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一葉天地心

接上期

（3）金、南宋的《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

此一時期，少數民族女真族在我國北部地區建立了金朝，南宋則在臨安正式定都，宋、金對峙的局面開始形成，漢族政治重心南移。這一政局的重大變化給此一時期的文化發展以強大的刺激，也促使《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出現新的變化。南宋時，我國的經濟中心已經完成由黃河流域向長江流域的徹底轉移，這為南宋山水繪畫的展開，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也為《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的繼續展開提供了新的條件，使其呈現出新的精神氣象。

南宋接續北宋末年的新繪畫傳統，《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詩意化、游賞式、抒情性基調進一步得到發揮，尤其佛教思想的進一步流布，僧人參與繪畫創作，使《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包含有更多的思想內容和情感基調、精神內涵，同時也影響了構圖、用筆乃至繪畫題材的選擇。劉、李、馬、夏直至僧法常、玉澗等人的出現，標志著具有這一繪畫特征的新的繪畫風格的徹底完成。南宋時期，由于北宋山水畫強大的基礎優勢，加之在新的環境下對自然的感受以及文化觀念的變化，山水畫完成了又一個質的轉化，早期鴻蒙、雄大的精神氣象中開始呈現出精微幽深的審美基調，畫面少了濃郁的神秘氣息、肅穆嚴凝的氛圍，對南方新環境下自然山水的深切體驗使南宋山水畫具有濃郁的抒情性傾向。山水詩意性的走向，使主觀情思的表達成為繪畫的最為主要的精神內容，五代高軸大幅式全景山水也日益退位給可以充分抒情的山水小景所取代。由于詩意籠罩，抒情色彩進一步增強而使畫面結構發生了新的轉化，對自然的深切體驗，向主觀抒情方向的轉化以及在自然山川中發現的優美的新詩意境象取代了五代、北宋早期畫面呈現出來的雄穆、壯闊精神意象。注重詩意性的山水景物表達、關注畫面的構圖樣式，都使南宋的山水畫具有了新的風格要素。當然，由于詩意的融匯，新意境的開拓，《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中所具備的凄迷幽邃、清遠閑雅的一面也被深刻地表現出來，從而成為南宋山水畫中極為重要的經典圖像之一。

這一時期有關《漁隱圖》及“舟漁”、“垂釣”題材的作品有：李唐《漁罾圖》、《清溪漁隱》、《秋溪釣隱》(宋畫)、《松湖釣隱》(宋畫)、《秋江歸帆》(傳)、《雪夜泛舟圖》(傳)、《漁父圖》(傳)、《風雨歸舟》(真偽待考)、《秋江待渡》(真偽待考)、《漁樵問答圖》(宋畫)、《秋江待渡》，范正夫《訪戴圖》，賈師古《漁父圖》，朱銳《訪戴圖》、《寒江罷釣圖》(真偽待考)，趙伯駒《待渡圖》、《桃源圖》、《江天客舫圖》、《寒江罷釣圖》(元畫)，趙伯骕《柳塘泛月圖》(宋畫)，馬和之《柳堤待渡圖》、《赤壁后游圖卷》、《桃源圖》、《早秋夜波圖》(傳)，閻次平《風雨歸舟圖》、閻次于的《鏡湖歸棹圖》(真偽待考)，張訓禮《春山漁艇圖》，劉松年《秋林把釣圖》(傳)、李嵩《春江泛棹圖》(傳)、《仙山瑤濤圖》(又名《赤壁圖》，宋畫)，馬逵《柳汀放棹圖》，馬遠《寒江獨釣圖》、《春波釣艇圖》、《虛亭漁笛圖》、《秋浦歸漁圖》、《秋江漁隱圖》(傳)、《剡溪訪戴圖》(傳)、《寒江獨釣圖》(傳)、《舟游圖》(傳)、《雪江歸棹圖》(傳)、《漁村讀書圖》(傳)、《停舟賞梅圖》(傳)、《月下泛舟圖》(傳)，夏圭《松溪泛月圖》、《西湖柳艇圖》、《歸棹圖》、《寒溪垂釣圖》(真偽待考)、《江頭泊舟圖》(真偽待考)、《雨江舟行圖》、《秋浦漁舟圖》、《山水十二景圖#8226;汀洲靜釣#8226;煙村歸渡#8226;漁笛清幽#8226;煙堤晚泊》，梁楷《戴雪歸漁圖》(傳)，朱懷瑾《溪畔獨釣圖》，樓觀《江頭泊舟圖》，若芬《遠浦歸帆圖》，法常《漁村夕照圖》、《遠浦歸帆圖》，徐祚《獨釣圖》，南宋無款作品則有：《柳閣風帆圖》、《雪漁圖》、《松溪放艇圖》、《柳溪釣艇圖》、《清溪風帆圖》、《梅溪放艇圖》、《柳閣風帆圖》、《秋江暝泊圖》、《天末歸帆圖》、《水莊歸棹圖》、《雪江歸棹圖》、《漁村歸釣圖》……

