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中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六點建議

摘 要：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的經濟發展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其中，國有企業產權改革功不可沒。但是，經濟效率提高的同時也出現了一些有失公平的現象。深化中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可從以下六個方面著手：一是逐步完善公司股權結構，制約大股東；二是逐步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制衡管理層；三是建立健全公司激勵機制，實現公司健康有序發展；四是加強社會中介服務機構的誠信建設、提升機構服務人員素質；五是完善制度、提高違法成本；六是抓好制度落實、拓寬監督渠道。

關鍵詞：公平；效率；股權結構；治理結構

中圖分類號：F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3-0006-03

一、逐步完善公司股權結構，制約大股東

不合理的股權結構，是造就產權富翁的一大推手。許多學者也認為，股權結構與公司治理的有效性乃至公司價值都有著非常直接的關系。Mork和Shleifer以及Vishney認為，外部投資者的利益與管理者的決策經常不一致，這是公司決策中的普遍現象，當然，當管理層所持企業股份發生變化時，外部投資者利益與管理者利益的一致性會發生變化[1]。Burkart等人的研究則表明，當企業中存在擁有控制權的大股東時，大股東就有動機和機會濫用控制權以及通過與管理層合謀的方式來說損害小股東的合法利益，以增加自身的不法利益[2]。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一個結果就是股權的多元化，產生了大股東和中小股東，不同的股東有不同的利益訴求，大股東相對于小股東更容易實現自己的利益，在實現自身利益的同時侵害小股東利益的利益也不足為奇。由此可見，保護中小股東的利益，就必須對控股股東的權力進行制衡。

中國的經濟增長雖然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但產業鏈還處在制造業的低端，依靠勞動力的低成本優勢及粗加工的經濟模式，經濟的發展不但不可持續，而且受制于人。我們沒有資源及產品價格的定價權，而未來經濟的競爭一定是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并重，且虛擬經濟的作用日漸突出。強大的國家離不開穩健發達的金融市場，而資本市場是金融市場的靈魂，更是現代公司實現騰飛所離不開的平臺，世界五百強基本也都誕生于這個神奇的搖籃。中國的崛起，不但要從宏觀上加快經濟轉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而且要從微觀上對現代公司進行現代化的改造，改變其不合理的股權結構，讓其成為資本市場這個搖籃中健康的孩子。

要完善中國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以及在現有形式下盡量避免大股東利用信息優勢侵害中小股東的利益，就需要標本兼治。在治本的環節上，要通過逐步降低大股東持股比例的方式來打破“一股獨大”的局面，形成比較分散的股權結構，這需要在法律上加以明確，將大股東持股比例降低到一定比例以下作為公司上市的必要條件，在相關法律未制定之前，要出臺相應的政策，避免舊的“一股獨大”問題尚未解決，同樣的新問題又不斷滋生。對“一股獨大”問題的解決要預防與治理并重。在治標的環節上，要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大股東的持有公司股票的變動，在提前進行信息披露方面應該更嚴格。在現有的形勢下，通過嚴格的信息披露制度來避免大股東利用信息優勢侵害中小股東利益的方式比較可行。

二、逐步解決公司治理結構問題，制衡管理層

比較完善的公司治理結構，是股份公司健康的標志，也是公司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學者們也都對公司治理的重要性給予了充分的闡述。張文魁認為，公司治理包括一套制度安排和兩套體系，制度安排用來保護公司弱勢利益人的利益，兩套體系是指控制權的分配體系和責任追究體系。LLSV認為，產權保護，特別是對中小投資者權益的保護，可以促進資本市場的發展[3]。公司治理的利益相關者主要有作為小股東、普通雇員以及債權人的弱勢利益人；作為職業經理人的“當家保姆”；作為董事以及控股股東的強勢利益人。法碼認為，公司治理的實質就在于公司董事會是作為一個控制工具而內生形成的[4]。從這個角度講，完善公司治理，也就是要強化董事會的作用，董事會的作用又在于為了制衡強勢利益人來保護弱勢利益人，實現二者的合法利益。如何形成良好的公司治理結構，張春霖強調，要將信托責任全面引進到公司治理中來。董事是受公司股東的委托為公司發展效力的，董事對股東負有信義義務，要保障中小股東的利益，還要在程序上建立健全董事受托責任體系，當董事違背受托責任時，要讓股東有便利的、可靠的法律救濟途徑。

