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垃圾,是指應該被清理掉的廢棄物(應清掃),是已經該停止的任務(不應浪費人力在其上),是已經失去價值的項目(應承認失敗和清算)。成功的項目,產生的垃圾相對比較少,因為隨著項目的進展,所有的資源(包括可能變成垃圾的東西)都會被盡可能地加以利用。而失敗的項目所產生的垃圾則觸目驚心,當我們有熱情啟動一個項目,但隨著項目的進展它不太順利,我們自己的注意力會很快轉移,我們看不見垃圾或者習慣了垃圾。這時,項目可能整體上垃圾化,并且其中有價值的東西也因放在垃圾中而極度貶值。
我們有時會埋怨:為什么沒有人說起應清理垃圾?為什么他們如此愚蠢地一直處在垃圾環繞的環境中?為什么他們不自己主動清掃?實際上,最該責備的人是我們自己,我們制造了垃圾(雖然并非故意),我們讓人在其上浪費了時間、精力與創意,我們沒有創造清理垃圾的機制與氛圍。
如果換位思考,我們的行為方式也多半和他們一樣,就如一個關于變革緊迫感的故事所講:當搬進一個新房子,房產經紀人說,這房子需要大修,一定要在6個月內修理好。我說,我是個有自律的人,會用5年的時間慢慢地修理好。經紀人說了這么一段話,“不,你不會的,因為6個月以后你就會習慣現在的狀況。你會覺得一切都挺好。就算客廳里有具尸體,你也會若無其事地跨過去。”
在發現垃圾時,發布命令清理,這只是最必須的一步,并且只能偶爾解決問題,與之匹配的是應有意識地從垃圾清理的角度思考和搜尋,意識到清掃垃圾是我們的重要職責之一。但這仍然不夠,因為這些行動仍然沒有創造一種自動運轉機制,就如彼得·圣吉所說,清掃垃圾不過是“癥狀解”,而非“根本解”,我們的行動沒有從根本上改善系統,不過是消除癥狀。
稍接近根本解的有二:一是建立一種團隊氛圍,讓團隊中有人理性地反抗權威,他們敢于把無論任何人強加的垃圾都直接視為垃圾,他們選擇對的事;二是建立定期的回顧、評估和清理的機制,它可能是每個項目結束后的清掃戰場工作,它可能是暫停下來的大掃除,也可能是嚴厲的旨在判斷事項應存在與否的評估。
在日本知名產品設計師佐藤可士和的書中,我們曾看到他空無一物的辦公室照片,他每個案子結束后材料都被放入整理箱,整齊地堆放在儲藏室。很多人都認為我們無法像追求極簡主義的設計師那樣,這可能是對的,但也可能是我們還沒意識到我們所累積的東西變成了負擔。
“垃圾”理論,本質上是把價值評估從連續變成兩分法,要么有價值,要么是垃圾。或許,更有效的方式是,在轉換到垃圾清掃狀態時,我們的假設變成,所有的物品與事務都是垃圾,除非能證明它不是。有過類似經驗的人都知道,處在價值模棱兩可的物品,要么我們把它定義為有價值,要么它就不可避免地失去價值,也就是隨著時間逐漸變成垃圾,兩分法不過是把判斷強制性地大大提前。
消除“垃圾”、保持“整潔”,所帶來的還有一重效果就是日本豐田式工廠管理所強調的,它會讓問題浮現。我們不會永遠持有負面的垃圾理論視角,但必須承認,偶爾我們必須采用這樣的視角,而這樣的視角也的確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