有些作品雖然沒有明確以“舟漁”為題，但“舟漁”形象在畫面上都占據主要地位、占據繪畫表現的中心。如這一時期的《江上青峰圖》、《長橋臥波圖》、《江亭晚眺圖》、《江村圖》、《松溪濯足圖》、《江天樓閣圖》、《江山秋色圖》、《河岸冬景圖》等，畫面上出現的“舟漁”形象都是這一情形。

當然，這一時期“舟漁”圖像的基本涵義仍然是以“漁隱”閑適的生活來暗寓自我精神的追求，希望借助于精神的超越和提升來避開外在政治環境帶來的壓力。人們對“舟漁”意象的理解和體會也往往多從這一角度入手進行的，我們從相關題畫詩完全可以感受到這一基本的精神理念、情感價值的選擇趨向：

一棹朝南暮北風，奇峰倒影綠波中。

定知漸近三山路，認得漁翁是放翁。

（宋 陸游 《題詹仲信所藏米元暉云山小幅》）

木落漁村載酒過，綠波萍藻鱖魚多。

棄醉飲，盡顏酡。不負平生笠與蓑。

（宋李彌遜《和董端明大野漁父圖》）

漠漠江天吳楚分，幾重樹色幾重云。

客心已逐歸帆好，誰道溪邊有隱君。

（元黃公望《夏圭晴江歸棹圖》）

坐對晴窗憶上游，參差煙樹五湖秋。

白云流水知多少，不見鴟夷一葉舟。

（元張雨《貞居集補遺》卷上題米元暉《五洲圖》）

雨后淪波泯泯流，樵夫歸去有漁舟。

江郎縮地能如此，何必雙溪迭嶂游。

（元仇遠《金淵集》卷六題江貫道《雨溪晚釣圖》后）

這些詩句均含有詩人濃郁、深沉的精神體驗，在仕宦與隱退、從政與保持自由精神、獨立意識與政治情結之間，凝含了南宋文人士夫、詩人畫家多少豐富的思想情感。也許正是南宋人無盡的“舟漁”情思，成為后人尤其是元人不盡的精神滋養，使他們在與先人的會話中獲得了新解，獲得了精神上的進一步超越。

不僅南宋“舟漁”圖像具有這一基本的精神內涵，同一時期北方金朝一些畫家的繪畫作品中也流露出相同的精神意象，如武元直、楊邦基的繪畫即是如此：

萬里清江一頁舟，漁家家住玉山頭。

百年不識紅塵夢，風雨何妨釣碧流。

武公胸臆凈無塵，喜見江湖懶散人。

醉墨淋漓風雨筆，只應張翰是前身。

馬足車音耳倦聽，桃源何處棹歌行。

斜風細雨扁舟興，不意丹青卻畫成。

（元胡祗遹《紫山大全集》題武元直《風雨回舟圖》）

漁蓑煙笠老江湖，回首人間萬事疏。

不向市橋魚換酒，似聞官路有微車。

楊丈歸心寄老毫，楊侯真賞衒老曹。

都緣家世有漁隱，曾著蓑衣傲錦袍。

（金王寂《拙軒集》卷三題楊邦基《秋江漁捕圖》二首）

都是試圖解脫、超越當下的壓力，以獲得精神上的寧靜和自適的繪畫典范。

當然，如上所述，在南宋人的《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中所蘊涵的深邃的精神內涵以及卓越的創造力則主要在“漁隱”題材、“舟漁”圖像中所具備的詩意化的精神基調和對游賞等繪畫題材的出現，其中所流露出來的思想情感已經完全不同于以往《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所具備的精神內涵，這當與北宋中、晚期文人畫的出現有重大關聯。南宋山水畫中詩意化、抒情化基調的出現，固然與南方特殊的自然環境有關，但受文人畫觀念的影響，尤其不斷引進文學作品的因素致力于繪畫創作不無關系。不論南宋著名畫家的作品如李唐的《清溪漁隱》、劉松年的《秋林把釣圖》(傳)、馬遠的《寒江獨釣圖》(傳)、《停舟賞梅圖》(傳)、《月下泛舟圖》(傳)、夏圭的《松溪泛月圖》、《漁笛清幽》等，即使從一些佚名畫家的作品中如《秋江暝泊圖》、《天末歸帆圖》、《雪江歸棹圖》、《清江漁隱圖》、《秋溪待渡圖》、《遠水楊帆圖》、《柳塘釣隱圖》、《平湖風帆圖》、《晚漁倚艇圖》等，都能深刻地感受到這些繪畫中詩意化、追求隱逸生活的抒情性因素的存在：