中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中出現的國有資產流向企業管理層及其家族的行為與中國落后的職業經理人市場也有關系。國有企業特別是大中型國有企業的董事長和總經理都是有一定行政級別的，他們“官”的色彩濃了一些，企業家的色彩淡了很多。由于級別的限制，導致經理人的選擇范圍受到約束。職業經理人缺乏監督更是導致國有產權交易過程中低價買賣、自買自賣等問題產生的重要原因。建立規范的職業經理人市場，首先就要對其去行政化，用企業家的標準來要求企業家，用企業家的績效來評價企業家。逐步改變這種由組織任命國有企業一把手的機制，建立能上能下、能走能留的激勵與約束相結合機制，健全對職業經理人的監督機制。在中國，由管理層主導的改制產生了一個當然結果——比較明顯的管理層控制。改制后的企業管理層不是大股東本身就是大股東的忠實代言人。如何制約“一股獨大”的大股東，保護好中小股東的合法權益，是中國上市公司治理中面臨的現實課題。

在歐美等發達國家，獨立董事是董事會的主要組成成員，能形成有效的制衡機制，為完善中國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獨立董事制度普遍被各上市公司引進，獨立董事制度設立的初衷是在公司內部形成制衡機制，讓大股東及其聘任的職業經理人不要為所欲為，但中國的獨立董事又都是被董事會所聘任，一個理性的經濟人不會自己聘請一個外人來制約自己，與其說獨立董事是制約大股東的，倒不如說獨立董事是被聘來為大股東服務的。如此情形，中小股東的權益何以能得到保障？筆者認為，要想獨立董事在中國真正起到制約大股東、保護中小股東、完善公司治理的作用，除了進行差額選舉外，還要把獨立董事培養成現代公司的“四有”新人，即讓獨立董事“有權”、“有錢”、“有閑”、“有家”。具體而言，讓獨立董事“有權”是指讓獨立董事能夠在董事會上表達自己的聲音，有能夠跟大股東抗衡的權利，有保護中小股東權利的能力。讓獨立董事 “有錢”是指提高獨立董事的待遇，深層次含義是提高獨立董事的社會地位。讓獨立董事“有閑”是指獨立董事要實現專職化，從時間和精力上保障其充分參與公司議案的考慮與安排。讓獨立董事“有家”是指成立獨立董事的行業公會，起到保護獨立董事的作用。

中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經過幾十年的探索與實踐，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產權改革不可避免會帶來一系列問題，對于改革中帶來的問題，我們需要在繼續改革中加以解決。筆者認為，堅定不移地推進產權改革已不是問題，重點是如何解決好公司治理問題，避免不當的公司治理結構再滋生大量的產權富翁。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對改制企業能否實行良好的公司治理，決定著中國國有企業產權改革道路的平坦與崎嶇。筆者認為，當前需要做的重點工作是加快推進公司治理結構建設，促進企業的良性發展。

三、健全公司激勵機制，實現公司持續健康發展

要減少或避免管理層在產權改革之中，利用手中的權力去成就產權富翁，就要健全公司激勵機制。就激勵機制而言，除了給他們一定的行政級別和榮譽之外，要在經濟方面給予適當的動力。比如，推行股票期權，即實現確定股票的每股認購價格和允許經理可以購買的數量，在未來的某個期限內，經理可以購買此股票。期權的突出特點在于，公司高級管理人員的報酬與公司的長期成長之間通過產權分配建立了聯系。詹森和墨菲的研究表明，通過股票持有和期權激勵對股東財富增加有正向作用[5]。

這種集風險與收益于一體的股票期權，可以較好地激勵職業經理人專注于公司的事業，公司效益好了，他的收益也就相應的提高了，否則，他拿到的只是一張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在推行股票期權和年薪制的情況下，進一步完善對國有企業經營者的激勵機制。解決了激勵問題，就能最大程度地實現管理層與各個股東之間的綁定，讓其與中小股東們以及企業形成利益共同體，將精力全身心的投入到企業的發展中去，而不是謀求產權致富。

就約束機制而言，主要是通過完善公司股權結構和公司治理結構來實現，已在相關部分論述。健全公司激勵機制，是實現公司健康有序發展的客觀要求，也是減少管理層在產權改革之中利用手中的權力去成就產權富翁、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現實要求。

四、加強社會中介服務機構的誠信建設，提高機構服務人員素質

隨著中國產權改革制度的逐步健全，產權的轉讓越來越公開透明，也越來越凸顯競爭性，這對于防止內部人操作起到了較好的防止作用。但除了程序方面的改進以外，對相關社會中介機構的改造也很重要。比如說，產權交易的價格確定問題，張春霖認為，在公開招標過程中，成交價格形成的基礎是賣主和各個潛在買主的底價[6]。要防止國有資產的流失，就要盡可能準確的評估出相關價格以確定國家的底價。

要讓中國的國有企業產權改革在穩定的環境中推進，最大程度的減少社會不公，離不開規范的社會中介服務機構及誠信的機構服務人員。要防止管理層在產權改革之機利用自己的優勢地位成就產權富翁，就必須加強社會中介服務機構的誠信建設、提升機構服務人員素質。具體而言，包括加強律師、注冊會計師、資產評估師等自由職業者思想道德建設，建立健全社會中介服務機構的評級機制，對于違背職業操守的機構服務人員及機構要記入不誠信記錄并處以更為嚴格的經濟處罰和刑事制裁，附之以更長期限乃至終生的從業禁止。

