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著名女作家喬治·艾略特在《米德爾馬契》中女主人公多蘿西婭·布魯克形象上與圣女形象層層疊照。通過對多蘿西婭的婚姻選擇進行分析,多蘿西婭在以圣德雷莎為中心的神話原型的影響下,與圣女形象在融合與游離的過程中不斷發生改變。最終多蘿西婭否定了神話中圣女的婚姻模式,放棄了心中的圣父形象,重建了符合現實生活的男女婚姻關系。
關鍵詞:《米德爾馬契》多蘿西婭圣女神話
中圖分類號:HO-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098X(2011)06(a)-0250-01
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女作家喬治·艾略特的《米德爾馬契:外省生活研究》是她的巔峰之作。《米德爾馬契》作為時代的鏡子,反映出了當時歐洲的生活人文。喬治·艾略特本人是一個迷離的文本,她承受了女性雙重邊緣身分的艱辛與困苦。她和著名評論家喬治·亨利·劉易斯的合情而不合法的婚姻,使得她被逐出了倫敦體面的社交圈外,在不得已的形勢下,喬治·艾略特自我放逐,游歷歐洲;她換掉了自己的真實的姓名瑪莉·安·伊文思,而用男性筆名喬治·艾略特進行創作。作為一個在男權文化主宰中突圍而出的非凡女性,她在追求幸福婚姻的過程中體現了離經叛道的女性自主意識與奮斗精神;她更是通過《米德爾馬且》訴說著女性的理想覺醒與幻滅,摻雜著對處于父權文化規定的邊緣地位的無奈和痛斥,表明了回歸女性附屬位置依附男人統治的凄涼。艾略特在文本上的精雕細琢,使文本細致的展現出了維多利亞時代女人、上帝、男人之間的關系。《米德爾馬契》中女主角多蘿西婭·布魯克的結局在表明了女性尷尬地位的同時,也體現出了多蘿西婭·布魯克在神話的迷幻狀態和現實處境交替中深受圣女神話的影響,因此她的擇偶觀在文本中顯得格外離奇。
《米德爾馬契》這部小說的文本從女性的視角出發,透視在強勢的男權文化壓迫下,女性對理想、情感與婚姻的訴求,對喪失自我的焦慮以及進行內心探索的不斷嘗試。小說的序言就定下了圣德雷莎神話的基調。喬治·艾略特回顧了德雷莎轟轟烈烈史詩式的生活,哀嘆許多新德雷莎懷著理想的烈焰降生到人世,在沒有統一的社會秩序的平庸環境中,默默地折失著理想,消失著自我,找不到自己的史詩。歷史上圣女的德雷莎是17世紀的西班牙的修女。在那個時代,人們信奉基督,基督教義是人們共同的信念和準則。德雷莎整頓了教會的秩序,為人敬仰。德雷莎常覺得基督就在身邊,而自己是與神的心靈相通,她的這種獨特的宗教體驗和精神深深影響著信徒,尤其是女性基督徒。她死后,宗教界追封她為天主教權威神學家。
德雷莎這位圣女在意象上表明了與神合一、統一信仰的傳說。文本中女主角多蘿西婭·布魯克與重復出現的圣德雷莎這位修女的意象一次次的重疊。通過文本分析,多蘿西婭有“德雷莎情結”是顯而易見的,文本中描寫多蘿西婭墨守著禁欲主義的陳規,連騎馬、打扮這樣的感官享受都覺羞愧。她的偏激心理,她堅持要按照某些觀念安排生活。她在選擇配偶之時,多蘿西婭認為卡蘇朋是神靈轉世,當代的波舒哀和奧古斯都,而加以頂禮膜拜。她迷戀著這位帶有一些父親的性質的45歲的卡蘇朋,將她的希望寄托于他的著作《世界神話索隱》的成功。她認為卡蘇朋的工作將使人類的全部知識和虔誠的宗教信仰得到統一。多蘿西婭就此扮演了圣女嫁給了父親般的神的角色卡蘇朋。
正像圣女德雷莎一樣,多蘿西婭希望在用某種信仰統一天下秩序的事業中能夠獲得與完美的神化為一體的宗教體驗。她展現出了圣女德雷莎的理想和激情,她與圣多蘿西婭同名,在“神”和男性追隨者之間挑選婚姻伴侶。多蘿西婭像德雷莎那樣,本身具有著強烈的行善欲望的需要。由此可見,多蘿西婭在婚姻選擇的問題上就帶有了濃厚的圣女神話的色彩。多蘿西婭與以圣女德雷莎為中心的神話原型在經歷融合和游離之后,反應表現出了她自身的朝圣與回歸的心路歷程。通過追溯圣德雷莎、圣多蘿西婭的殉道的基督神話,人神靈肉合一的敘說,多蘿西婭和圣女信徒層層重疊:女信徒自律修行得道,拒絕塵世男性崇拜者的引誘,忠于天父,舉行象征性的與主成婚的儀式。然而婚后,多蘿西婭急于參與到卡蘇朋的偉大事業中去,婚姻的面紗一旦掀起,她發現了卡蘇朋的真相,由此她的煩惱開始產生了,她意識到她的犧牲獻身很是毫無意義的,她丈夫的思想毫無新意,無法在精神上指導她。多蘿西婭面對的不過是殘老的腐朽,然而在神權父權的雙重壓制下,多蘿西婭只能順從丈夫,不能與之抗爭。隨著多蘿西婭·布魯克的理想的破滅,德雷莎式的生存樣式、價值觀念也在現實面前坍塌成一片瓦礫。
在神話破滅后的精神頓悟中,多蘿西婭顛覆角色位置失敗后,通過自我救贖,走完了一個頗具反諷意義的循環,即以對抗男性社會性別角色開始,又以認同男性社會角色安排而告終。多蘿西婭并不是一個逆來順受、消極等待的人,她必須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在其夫卡蘇朋死后,她違背卡蘇朋的遺囑毅然離開了洛伊克莊園,以失去名譽、財產、地位和親人的條件換來與自己所愛的窮困浪漫的威爾·拉迪斯拉夫的結合,從而回歸到人妻的位置。在這一層面上,多蘿西婭顛覆了神話中圣女的婚姻模式,放棄了心中的圣父,重建了符合現實生活的男女婚姻關系。于是在喬治·艾略特的筆下,新的圣女形象誕生了,這個新型的女性具有了追尋自己理想的精神,脫離了同時代女性的迷失自我家中天使的形象,從而也體現作者對女性整體命運的神圣關懷。
作為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作家,喬治·艾略特通過對《米德爾馬契》的細致的描畫,體現了自己對當時女性的女性體驗、尷尬處境,以及對婚姻家庭生活的看法,為讀者展現了維多利亞時期的縮影。文本通過借助圣女神話圣德雷莎故事的折射,用樸素的語言凸現了悲劇女主人公多蘿西婭,這個失敗的新德雷莎。人們或許同情她的女性理想無法實現,她的個性無法釋放,但是人們卻為她在希望破滅后打回原形而進行的自我救贖而感動。《米德爾馬契》是德雷莎式的生存樣式、價值觀念在現實面前湮滅、瓦解的挽歌,也是女性在傳統的價值體系分崩離析后,健康的婚姻走勢中確立自我的展望。喬治·艾略特在文本的尾聲里提到被居魯士堵決的大河化成渠的神話故事,這則故事暗示了女主人公多蘿西婭· 布魯克雖遭遇錯誤、懲戒,但她德雷莎式的完整性格并未因此而肢解,圣女色彩已然成為她性格的一部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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