舟在此溪濱，披圖看愈親。

須知堂上客，便是畫中人。

瀟灑蒼葭映，舂容碧浪春。

秀山旁發派，秋浦靜為鄰。

飛鷺來窺影，游魚可數鱗。

飲闌須卷去，聊以避京塵。

(宋孔武仲《王文玉出清溪圖以示見客》)

曉景淡明月，落影潭西丘。

晴川掛煙樹，光拂云河流。

楓林入行色，關山生白頭。

羨彼畫中人，憶我秦川游。

君帆渺何許，儻下滄浪洲。

滄浪吾有約，寄謝同盟鷗。

(金李汾《云溪曉泛圖》)

詩一樣的繪畫要素、夢一樣的精神情境已經將南宋人的“舟漁”圖像引入到其它時代所不具備的更為幽微、深邃、細密的精神世界中去了。也許只有南宋人所面臨的獨特的政治環境、自然環境、文化基礎和精神價值導向才創造出山水畫中如此清新優美的銘心小品，于不盡的幽幽意緒中傳達出無盡的精神情懷，使人們在精神返鄉的回歸之旅中，奏出了一曲優美的精神音符，成為后世人心境、后世人夢境的生發之源、精神的棲息之處。

截止到宋朝，與“舟漁”圖像有關的幾大繪畫文本都已經出現，這為南宋在這一方面的開啟無疑提供了歷史性的條件。這一時期，除出現新的繪畫文本外，一些傳統文本仍然繼續作為繪畫創作的文本依據。有些文本是被先代畫家已經成功進行實踐的文化母本，在現在仍然繼續發揮作用，成為畫家進行繪畫創作依據的范本而在，如依據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創作《桃花源圖》，依據王維《輞川別業二十首》和“輞川圖樣”創作《輞川圖》，依據《世說新語#8226; 任誕門#8226;雪夜訪戴》創作《雪夜訪戴圖》等，都取得了不菲的成就，這是南宋人進行“舟漁”圖像創作所依據的傳統文本。

依據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而繪制《桃花源圖》，歷代畫家始終不絕，南宋畫家創作了不少這類題材的作品，趙伯駒、趙伯驌兄弟所作《桃源圖》，作為青綠山水的杰出代表，對后世青綠山水畫以及“舟漁”題材的繪畫創作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南宋畫家們在“舟漁”圖像中蘊含了對自由生活和政治清平的美好向往。以捕魚為業的武陵人誤入桃花源，“不知秦漢，無論魏晉”與歷史與當下的精神超越，確實給予文人士夫思想上深刻的影響，以捕魚為業的武陵人所駕之舟也就成為進入理想和精神家園的通道和依托（讀者欲了解詳細狀況，請參閱拙論《中國繪畫史上的桃源圖》，《榮寶齋》2002年第三期）。

《雪夜訪戴圖》則是畫家以《世說新語#8226;任誕門#8226;雪夜訪戴》為文本而創制的又一種類型的繪畫作品，這一類繪畫題材早已經出現，作為一種經典繪畫文本，在南宋仍然具有相當的影響力。

由于文化、思想觀念發育的高度成熟，在南宋“舟漁”繪畫意象中，也使一些理趣即思想性獲得進一步的表現。通過形象直觀的圖像來表現深邃系統的精神理念、思想觀念，雖然在早期都一直不間斷地進行，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能將理趣如禪宗的某些思想觀念、儒家文化、道家文化的一些觀念通過抒情、詩意的畫面表現出來，也許只有到了南宋才成為可能，這在馬和之、梁楷、馬遠以及僧人法常、玉澗的作品中獲得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將“理趣”作為表達的對象，對于元代以來的我國山水畫的發展無疑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禪宗思想的浸潤，使這一時期的“舟漁”圖像具備了新的精神要素，這亦是禪宗思想成熟后在繪畫領域的深刻表現。除了一些題跋中所透露出來的禪意外，南宋畫家在繪畫意境上所表達出來的深邃的精神意象，更使我們的內心感受到這一思想的光華。

南宋馬遠所繪的《寒江獨釣圖》、《月光泛舟》以及僧法常、玉澗的《漁村夕照圖》、《遠浦歸帆圖》等，尤其馬遠繪制的《寒江獨釣圖》、《月光泛舟》，應是目前南宋存世的最為著名的“舟漁”圖像，這些圖像很容易讓人想到唐代德誠禪師《撥棹歌》中所表現出來的優美的精神意境：