五、完善產權改革制度，提高違法成本

制度對于一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性，諾斯論述道：“經濟上成功的國家往往擁有一個好的制度，而那些經濟上不成功的國家則缺少這種制度，一個繁榮的市場經濟國家需要有政治、法律、文化制度來支撐，這對于發達國家是既定的前提，但對于發展中國家，則是促進發展的主要因素和源泉。”[7] 萊文等人還通過研究發現：“產權保護力越強，產權制度越完善，一國產權值越高，一國的金融發展程度與此正相關。”[8] 中國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金融發展相對落后，完善對產權的保護制度，特別是在股份公司中對于中小股東權利的保護制度，對于提升中國公司治理水平、促進金融乃至經濟發展都具有重要意義。

制度在國企產權改革領域也起著關鍵性作用。盡管相關政府部門及機構已經出臺了一些關于企業產權改革的規定，比如，從2005—2006年，國務院相關部門連續發布規范性文件，叫停大型國有企業MBO，在程序上進行嚴格控制（比如管理層持股不得采取信托或委托等方式間接持有企業股權）的前提下，允許大型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的管理層在企業進行增資擴股改制過程中持有企業股份。這些制度在規范國有企業產權轉讓方面都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國企產權改革中新現象新問題不斷出現，需要制定新的制度，讓國有產權的交易在制度的框架內進行。新制定的制度在起點公平、過程公平和結果公平方面都要有充分的考慮。

要有效解決管理層在產權改革中的不規范操作問題，還要提高違法成本，給國企的管理層以足夠的處罰，在信息披露環節也是如此，要加大對違反信息披露規定處罰力度，讓高額的違法成本制約管理層的違規行為。提高違法成本是保障國企產權改革中國有資產安全的一項必要安排。

六、抓好制度落實，拓寬監督渠道

制度不能自發的作用于人們的行為，即便是剛性的法律也如此。執行力關系著制度的效果和價值。在國有企業產權改革領域，我們在完善制度的同時，要抓好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現有制度的落實，不要讓制度寫在了墻上、掛在了嘴上，卻沒有落實到行動上。

公平與效率是法律的價值基礎。如何在國企產權改革中實現法律和效率的平衡。在保證規則制定過程的公平性和規則的內容有效率的同時，要讓制定出來的規則得到有效的實施。通過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和建立富有彈性的訴訟制度，提高司法機構和監管部門處理訴訟案件的積極主動性[9]。要解決有法不依問題，就必須健全執法責任制，做到誰執法，誰負責。對執法不到位的相關責任人要依法追究責任，徹底消除“執法與不執法一個樣，執法質量好壞一個樣”的現象。當然，要解決國有企業產權改革中的國有資產流失問題，不僅要對企業內部人實行制約，更有治理那些不作為甚至為內部人如何攫取國有資產出謀劃策的國有資產所有者代表。

同時，我們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經理人們的自律上，要拓寬監督渠道。我們只有完善監督機制，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道德風險。首先，政府監督部門與司法監督部門要履行好自身監督職責。在市場經濟中，存在著兩種失靈：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在我們國家，市場失靈時可以有政府出面。而政府失靈時，就應當發揮社會監督的作用。媒體監督要及時，同時要利用好網絡監督的新平臺，鼓勵社會公眾參與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監督。最重要的是要保障改制企業職工的監督權，這種監督權是廣義的，它包括職工的知情權、發言權和一般意義上的監督權，應讓職工的這三項權利貫徹產權交易的全過程。甚至可以考慮建立一個獨立于政府部門之外的監督機構，專門負責審核國企改制的違規情況，避免所剩不多的涉及國計民生的大型國企的資產在眾目睽睽之下流失。

參考文獻：

[1] Asli Demirguc-Kunt， Luc Laeven， Ross Levine.“Regulation， Market Structure， Institutions， and The Cost of Financial Intermediation”，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No.9890，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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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ama，E.(1980)，“Agency problems and the Theory the Firm”，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88，288-307.

[4] Jensen，M.and Murphy，K.(1990)，“Performance pay and top-management incentives”，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98.P.225-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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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La Port，F.Lopez-de-Sialnes，A.Shleifer，Vishny R.，“Legal determinants of external finance”，Journal of Finance.1997，Vol.52；R.

La Port，F.Lopez-de-Sialnes，A.Shleifer，Vishny R.，“ Law and finance”，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8，Vol.106.

[7] 李曙光.國企產權改革的合法性問題[J].新財經，2004，(10).

[8] 諾斯.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9] 張春霖.如何防止國有資產流失[N].中國經濟時報，2004-04-20.

[責任編輯 劉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