!”這對男女撿了個便宜,不無高興地說,“說好了,可要打?qū)φ蹎眩 ?/p>
“好的!”胡一智喜出望外,心里說:今天總算沒有浪費這道野味呀!遂趕緊安排廚房,從地窖里又把那份已做好的紅燒麂子肉端了上來。
待證實這道菜確實是野生動物麂子肉之后,這一對“情侶”此時才胸有成竹地從身上掏出了林業(yè)派出所的執(zhí)法證件。只聽那男的嚴肅地向胡一智說道:“胡老板,這一次可不是編的故事了吧?”
胡一智大驚失色,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你、你、你們是……”
那男的,此時才向胡一智正式亮明身份說:“胡老板,我就是縣林業(yè)派出所新來的吳一林,這位是我們派出所辦公室的小劉同志!今天你的表演實在太精彩了,可惜再狡猾的狐貍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可說嗎?”
胡一智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說:“唉!我哪有你吳所長狡猾呀,這么多年來,我給麂子下套兒,從來都是下的單套兒,沒想到你吳所長今天卻給我胡某人下了個雙套,真是技高一籌,防不勝防!我認了!”
原來,所長吳一林一開始向二勇所面授的機宜,正是胡一智所說的雙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