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

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寒江獨釣圖》繪水天茫茫，唯見一葉孤舟，釣翁獨坐船頭，專注于水面的釣繩，全幅畫面氣氛清冷、靜謐，透露出極為濃郁的深遠、寂寞意緒。一舟一人存在于江天渺渺之中，舟人低頭專心于江上的一絲垂綸……。在這里“漁夫”不再是山野渚浦中坐舟垂釣的一般漁夫，而是具有獨立、自由、閑適、孤寂的文人士夫形象的替換，可以看作是文人士夫精神意象的形象表達。畫面中傳達出文人士夫淡遠超逸的精神情調，使我們對于這一時期詩意化、理趣化的繪畫意境有著更為直接、真實的感受和體驗。也正是如此，馬遠當一些這類題材的繪畫作品也才能引起元人的高度重視，吳鎮馬遠的《虛亭漁篴》圖曾題跋道：

虛閣延涼飔，唯聞芳草氣。

漁艇出滄浪，弄笛仍遺世。

山鳥為飛鳴，游魚順流去。

幽人午睡余，翛然信高致。

何物馬生圖，會得其中趣。

展閱不能忘，賦得工五字。

“幽人”、“漁艇”、“山鳥”、“虛閣”成為畫面最可被后世文人畫家所能深刻感受到的真實具象符號，成為元人非常愜合自我精神狀態的真實寫照，也難怪吳鎮亦見此圖后，難以忘懷，不由賦詩明志：“展閱不能忘，賦得工五字”。

僧法常、玉澗的出現使“舟漁”圖像的畫面基調發生更為深刻的變化。二人均繪過《瀟湘八景圖》，其中《漁村夕照圖》、《遠浦歸帆圖》則直接描繪“舟漁”圖像，大膽涂抹，用墨簡率，景物少而意境多，給人以更加深刻的精神體驗和感受。畫面人物景物若有若無，恍惚如夢中境色，這是主觀境象的觀照，含有畫家所體悟到的深邃的禪理，非常富有內在的理趣的表達成分。禪家所謂以心觀心，他們的作品確實具有極其濃烈的“禪意”蘊藉其中，呈現出來的“舟漁”意象因而更沒有了人間的煙火氣息。由于他們在理趣、禪意表現上走的過遠，因而這類風格在我國沒有繼承下來，逐漸成為絕響，但這類畫風卻在近鄰日本卻產生巨大的影響，尤其法常的畫風，對日本室町時代以來的畫家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成為日本繪畫最主要的取法源泉之一，竟然被日本稱為“畫道的大恩人”，真是各有機緣，令人為之唏噓不已。此外又如江參的《日暮歸漁圖》，則畫一漁父滿月之夜歸家的情形，漁父肩杠漁具從橋上蹣跚經過，山谷隱約，樹林迷茫。作品深得湖天平遠清曠之趣，也呈現出清健、挺拔的精神氣象；又一無名氏所作《秋江漁艇圖》，溪水、橋、漁艇等，亦體現出這一時期“舟漁”圖像的風神，以上所列南宋“舟漁”圖像，確實都是可以值得作出深入鑒賞的優秀作品。

南宋在文學化、注重情感的表述以及哲理性的把握上，為今后以后“舟漁”圖像的繼續生發開辟出了新的精神通道。南宋畫家們小心地避開宗教情緒的神秘體驗而將畫面直接敘之于對自然情景的真切感覺，并轉向形而上理趣的表現上來，無論如何不能不說是南宋構建“舟漁”圖像的成功之處。溪山清遠之間，或避暑閑居，或臨流獨坐，或一舟往來，都給人透露出極深厚的人文精神氣息。而詩意的浸潤，更是以后歷代諸家所一再效法的對象。我們也不能不承認，“舟漁”圖像如果沒有南宋時期這一發展階段，很難有元、明、清以來新繪畫表現新樣式的出現，將筆墨形式、意境與深邃的思想觀念、獨特的精神感受、大自然的深刻覺解等融匯為一體，“以畫為道”，走出“覺解人生”、“覺解自然”、覺解“宇宙”的精神道路。當然，也是南宋以來《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上的進展，為元朝《漁隱圖》及“舟漁”、“垂釣”圖像的進一步發揮提供了極為堅實的觀念基礎和筆墨技法基礎。

◎ 南宋馬麟 荷鄉清夏圖卷局部

◎ 宋傳馬遠 月光泛舟圖

◎ 宋傳馬遠 風雨山水圖

◎ 南宋李唐 清溪漁隱圖卷局部

◎ 宋馬遠漁父圖

◎ 南宋馬遠停舟賞梅圖

◎ 南宋天末歸帆圖

◎ 南宋松湖釣隱圖

◎ 宋 傳法常 漁村夕照局部

◎ 宋 梁楷柳溪臥笛圖局部

◎ 南宋清溪風帆圖

◎ 南宋 雪江歸棹圖

◎ 南宋漁樂圖

◎ 南宋 梅溪放艇圖

◎ 南宋 江亭遠眺圖

◎ 南宋風雨歸舟圖

◎ 南宋李東雪江賣魚圖23、6厘米25、2厘米

◎ 南宋夏圭雪堂客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