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千金一諾,共白頭百年好合??囡L摧,凄雨挫,是愛是淚都是歌……”在悲愴凄涼的嗩吶聲中,當看到丈夫瑞軒抱起死去的妻子柳葉重上花轎、重新拜堂的那一幕;當聽到這首凄婉動聽的主題歌再次傳來的那一刻,無人不為之動容,無人不為之而泣,無人不為這個平凡而偉大的女人柳葉千金一諾、一諾千金的堅守和執著而震撼,而崇敬!作為百年劇社首次赴上海演出的第一個劇目,《柳河灣的新娘》為上海吹來了一陣高亢粗獷風格的西北風。上海觀眾的熱烈和愛戴出乎意外。謝幕時間長達半個多小時,幾位主要演員以及旁唱上臺唱了數段秦腔,之后主胡又上臺演奏數段秦腔音樂,觀眾依舊欲罷不能。百年劇社在上海如此地受人喜愛,我想可能出于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百年劇社所積淀和蘊含的文化內涵
西安易俗社開創于1912年,原名“陜西伶學社”,是世界三大古老的劇社之一。易俗社為何得以長盛不衰?歸根結底來自“文化”二字。易俗社不同于當時社會上的一些“江湖”班子,它是集培養人才、演出實踐為一體的戲曲劇社。劇社所有演員都要經過嚴格的戲曲培訓與文化教育,加上大量的藝術實踐活動,所以演員各方面的綜合素質都比較好。易俗社的長盛,得益于易俗人對社會和國家強烈的責任感。易俗社的創辦者之孫仁玉先生創辦秦腔劇團的初衷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教化民眾,移風易俗;三十年代,劇社兩次赴北平演出,特別是“九一八”事變后,易俗社積極支持抗日戰爭和革命;五十年代,易俗社又先后到朝鮮慰問中國人民志愿軍,到福建前線慰問中國人民解放軍。直至今天的《關中女人》、《柳河灣的新娘》等劇目,都帶有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對國家、對社會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主題鮮明,故事富有傳奇性
《柳河灣的新娘》情節起伏跌宕,人物性格鮮明,人物命運一波三折,扣人心弦,催人淚下。首先,《柳》劇整體演出樣式與風格方面大開大合、大喜大悲,既充分彰顯秦腔藝術本體韻味與特色,又綜合運用各種藝術手段于一體,使之走進現代劇場。同時,還極盡陜西大地的民風、民俗及民間藝術,以“西北風、西北人、西北情……”藝術地再現了陜西女人樸實、善良、執著的性格和一諾千金、任勞任怨、無私奉獻的品格。其二,由上海戲劇學院徐海珊教授設計的舞臺美術恢宏大氣,美觀精致,虛實結合,整個舞臺如詩如畫。演員表演及場面與之和諧配合,產生流動的生活畫卷感。中央戲劇學院的邢大倫教授看過演出后評價道,這個戲在舞臺設計上非常巧妙,巧妙地運用了坡形斜面舞臺將演員的表演凸顯出來。舞臺布景強調視覺沖擊力,該抒情的地方布置得雅致厚重,而金戈鐵馬的戰爭場面則給人強烈的震撼,整體上可以用八個字表達:“詩情畫意,賞心悅目”。其三,《柳》劇在唱腔設計和作曲伴奏方面都進行了許多革新,音樂唱腔超越了傳統秦腔的表現技巧,呈現出一種細膩婉約的意境。雖然聽上去還是原汁原昧的秦腔,高亢激昂、豪放粗獷、鏗鏘有力、頓挫有致,但比傳統意義上的秦腔顯得更流暢、更動聽、更婉轉優美。時而如潺潺流水,纏綿婉約;時而如江河奔騰,慷’慨激昂。
非常值得一書的是該劇的女主角柳葉的扮演者,梅花獎演員獲得者——惠敏莉?;菝衾蚴且粋€非常優秀的秦腔演員,扮相端莊靚麗,唱腔優美圓潤,而且具有較強的感受力。她的聲音甜美、韻昧純正,纏綿中滿含著蒼涼,哀怨中充盈著甜美,字字句句柔中有骨,骨中有血,血中有情,將這個在民族大義前忍辱負重,國難當頭時緊守愛情的陜西新娘表演得十分到位,盡顯陜西女子的賢良、堅韌和博大。柳葉是一個有文化,有教養,知書達理,賢良聰慧,善解人意的東方女性。她身上有著許多中國傳統文化的美德與品性,她孝順、真誠、堅貞、執著、善良。對丈夫,她一心一意,赤誠無私;為了丈夫的安危,為了給丈夫的一句承諾,她可以心甘情愿地忍受委屈與磨難,她可以義無反顧地放棄所有,甚至是生命:對公婆,她賢良、溫順,從心眼里把公公婆婆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真心侍奉,至誠相待;對石頭和小蘭,她也是真心實意地幫助,沒有私念,不求回報。柳葉絕不是一個愚昧無知的農村婦女,只懂得忍讓和順從。她和瑞軒有著共同的信念、理想和追求,所以她才會更懂得瑞軒,更理解瑞軒,也更愛瑞軒,所以她才會選擇了為瑞軒寧可受委屈,受冤枉,受謾罵,受驅逐,受鞭打的命運,也要義無反顧地等待丈夫,信守諾言!觀眾定會被這樣一個“看似平凡一弱女,矢志不渝永堅守”的女人而感動,而嘆息,而流淚,而痛心,而震撼,直至而崇敬!
總之,《柳》劇不僅是一部集民族大義、愛國情懷、傳統美德于一體的主旋律作品,亦是一臺文化性、思想’陛、藝術性相互滲透的戲劇作品。劇終時刻,悲愴凄涼的嗩吶傳來,在七爺響徹天地的祝福聲中,心如刀絞的瑞軒懷抱著垂死的柳葉完成了他曾經許下的諾言:重上花轎,重新拜堂!當瑞軒將柳葉放入轎中,扛起花轎之時,撼天動地的婚禮頃刻間變成了驚心動魄的葬禮,婚禮與喪禮合二為一,新郎瑞軒迎娶了他心愛的新娘,并親自扛起靈轎為柳葉守靈、送葬!這是怎樣的一幕?這是何等的悲情?當如泣如訴、凄楚悲涼的主題歌再次傳來:“曾經有千金一諾,共白頭百年好臺。苦風摧,凄雨挫,是愛是淚都是歌 ”相信無人不為之動容,無人不為之而泣,無人不為這個平凡而偉大的女人柳葉,千金一諾、一諾千金的堅守和執著而震撼,而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