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錦龍精于五弦琵琶的演奏,同時能彈奏近百種樂器,但琵琶是他的最愛,也是他揚名于外的專長。方錦龍的琵琶演奏別具一格,借鑒了許多種樂器的手法并巧妙運用。在琵琶演奏技術上,他率先提出輪指伴奏節奏重音的變化、組合夾彈、組合搖指、擺指及雙擺、三擺等技法,擴大了琵琶的表現力,被專家譽為“以無法為有法,唯獨秀于諸家”,是富有“創造性的新派琵琶演奏家”。
2011年11月4日,方錦龍先生應邀在武夷山夷源天成會所就國樂和國飲展開了深入的研討。品茗論道之余,方錦龍先生用五弦琵琶演奏了《梅花三弄》、《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等名曲。
中外煙酒茶:謝謝方老師用美妙的琴聲帶我們到垓下古戰場走了一圈。《琵琶行》里說“四弦一聲如裂帛”,方老師的五弦之聲如碎玉鏘金,果然美妙。
方錦龍:對,比如說傳統琵琶古曲《十面埋伏》中“列營”一段在加上低音后,場面就更壯觀了,“擂鼓”、“號角”也更有聲勢了。以往用四弦琵琶彈奏《梁?!返?,都不是按全曲,要改編,有的彈不了的音符就被“剪”掉了。但我現在用五弦可以按小提琴的完整版本彈奏,而且從小提琴的“線奏”轉變為琵琶的“點奏”的,靠余音來連接,這樣就更有中國的韻味。古人云“余音繞梁,三日不絕”,這種余音就像大紅袍那樣會留下很久的回甘。
中外煙酒茶:你是怎么走上音樂之路的?
方錦龍:我從小的理想就是做一個琵琶演奏家。我的老家安徽安慶是個黃梅戲之鄉,小時候有兩個人對我影響很大,一是我父親,他是戲劇樂師,因此我從小就接觸樂器。另一個是我的音樂老師,她很看重我,一有樣板戲,就派我去拉京胡;一有黃梅戲,就叫我去打板鼓,所以我從小接觸的樂器就很多。真正開始專于琵琶是從中學一年級開始的,琵琶很難學,而越難的東西我就越想挑戰。三年以后,我考進了濟南軍區前衛文工團,從一個小城市到山東濟南,對我來說是一個飛躍。18歲是我的又一個飛躍,那年我代表國家出訪到歐洲參加各類藝術節活動,開始接觸歐洲、接觸世界。
中外煙酒茶:你為什么會選擇五弦琵琶?
方錦龍:20年前,我應邀赴日本舉行音樂會,有機會試用一些按照敦煌壁畫復制的古代樂器,其中就有一把仿古的五弦琵琶。一演奏,我就發現五弦琵琶的音色獨具魅力。在參觀日本奈良東大寺的正倉院中,我看到了唯一一把保存至今的中國古代五弦琵琶,是唐朝宮廷送給日本圣武天皇的禮物。其實琵琶從西域傳入中國的時候就是五弦,從東晉到大唐都與四弦齊頭并進,盛極一時,但到了北宋基本被四弦琵琶所代替,失傳至今已是千年。當正倉院管理人員介紹這是日本的國寶時,我當時就暗下決心要重新恢復五弦琵琶,無論成功或失敗。
中外煙酒茶:你恢復五弦琵琶,是民族自尊使然還是“別有用心”?
方錦龍:民族自尊是一方面,但日本人對傳統文化藝術的尊重確實值得我們學習。琵琶多了一根弦,就增加了一個四度或五度低音,擴大了音域,余音更豐滿,泛音也隨即增多,演奏效果更為壯觀。琵琶本來就是表現力最豐富的樂器之一,再加上一根弦,其所增加的表現力可想而知。我們把失傳的傳統文化還原并延續下去,其意義自不待言。
中外煙酒茶:恢復五弦,怎么實現?有可參照和借鑒的對象嗎?
方錦龍:國內五弦琵琶已失傳,無從借鑒。我到樂器廠,與樂器制作的名師們推敲了五六年,經過反復試制、科學測試,最后確定將琴體擴大,增加第五根弦,而且一反傳統拴弦之法,琴頭上裝琴軫為左二右三。這樣“改革”后,特別是新增加的第五弦具有厚重、深沉的特色,可與古琴媲美。另一方面,我不是會彈多種樂器嗎?就嘗試把中國的古琴、三弦、獨弦琴、阿拉伯的烏德、日本的三味線、印度的西塔爾、西班牙的吉他等等不同民族的樂器演奏技法,融匯到五弦琵琶上,結果收獲很大。
中外煙酒茶:我看你彈琵琶的時候基本都是閉著眼睛的,能感覺到你的專注和投入,琵琶似乎是你身體的延展,人琴合一,好像時時都在即興。即興是你的追求嗎?
方錦龍:如果沒有足夠的音樂元素、沒有足夠的音樂積累,是沒法達到即興的,就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詩一樣,接觸的素材多了,就會迅速在腦子里拿來所需要的音樂。即興是音樂的最高境界,是音樂靈魂的釋放,非常不易。我和來自日本的吉他大師原朝久相識十分鐘后,就開始了即興演奏。兩個人完全找到了琴瑟合鳴的感覺,背景雖不相同,但音樂上是完全和諧的。
中外煙酒茶:有人對你的評價是“以無法為有法”,我覺得還可以加上一句“因沒譜而靠譜”,是否可以說是你無道之道?
方錦龍:法都是人定的,會變的,以前我們提倡一件衣服縫縫補補穿十年,那是個好傳統,但現在不適合了,要促進消費。音樂和茶一樣,它本身是流動的,你不可能演奏得和你的老師一模一樣,就是自己演奏同一首曲子,在不同的場景、不同的時段、以及面對不同的受眾的,也不會完全一樣。我喜歡這種不經意的東西,不喜歡太過刻意,我會彈奏上百種樂器,都是靠觸類旁通。一通百通,不同樂器的內在其實有共同的“法”和“譜”,那就是道。
中外煙酒茶:茶有茶道,琴有琴道。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茶和琴其實都是顯道表法之具,這方面你是否有切身的體驗?
方錦龍:1980年,我應邀去芬蘭首都赫爾辛基演出。芬蘭是千湖之國,芬蘭人以為中國的江河應該也和芬蘭差不多。但聽完我彈奏《春江花月夜》之后,許多人都由衷地發出了感嘆“中國的江河居然這么美妙”。這是對我的贊賞,更是對中國文化藝術的贊賞,對中國壯麗河山的贊賞。當下我覺得自己和琵琶其實就是中國文化的代表,民族自豪感頓時油然而生。
中外煙酒茶:古代文人七件事,琴棋書畫詩酒茶。琴和茶,一個是國樂,一個是國飲,你覺得他們有什么共通之處?
方錦龍:茶和琴都是神農發明的,而且茶和琴都具有養心修身的功能。中國古曲網上有很多對我琵琶演奏的評論,其中有一位網友說聽了我的琵琶曲后,他的抑郁癥好了。“藥”的繁體字就是草字頭下面一個“樂”字,茶就是草,琴就是樂,琴和茶合起來就是最好的“藥”。
中外煙酒茶:《琵琶行》里有一句詩“商人重利輕別離,昨日浮梁買茶去”,寫的雖然是琵琶女和茶商的一段情怨,但也說明琵琶和茶結緣由來已久。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喝茶的?
方錦龍:應該有20多年了。20世紀90年代時,我還和臺灣的茶文化人范增平一起為電臺做過專題節目“音樂與茶的對話”。當時的廣州幾乎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茶館,很多人聽了我們的節目產生了開茶館的想法,結果使得廣州的茶館業得到了飛速發展。
中外煙酒茶:無論琴還是茶,都講究“良材、善斫、妙指、正心”,你怎么理解這點?
方錦龍:是的,首先要有“良材”,像我這把琵琶是紫檀木做的,木質密實,才會彈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效果,好茶也一樣需要好的產地,外山茶就做不出巖韻來。其次,兩者都要善于制作,斫琴和做茶一樣要有很高超的制作技藝,做得地道才有味道。還有就是要有“妙指”,大文豪蘇軾有一首詩我非常喜歡,“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與君指上聽?”,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彈琴和泡茶都要有很嫻熟的技藝。具備前面三者,琴和茶就會有“正心”的作用。
中外煙酒茶:可以說琴茶一味么?
方錦龍:“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而琵琶就占了四大王了,可以說琵琶是樂器中的王者;而武夷巖茶大紅袍則是茶中的王者,所以琵琶和大紅袍門當戶對,琴茶一味。
另外武夷山茶博會提出了“緣結武夷·茶和天下”的口號,可見茶是最和諧的飲品;其實琵琶也是最和諧的音樂之一。中國佛教里的四大天王中就有手持琵琶的,象征著風調雨順。
琵琶可以彈出古琴、吉他、京韻大鼓等各種音效,就像巖茶一樣有花香、果香、粽葉香、奶油香等各種香氣。如果用琵琶來串燒各種樂器,其效果就像拼配大紅袍一樣豐富,有香又有韻。而五弦琵琶就像母樹大紅袍,少之又少,彌足珍貴。巖茶有獨特的巖韻,琵琶有美妙的音律,二者結合,有聲有色、韻味無窮。
記者了解到,夷源天成茶業即將推出的“尚·弦悅”產品系列,就是“琴茶一味”的唯美嘗試。通過國樂傳播國飲,也通過國飲來弘揚國樂,誠如著名學者費孝通所說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這款有聲有色、有韻有味的“尚·弦悅”產品系列,完全有理由值得愛茶、愛樂之人共同期待。
方錦龍
方錦龍,著名琵琶演奏家,當代五弦琵琶的代表人物。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中國民族管弦樂學會理事,中國琵琶學會常務理事。